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辰微微搖頭,通天靈寶這個級別的寶物多寡只和兩個因素有關。
上界仙人洞府遺蛻,化神修士的數量。
人間界因爲天地法則限制,不可能通過煉器一途得到通天靈寶。
最開始,都是降界而來的仙人攜帶,隕於人間界或贈予他人,使通天靈寶留下。
後邊,才慢慢有人發現,跨入化神的這一步自身天地受大道饋贈。
除了界域質變,昇華洞天,另有偉力可用於一件本命法寶上。
雖然不是百分百的成功率,可約莫每五名化神,就有一件新的通天靈寶誕生。
西海不是祖洲,少有仙人降界選在這裡,可以理解。
但從蓬萊仙島的化神數量來看,通天靈寶數量就有些說不通。
每代皆有三五化神,數萬年累計下來,通天靈寶不該成了大真君都不敢奢想之物。
除非,這些化神來來去去都是同一批人,轉世之後不經化神天劫,自然沒有新的通天靈寶出現。
已有的那些,在極小的圈子中流動。
不像祖洲,縱是化神也管不住自己的身後事。
弟子後人不肖,守不住家業,數百年後就雨打風吹去。
不知紫印真君是否藏拙,反正赤天子所催白金簪子只是下品通天靈寶,雲中君的陰陽金丸同樣如此。
不過雙丸互補,能抵得中品通天靈寶。
眼看破陣速度又停滯下來,白子辰駢指一劃,兩道灰白劍光從袖中游出。
圍着古陣打量一圈,自有靈性的鑽入陣中。
一道道灰撲撲的劍光衝起,壓的古陣吱吱作響,瞬間磨滅了大片節點。
尤以其中一道劍光,所過之處即刻俯首,乖順到了極點。
“五階飛劍!”
“還是蘊着封禁鎮壓真意的飛劍!”
佟翁和田大師驚呼一聲,但手上動作不停,藉着劍光之勢將禁斷古陣幾處陣角壓住,亂石中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來。
連續飛出數十面陣旗,定住禁斷古陣,將洞口徹底鞏固。
“兩口五階飛劍!”
紫印真君嘴巴微張,久久不能合上,失去了大真君應有的鎮定。
‘相傳劍皇不過隨身兩口本命飛劍到了五階,莫非全傳給蘇無名……這是真將他當做衣鉢傳人,才提前將神兵賜下,錯不了了。’
他心底泛酸,自己尋一件最普通的通天靈寶都難,這人卻有兩口五階飛劍在手。
“速速進入,古陣入口開啓只能維持片刻,隨後就會被強大的慣性覆蓋,重回一團亂石……”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面像佟翁又老了一圈,雙目渾濁,雙臂明顯無力起來。
紫印真君帶頭躍入,能夠見到身形在洞中前行,漸漸虛無。
其餘元嬰面面相覷,在身前大真君的眼神注視下,苦着臉進入。
只剩白子辰三人和兩位陣法師,約定好時間,只等倒數三聲,五階飛劍和通天靈寶被同時抽出。
而往前一瞬,那些使得禁斷古陣暫時停下,無法運轉的陣旗紛紛飛出。
超過九成的陣旗都回到兩名陣法師手上,剩餘少部分則被吹走碾碎。
一瞬之後,洞口消失,又回到了最伊始的狀態。
亂石堆換了一個方位,焰火重新爬了上來,和來時沒多大區別。
“好長的甬道……”
白子辰保持着高度警惕,既有對古仙府,也有對身邊修士。
紫印真君沒有說清楚,這座古仙府究竟藏了什麼,才能限制了二魔三仙、
如果是寶物,得是開天靈寶級數。
若是神通,就是青帝長生劍這個檔次。
別看現在是同路人,衝着同一個目標努力。
等寶物出現在眼前,誰來收取執掌就會成爲最現實的問題。
這條甬道四面光滑如鏡,行走在其中身影還會被照映出來,不算清晰,但能分辨五官。
白子辰擡頭看了一眼,腳步頓了一頓,面無表情的繼續前行。
心中已經是波濤洶涌,儘量讓自己的表情不要動容。
‘其他人好像都沒看到壁上畫面,看來只有我的燭龍陰陽瞳,見到了不一樣的一幕?’
石壁上的自己,目露頹色,整個人失去了精氣神,說是行屍走肉都不誇張。
有隻十二翅的蟲豸撲在背上,長長的尖刺戳入身體,腹部一鼓一鼓,肆無忌憚的汲取着精元,甚至是他的壽元。
每跨出一步,頭髮更加花白,身形愈發佝僂,雙臂之間、雙足之下,時光長河正在快速退去。
‘這代表了什麼?某種對未來的預兆,還是僅僅針對不同人的演化而已……’
白子辰並沒有一笑置之,壁中人物的變化是如此真實,讓他如鯁在喉。
尤其,在他認出那隻猙獰蟲豸,分明就是春秋蟬後。
只是長出六對翅翼的春秋蟬,別說見過,就連逸聞傳說中都不曾出現。
連六翅春秋蟬都成了傳說,不敢想象真有十二翅存在,得是什麼階位的靈蟲。
‘因春秋蟬入道,最後死於春秋蟬……還是說,我的光陰大道最後爲他人做了嫁衣,被人掠走?’
‘又或光陰大道修至最後,就得放棄肉身,因爲已經無法承載這等偉力……只能拋下肉身凡胎,成爲某種光陰大道的具象產物,才能延續下去。春秋蟬沒有任何具體指向,僅僅是一種符號象徵罷了。’
白子辰沒有任何輕視想法,能將光陰大道映射出來並做出推衍。
不管正確與否,都不是尋常寶物能夠做到。
他之所以不在算中,命格特殊當然是一方面,可光陰大道也佔了大頭。
往前看,向後查,便是全知大道都不可能真正突破了時光長河。
壁影能將一名光陰大道掌握者演化到這個程度,足以證明甬道絕非庸品。
再看其他修士,大多數人都和本人面目別無二致,和現實中沒有區別。
倒是那位半血妖族,照出一頭觜火猴,匍匐在地好似一座山脈。
每一次挪動,就像火山噴發,無數熔岩火漿飛揚,空中下了一場火雨。
腰間一道驚人傷口,鮮血流淌,都快在地上聚起一條血河。
還有那雲中君,照出的摸樣居然沒有人形,就是一團白雲,在那翻滾伸縮,變幻出千般形態。
其餘修士,如紫印真君,赤天子等會人,都是沒有任何異象,在壁上保持着正常形象。
‘石壁上的投影規律是怎樣?如果抵禦不住,一直走下去,我這種情況會不會壽盡而亡?’
就在白子辰考慮着這幾個問題的時候,隊伍前邊傳來聲聲歡呼,終於見到光明,離開了好似永無止盡的甬道。
入目一座寬綽園林,地面種滿奇花異草,全都年份成熟,果實累累,壓彎了枝頭。
泥土當中,隨處可見掉落靈果。
腐爛之後,則是融於土壤,成爲靈植養分。
“好多五階靈植!”
洞天當中,玉兔蹦躂的老高,紅着眼睛張望着每一株靈植。
“萬年九蕊寶花!萬年極寒冰鱗樹!萬年雪絨花!”
就跟報菜名似的,玉兔將自己感應到的五階靈藥全數報了出來。
“主人,莫要錯過……有了這些靈植,洞天能夠再擴千丈,激兩道山泉,引一座礦脈。”
白子辰沒有急着動手,按實力分配,按貢獻分配,怎麼都少不了他的一份。
目前還是先搞明白自己所處情況,明瞭爲何與世隔絕的古仙府中長滿靈藥。
按理來說,沒人照料,又無日月星光照耀,一兩種也就罷了。
滿園的靈植全都飽滿茁壯,碩果累累,就很難以常理解釋。
用玉兔的話來說,就算在它照看下,藥園的長勢都未必能做到這個程度。
且腳下泥土,並非息壤一類的神土,對靈植生長沒有任何幫助。
“這兒有塊石碑!”
突然有位修士高呼一聲,將所有人都引了過去,見到一塊等身高的石碑。
簡樸粗獷,只有正面用金蝌靈文簡單寫下的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跡。
此地應椿萱並茂,草木無病無災,瓜果自成。
“什麼意思,是後人立在這兒的石碑,告訴我們古仙府第一層中的情況,怎沒有通道下一層的入口……”
這名元嬰伸手朝着石碑摸去,想要驗證一下所用材質。
“住手!”
白子辰制止的慢了一拍,此人手指剛碰觸字跡,整個人被吸在了石碑上。
等到邊上幾人施法,試圖將他救下來的時候,形如枯槁的屍身已經摔在地上,就同一具骨架。
“好邪門的石碑,大家小心避開!”
紫印真君嚇了大跳,死去這人只是隊中很普通的一名元嬰,可最多數息就神魂俱滅,實在太過詭異。
明明看着是正常石碑,沒有任何神異顯露出來。
“蘇道友一進來,就發現石碑有異,對此地似乎很有了解?”
赤天子觀察到白子辰提前出聲阻止,開口問道。
……
隱去入口通道的古仙府上空,出現三尊巨大身影,各佔一方。
半邊隱在雲層當中,高居天外,靜靜注視着古仙府。
“爲何要選在此處,這兒連我們都不能掌握,一旦試圖進入就會被陣法隔開,沒法握住仙府。”
“不在這兒,如何逼劍皇現身……”
一隻巨大到遮天蔽日的手掌,緩慢且軟綿綿的落下,將那團亂石堆拍成齏粉。
來回數次,形成一個深凹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