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先祖吉尤蘇德拉(Ziusudra),不就是諾亞(Noah)嗎?
朋朋心中輕輕驚呼起來,作爲一個沒怎麼被宗教洗禮過的現代中國人,“諾亞方舟”的故事依然如雷貫耳。祂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個遠古洪荒畫面——狂風肆虐、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汪洋,一條四面封閉的烏黑大船在滔天的風浪中顛簸起伏……
吉爾伽美什繼續說道:“在衆神都不可能幫忙的情況下,這位先祖看在同是人類的面子上,也許會願意幫助我們。我要去找到吉尤蘇德拉,向祂求問永生的秘密!”
恩奇都這纔想起來,世界上第一篇關於大洪水的詳細記載不是聖經,而是還要早上一、兩千年,恰恰是他們正在參與上演的《吉爾伽美什史詩》!
事隔數千年,大洪水的故事細節之所以能夠被遠古文字記錄下來,正是因爲吉爾伽美什遠赴天涯找到了諾亞,聽祂親口講述了那個在人類的記憶中幾近遺忘的過往。
原來那個偉大的故事能流傳至今,就是因爲吉爾伽美什想要去救我的命嗎?
恩奇都垂死的心也不禁溫暖了起來——上天對我真好啊,就算最後免不了一死又如何?至少能讓我有幸地參與到這一場場史詩級的事件中,沒有庸庸碌碌地過完這一生!
聽了吉爾伽美什的話,朋朋激動地跳了起來:“耶!太好了,你有救了!”
恩奇都努力地笑了笑,向吉爾伽美什問道:“可是你知道尤德蘇拉在哪裡嗎?據說祂生活在遙遠的世界盡頭啊!”
吉爾伽美什說:“其實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那個地方叫做‘提爾蒙’(Dilmun)!”
朋朋奇道:“提爾蒙,不是離這裡不太遠嗎?上次我還在皇家碼頭前看到過來自提爾蒙的商船呢!”
吉爾伽美什搖頭說:“有兩個不同的提爾蒙。你說的‘提爾蒙’是一個航海貿易港,而我說的‘提爾蒙’是一個神話中的光明潔淨之地,當年吉尤蘇德拉獲得永生之後就一直住在那裡。”
蘇美爾、阿卡德文本中經常提到的“提爾蒙”是一個遠離蘇美爾,至今未確切判明的地方。
現代考古學界多數學者認爲提爾蒙就是巴林島,它位於阿拉伯半島的波斯灣沿岸,就是現今鄰近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的地方。
巴林是古代波斯灣中一個著名的航海貿易中轉站,連接着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和古印度河哈拉帕文明。那裡從公元前 3000 年左右就進入了青銅器時代的文明期,出土了不少來自兩河流域的滾筒印章和哈拉帕文明的印章。兩河銘文和貿易文件中列了他們與哈拉帕文明進行往來貿易的各種商品的內容清單,多數商品都在巴林這個國際貿易港中轉。
然而“提爾蒙”又是一個存在於神話中的地方。在史詩《恩基與寧胡爾薩格》中,提爾蒙是一片純淨、光明之地,那裡獅子不捕食,狼不攫取羔羊,狗不會傷害小羊;那裡老婦如年輕女子,老頭如健壯小夥兒,是一個沒有衰老、沒有病痛的理想之鄉。
吉爾伽美什想了想說:“據我所知,雪松山位於西土的北部,而提爾蒙在西土的南部。雪松山盛名在外,相對比較比較好找,然而關於提爾蒙的傳說很模糊,只知道它的大概方位……”
“提爾蒙”又被描述爲一個“山國”,出產各種寶石和礦物,它的種種特徵都與四面環海的巴林島有所不同。
朋朋爲難了:“神話中的地方,應該如何去找呢?”
系統說:“西土的雪松山以南有赫爾蒙山、約旦河谷、死海、地中海海岸等複雜的地理區域,還有耶利哥、耶路撒冷等古老城市,那裡想找到提爾蒙可不容易!”
朋朋焦急地說:“可是恩奇都活不了幾天了,那裡如此遙遠,又不知道確切方位,該怎麼辦啊?”
吉爾伽美什沉吟着說:“據說提爾蒙比較接近埃及,如果從下海域(波斯灣)乘海船出發,沿着陸地邊沿一直走一直走,順利的話,也許半個月到一個月時間就可以達到埃及。”
系統在兩人腦海裡放出線路圖:“如果從海岸出發,一直向東南方駛出波斯灣,然後折向西繞過整個阿拉伯半島,再向北進入紅海,確實可以到達埃及,沿着陸地邊緣行駛也不太容易迷路,但是路程太遙遠了。遠古時代航海能力落後,船隻不行,能不能到達都很難說,時間就更不好計算了……”
朋朋說:“要那麼久時間,根本來不及啊。除非能直接飛到那邊,然後再多花一點時間尋找。”
“飛過去?”吉爾伽美什心裡想到了他的母親,轉身出了房間。
過了半晌,吉爾伽美什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寧桑女神告訴他說,就算她將天船調來私用、偷偷把他們帶上船,但是監控記錄還是會暴露他們的目的。現在整個神界都禁止爲他們提供幫助!
此外寧桑還透露了一個最關鍵的信息:控制恩奇都衰竭和死亡的代碼已經啓動,生命之食並不能逆轉這個程式!即便是永生之食能夠使死者復活,也得等恩奇都先完成“死亡程式”才行。
也就是說,恩奇都“死過之後”纔有可能復活!
而且“起死回生”這種事目前僅有伊南娜這個孤例,恩基的精靈一共用了60次生命之食和60次生命之水才救活了伊南娜,他們操作步驟也很講究。僅靠一點生命之食並不能保證恩奇都能復活。
聽吉爾伽美什說完這些,恩奇都苦笑道:“無所謂了,死就死吧,一切掙扎本來就是徒勞的。”
吉爾伽美什決然說:“不,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嘗試!”
朋朋忽然說:“如果‘生命之食’要等死了之後才能發揮作用,那麼時間就沒那麼緊要了。我們只要最終能尋到‘生命之食’,就算恩奇都死了,我們也可以將他復活!”
恩奇都對吉爾伽美什說:“朋朋說得對,等我死了以後,你再慢慢地去尋找提爾蒙吧!不是爲了我,而是爲了你自己——吃了生命之食你就可以永生了!”
吉爾伽美什心裡難受,都這個時候了,恩奇都心裡想的還是別人。
朋朋忽然說道:“我們不一定需要天船,因爲我也會飛啊!我馱着你們飛到西土南部,然後一起尋找提爾蒙!”
這確實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要讓吉爾伽美什拋下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死去的朋友遠赴天涯,等他回來時已經天人永隔,這種事他做不到!
吉爾伽美什眼睛着發光說:“對,我們三個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