“這場佈局，真龍一族起碼已經進行了數百年……沒有了飛昇臺，不僅僅是我們難以登天，天妖界降臨同樣難度變大。”
赤耳老祖白子落定，棋局已成大優，三面合圍，將黑子包的嚴嚴實實。
將開天靈寶傳回人間界，理論上難度要低不少，因爲不用擔心虛空亂流能毀壞到山河鼎。
但實際操作起來，因爲時代不同，難度不會低於過去一名煉虛修士下界。
尤其當下環境，所要付出的代價足以讓真龍一族都要肉痛。
關鍵是要尋到合適虛空通道，這得妖神親自出手，才能在天妖界不可計數的廢棄通道中找到正確一個。
這項工作只有妖神才能，六階妖聖就算肯花費上千年都是做無用功。
相比之下，真龍聖子的降界就是一個添頭。
搞定了山河鼎，區區一名化形大妖只要躲在鼎中，虛空亂流根本奈何不了他。
值得驚訝的，是真龍一族會爲此事冒這樣大的風險，捨得讓族中聖子親臨。
只能說明一點，降界通道還不足以讓妖聖甚至要妖尊通過。
而聖子實力，足以傲視所有四階大妖，地位也夠震懾下界妖族。
“修仙界怎可能存在開天靈寶之上的法寶？五階已是此界法則所能容忍的上限，再高就有威脅世界的實力，必然被天地所斥。”
白猿胸口一道劍痕，隨着說話上下起伏，新生皮膚格外粉嫩。
劍痕從喉下直到腰腹，又繞着雙臂一圈，寬有一掌。
可以想象當日這一劍幾乎是將它整個劈成兩半，兩條胳膊都是斬斷。
來爛柯山惡補血脈傳承後，白猿可非過去沒有跟腳的大妖，知曉了許多隱秘。
不論修爲上限，還是法寶品階，都是此方天地爲了自身安危做出的限制。
化神一擊，可致地脈崩裂，大川斷流，永久性的改變了方圓千里的地貌環境。
遑論煉虛，真可打破虛空，大洲陸沉。
六階法寶同樣如此，纔會被天地法則所限。
開天靈寶能夠存在，完全因爲主體是本界開天闢地的靈物，受天道所鍾，才能擺脫桎梏。
天地法則將它認作自家人，網開一面，纔有了這樣的漏洞。
還要超出開天靈寶甚多的至寶，豈非要到了七階，怎是人間界能夠容下。
不過換個角度，的確只有這個階位的至寶，才值得真龍一族數百年謀劃，爲之付出偌大代價。
白猿一邊提出疑問，同時不忘落子。
黑子跳出窠臼，天馬行空的往邊角一點，棋局變化，一條猙獰黑龍相聯。
龍首擡頭，龍尾搖晃，將合圍白子掃的落花流水。
“這也是我的疑問，不過上界聖族並未回話，估計內中詳情不欲告知，或者乾脆他們都不清楚。”
赤耳老祖抓耳撓腮，看不到棋局翻盤機會，氣惱的將棋盤一推，黑白棋子盡數飛到空中，每一顆都像從天邊摘下的星辰，被它一口盡數吞入肚中。
“你身上殘留劍意，我已經幫你驅除，但傷口處仍有無形力量縈繞，阻止劍痕癒合……這就只能靠你自己，非外力能夠解決。通臂白猿沒有不滅之體的血脈，再往上走你比其他妖吃虧不少，廝殺當中受傷恢復速度要慢太多。”
“不過若能去了天妖界，有機會去族中聖地將血脈提純進階，成爲完整的通臂猿猴血脈，這點缺陷也算不得什麼。”
猿猴一族當中，有混世四猴血脈，誕生的強者最多，通臂猿猴正是其中之一。
和通臂白猿一字之差，血脈雲泥之別。
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
通臂猿猴不僅體魄同族最強，還懂行止，曉厲害，能趨吉避凶。
有了這等血脈傳承，沒有不滅之體並非不可接受的缺點。
反正到了天妖界，妖族對於大道的掌握也在提升，很多針對體魄上的攻擊，造成的殘缺已經無法直接復原。
“好強的劍陣！好快的劍光！”
白猿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劍痕，兩條胳膊運動還有些生痛。
當日在劍陣中如陷泥沼，處處受限。
逃出生天後，又差點被兩道晃瞎雙眼的劍光斬殺。
今日想來，仍是後怕。
它和綵鳳能夠活下來，不是它兩比胡老漢等人強出多少，而是身上都有化神底牌。
若非赤耳老祖的毫毛分身，若非綵鳳祖父的骰子秘寶，兩妖八成要落得和其他幾妖一樣下場。
剩下兩成，就看綵鳳的血脈神通，能不能快過劍光，逃出一線生機。
“我查過此子，應當受了太白劍宗傳承，困住你們的正是近古赫赫有名的星河劍陣……能成劍陣，必修了根本大法。所以你放心，他死定了！”
赤耳老祖看過白子辰履歷，又從白猿、綵鳳口中知曉了伏擊過程，明白假以時日，又是一位太白劍君似的人物。
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等到化神之後，在人間界的統治力會比太白劍君還要驚人。
至少，太白劍君在元嬰境界時可做不到一劍挑翻五頭境界不在自己之下的大妖。
其中兩妖還是化神背景，藏有五階妖尊的底牌。
綵鳳歸來之後，信心全無，草草聊了兩句，就回自家洞天。
估計是熄了闖蕩修仙界的念頭，乖乖回洞天之中好生養傷修煉去了。
“爲何？”
白猿猛地擡頭，它還想着成爲五階妖尊，再尋白子辰一戰。
元嬰階段，它怎麼都想不到有挑戰對方的一線可能。
“太白劍宗傳人，妖妖得而誅之！”
赤耳老祖壓低聲音，目中暗含深意。
“這命令是由天妖界幾大聖族統一傳下，覆滅太白劍宗的正是本族古老者聯手天魔界那些古魔，將太白劍宗徹底從修仙界中抹去。爲了做到此事，幾乎所有因飛昇臺消失而滯留人間界的天妖界強者付出坐化代價，天魔族同樣損傷慘重。最後留下寥寥幾名古老者，也多以神念形式寄託寶物，只盼跟隨對象能夠飛昇，方有機會重見天日。”
“我當日尚未出身，無緣見得那場曠世大戰，見證人族第一宗門在最鼎盛時期被人覆滅的頂級盛宴。也不知爲何爲何聖族會發出這樣的命令，且後續對太白劍宗傳人的追殺都不放鬆，確保沒有一名真傳弟子存活於世。”
“此子再是天賦卓絕，終究未成化神，便是成了，能一人抵當年太白劍宗一宗否？他太白劍宗傳人的身份很快就會被衆妖所知，到時候不管他上天入地，天妖界都會不惜代價將其誅殺。”
白猿微微愣神，沒想到自己視作最大挑戰目標的劍修，會迎來這樣結局，情不自禁的說道：“可惜，我還想着能有親手擊敗他的機會。”
“能比他活的更久，大道之路走的更遠，就是勝利。”
赤耳老祖開導着白猿心思，免得這個後輩鑽了牛角尖。
“最後決戰就在半年之內，伱好好去休息吧，這一戰將決定妖族在這方世界中的最後命運。是淪入最深的深淵，還是一步登天，統御祖洲，恢復飛昇天妖界的通道。此戰輕鬆不了，你持我新賜你的毫毛，不要離的太遠。”
“明白，我定會在最後一戰中證明自己的實力，不會想着去尋白子辰復仇。”
白猿輕輕點頭，黯然的閉上雙眼。
……
人妖兩族的決戰，比所有人預計的都要早上不少。
就在弘法聖君力挫青丘死海五階妖尊狐白的第三日，一封告五域修士書傳佈天下，以道德宗及一併超級大宗爲核心，人族再起百萬修士聯軍。
匯同濟水大營，吹響了反攻妖族的號角。
是日，殺的屍山血海，人頭滾滾。
在各大宗門壓箱底的戰陣，戰爭法器，大規模一次性秘寶等等手段發揮下，妖獸羣節節敗退。
七天時間，就丟下無數妖獸屍體，退出整條濟水。
四階上品的碧瞳白金獅，四階頂峰的萬年玄龜，都是各自被複數級的人族大真君圍住，道德宗又不惜代價的獻祭了多件空間靈寶，讓兩妖最終都沒能衝出包圍圈。
血戰十日，成功格殺兩妖。
人族這邊，只有道德宗一名大真君被玄龜的臨死反擊重創。
又有天星宗凌霄子爲了阻擋妖族援軍，硬接匆匆趕到的龍君一擊，被那異寶擊中，以他獨步修仙界的星雲遁法都沒能避開。
幸虧身上有天星雙聖留下的一對環佩，擋上一擋，下意識避開了要害。
冷焰一掃，小半個身子直接消失不見，慘叫着從空中跌落。
好在青蓮劍宗李瘋子，五凰劍宗馬攸，如意佛國青燈羅漢趕到，三人聯手，才勉強攔住龍君繼續逞兇。
人族一方，精英全出，又打了妖族一個措手不及。
表面上看，斬殺萬年玄龜和碧瞳白金獅戰果斐然。
可自身同樣有兩位大真君重傷退出一線，短期來看，其實兩族高階戰力仍然維持在一個平衡線上。
人族一方，大真君數量略多。
妖族那邊，有龍君這個手持異寶，明顯高過一籌的四階頂級大妖。
一妖就能牽扯數名大真君的精力，還得小心應對。
否則遭那仙庭困住，冷焰一滾，必然身死道消，沒有丁點活命可能。
兩族戰事在一場激烈大戰後，又戰線停頓，陷入每日都是妖獸海和低階修士的對陣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