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利乏音人

亞特律加寧的城主威嚴地坐在王座之上,他身量極爲高大,有着銀白色的頭髮、如鱗片般閃光的皮膚和令人畏懼的獸類雙眸。他在這片土地上被視爲神一樣的存在。

一開始聽到城門口傳來的報信時城主不以爲意,以爲只是一個遠方流浪而來的半神武士到城門口來吹牛撒野而已,估計很快就會被手下襬平了。

但是隨着訊息不斷傳來,不斷有更厲害的半神衝出城去與之戰鬥,這位巨人首領漸漸無法坐視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只聽城外的震動聲不斷傳來,城主霍然起身,決定親自去看看情況。

他來到登上城堡的階梯前,無數半神戰士見了他都面色一變,瑟瑟發抖地下拜。城主不打算聽他們解釋,哼了一聲後徑直登了上去。

日頭正在西斜,如血的殘陽將大地染成一片悽美的顏色。只見城下的土丘上到處都倒着利乏音人的龐大軀體,他們輾轉呻吟着,滿地散落着各種武器,眼前的景象就像一個剛剛經歷了慘烈戰役的修羅場。

一名古神般的巨人正在拿着長刀和堅盾與來者作戰,那是一位實力在城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來踢館的那個人顯然也已經負傷了,但打起架來卻毫不示弱。

兩位半神你來我往,天地間閃動着縱橫交錯的刀光劍影,一道道光弧如閃電游龍般穿過。

“住手!”城主大聲喝道。

只聽“嗆~”的一聲龍吟般的長鳴,兩個身影倏地一分,各退出十米以外,狠狠盯着對手喘息着。

只見那位遠方來客身量比他的族人矮了一大截,金髮紅瞳,白皙的皮膚泛着漂亮的光澤,是一位神血純度很高的半神。

城主聲若洪鐘地開口道:“遠方來的客人,能否到城中一敘?”

“啊~”吉爾伽美什說,“廢了半天勁兒,城主終於肯賞臉了。”

華麗的廳堂內,森嚴的等級制度使所有人在城主面前大氣不敢出,城主又不說話,結果廳堂內唯一響起的就是一陣稀里嘩啦的吃喝之聲。

吉爾伽美什盤坐在地上狠狠地吃了一頓,又喝光了罈子裡的酒——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吃飯了。

真奇妙,和羣雄打大出手之後,吉爾伽美什心中那股傷痛之情被打斷了,又藉此將悲憤的情緒發泄了一番,他感到心裡輕鬆了一些。

這裡的半神戰士們就慘了,沒事被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頓,一個個打着繃帶、眼神忿忿不平,還好沒有弄出什麼人命。

城主一直耐心地看着對方吃喝,表情淡淡的。他可是位心狠手辣之人,此時居然對對方如此容忍,屬下們都很流浹背地想,等下首領是將那個人親手撕了呢,還是把他丟到鱷魚池子裡去?

不過到了城裡就別想活着出去了,所以他們倒沒有在酒食中下毒。

吉爾伽美什終於吃飽了,長舒了一口氣。城主眼睛裡冒着寒芒,揮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屬下們提心吊膽地退出關門,心想,等下打開門後應該是滿地鮮血和碎屍了吧!

現在屋裡只剩下兩個人了,城主銳利的目光盯着吉爾伽美什,吉爾伽美什也盯着他。

城主開口了:“你說你是來打聽一件事的?”

“嗯嗯,主要是爲了一件事,不過城主願意奉告的話,我對其他事也挺感興趣的。”吉爾伽美什說。

城主內心火起,給根杆子你就順着往上爬啊!但他依然沉住氣問:“你想問什麼事?”

吉爾伽美什說:“我想知道提爾蒙在哪兒,或是馬舒山在哪兒。我想找到那位大洪水的英雄吉尤蘇德拉。”

城主呵呵冷笑起來,回答說:“不知道!”

吉爾伽美什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說:“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說。因爲我問的是關於神國的秘密,而你們恰恰是秘密的守護者。巨人種族存在於此並不是在這裡當強盜的,而是在守護着西土神國!”

城主盯着他,露出冷笑的表情,然後拎起身邊的酒罐子仰天猛灌了幾口。

吉爾伽美什支着頭,感覺對方被自己說中了。

城主喝完酒,呯地一聲將酒罐放在地上說:“你的話說完了?想怎麼死?”

吉爾伽美什擺擺手說:“還沒有還沒有,讓我再說幾句。”

他想了想,對方也不是傻子,既然他們奉命守衛神國,當然不會泄露提爾蒙的位置,趁着還沒有你死我活的之前還是問點別的好了。

於是吉爾伽美什又開口問道:“聽說西土還不止一座像你們這樣的要塞城市,但是據我所知,在西土的山谷和沿海地帶也有許多普通人類居住。你們並非完全不讓人類進出西土谷地,那麼你們守護此地的意義……應該在於監視本地土著和防止外部的大規模入侵,我說得對麼?”

城主不耐煩地說:“是又怎樣?”

吉爾伽美什問道:“你們是何時來到此地的呢?這麼大規模的半神種族又是如何產生的呢?你們跟兩河那邊的半神……應該有什麼不同吧!”

城主的表情變得傲然了,然而又透露出一絲落寞:“告訴你也無妨,省得你們這些東方半神以爲自己纔是神唯一的後代!”

“在下洗耳恭聽。”吉爾伽美什說。

城主下意識地輪流彎着他如鷹爪一樣的手指,銳利的眼睛盯着吉爾伽美什說:“我們叫利乏音人,是‘納菲力姆’的後代。”

“‘納菲力姆(Nefilim)’?”吉爾伽美什複述着這個陌生的詞,從本地語的字面意思來看,這是“下降的人”或者“降臨者”的意思。

是誰?從天空降下?

只可能是神吧?但是他們爲何不直接說“神”呢?

於是吉爾伽美什問道:“納菲力姆(Nefilim)……是一羣特殊的神?”

城主想了想,說:“如果用你們那邊語言的表述,也許是……‘伊吉吉’?”

吉爾伽美什恍然,“伊吉吉”用於指代那些被統治的羣神的集合,有時特指“天神”。“天神”這個詞挺微妙,一般大衆認爲除了地府神以外的神都是天神,但是吉爾伽美什知道有那麼一羣特殊的天神,祂們並非居住在大地上,而是是一直待在”天上”的。

吉爾伽美什在恩奇都的點撥下,對宇宙星體之間的關係已經有的初步的認知。運用現代的解釋就是,有一羣神長期在圍繞地球的月球空間站和軌道飛船上工作,維繫着“天地之間的紐帶”。但是安神所在的“天國之星”離這裡非常遙遠,所以這羣“伊吉吉”神並不屬於“天國之星”,而是歸屬於地球的主神統轄。

祂們也許就是城主所說的“納菲力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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