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王者只能是我們自己的族人！”
“那個人一定會讓我們擡頭挺胸，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張若虛樣貌瘦弱，卻生的一副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的瀟灑文雅之相，可說這話何其鐵骨錚錚。
一呼百應所有人更是連連攥緊兵器：“我等誓死不降。”
哈哈哈。
面對牴觸塗山堯臉上帶着笑容：“本帝是來勸降，不是來交惡。”
“憑實力，張道陵王禪早就廢了。若七十二道硬要爭也只是以頭搶地爾。”
“憑實力，即便妖族不與你們爭鬥你們的敗局也是註定。”
他一擡手，兩隻猰貐緩緩從平臺上推出一架機器。
那架機器長達數十丈，類似一個巨大木架上架了一隻木勺子。
這是什麼意思？
衆人不明所以，而塗山堯臉上卻是扯出一股神秘的微笑。
在他的點頭下，一隻猰貐碩大的虎爪將一塊比成年人還大的巨石放入其中，伴隨另一隻猰貐輕輕鬆動手中拉繩。
轟。
木勺高高擡起，巨石如流星一般砸出，激發而出的巨石震天地，所擊無不摧陷，入地七尺掀起一大片塵土。
衆人臉色蒼白，這一擊發出了起碼一個結丹期修士的實力，若是妖獸不足畏懼，可這是一架機器。
張貴作爲凡人感觸最深。若這東西大批量出現在戰場，那麼沒有一座堅城可以保留。
大宋軍隊之所以能夠與蒙古交手數年苦苦支撐不到，這其中之一便是善於守城。
例如襄陽。
襄陽是當時宋蒙拉鋸的要衝，孟珙對城防進行大規模升級，宋軍將護城河與壕溝的寬度增加到了三百丈。
而當時的元軍攻城器械並沒有這麼長的射程，如果僅僅憑士兵血肉之軀，這麼長的距離，城頭的守城器具能在士兵衝到城牆下之前就對其造成大量殺傷。
所以這也是蒙古久克不下的原因之一。
但如今這東西出現，勢必將會打破襄陽堅城的“稱號。”
“知道這叫什麼？”
塗山堯將這一干人從震驚中拉回現實：“此乃回回炮，本帝親自從北俱蘆洲拉來。更是差遣了一批工匠大批量製作，有了他，天下無難克之城。”
“本帝給你們看便是想告訴你們一個現實，落後便會捱打。”
“你們的凡人只知道精緻利己，只知道守舊不變，只知道，就算沒有蒙古鐵蹄，也會有大遼，大理將這個烏煙瘴氣的國家征服。”
“本帝來勸服你們，不是你們真的值得，而是不值得本帝與那小道士交惡。”
“他已經得到了道統歸心，千百年後誰也料不準他會不會興。”
“即使如此，本帝便儘量多賣他一點人情，諸位別再不識好歹！”
所有人臉上帶着死寂般的絕望。
他們都明白塗山堯所說沒錯。
但看着他們一片死寂張貴卻是狠狠將他們拍醒：“諸位仙人，這個人的話看似很有道理，可他說來說去不就是想奴役我等？我等拼死抵抗雖是以卵擊石不錯，可若世上若無出頭鳥，皆爲籠中待宰雞。”
“我們不拼，我們後世兒子將成爲這些人的奴隸，女兒將成爲這些人的娼妓，譬如諸位仙人之徒子徒孫也將被迫披起獸袍，俯首帖耳。”
“即使今日一戰毫無意義，可也要拿出我們的血性，我們的骨氣！”
一句話，點醒衆人。
望着在場人眼神中再次煥發出的亮光塗山堯輕嘆一聲，他轉頭一步出現在緘默之魂身邊：“都殺了。”
“特別是那個凡人！”
呵。
這句話緘默之魂早已經等到不耐煩了，她一招手妖魔衝着七十二道而來，大元水軍的戰船也是直逼張貴東拼西湊的船隻撞了過來。
“走！”
張貴一揮手，戰船帶着決裂的勇氣一頭闖進元軍水軍之中，瞬間元軍水軍碰撞而來。
四五艘民船頃刻間被元軍高大鐵桶一般的戰船撞到凹陷停擺。
“殺！”
這一刻所有人爆發出一股向死而生的吼聲。
張貴帶着兩千民兵跳上元軍的大船激戰，堪堪留下一句，不用管我，老子臨死也會多拉些墊背的。
七十二道瞬間明白張貴之用意所有人也護着張若虛瘋狂後退。
所有人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即便阻止不了大宋亡國，至少助天師府滅了妖族一品妖帥。
至少在此多殺一些妖族還有蒙古兵。
不然，後世皆爲籠中雞。
而張貴與兩千民兵在船上與元軍展開鏖戰，瘋狂撲上來的元軍從來沒想到兩千民兵所展現出來的悍不畏死如此可怕。
比之當年曹友聞的蜀軍毫不遜色、
元軍一次次衝上胛板發起的衝鋒皆是被阻擋，他們正規的彎刀經歷着鋤頭鐮刀捶打不堪一擊，即使以人數優勢羣擁而上將人捅死。
許多人身中數刀依舊口吐着鮮血死死拖着別人墜入滾滾激流的漢江中。
比起北俱蘆洲的金髮藍眼睛稱他們爲魔鬼，這羣黑頭髮黑眼睛的更像是魔鬼。
他們一時間腳步猶豫不敢上前，可那些人卻是提着形形色色的刀具宛如佛堂怒目金剛跳下來與他們硬鋼。
幸好，他們只有兩千人。
幸好。
再付出數倍的代價，他們貓着腰提着彎刀小心翼翼靠近最後一個人。
張貴。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跡：“奶奶的，再殺一個。”
他猛衝上前，元軍像是踩着貓的耗子便退，幾次讓張貴撲空。
“來啊！來啊！”張貴悍不畏死，今日是活不了了，怎麼的也得再拖幾個人下水。
元軍嘰嘰喳喳蒙古語交談着聽得他心煩意亂。
“孃的。”張貴怒從心起，猛地一躍用槍捅死一人。
而元軍也趁着張貴拔槍之際蜂擁而上亂刀將其砍死，身中數刀，張貴環抱着幾個高大威猛的元軍硬生生地將他們撞進水裡。
奈何元軍成百人摟着他退，一刀一刀更是捅的他腸子掛了出來，帶着怒目圓睜，帶着不甘心他悄然斷氣。
天空之中蝙蝠羣一般的妖潮自上而下淹沒如螢火一般的七十二道。
曹景休巫鬼派幾人實力不差自然衝在了最前頭，他們雖有過私心，但大德他們與多寶相同，一如既往將後生小輩護在最裡頭。
反觀此時曹景休好不快哉，手持笏板，橫掃間便溟滅一大片妖潮，樓觀道洞淵派符水教這些個掌門實力也是不俗，擡手間法寶靈劍符籙皆是破妖上千。
即便他們如此消滅的速度，妖潮依舊還是源源不斷朝他們撲來，甚至於很多妖怪瘋狂到齜牙咧嘴嗆進了自己人的血肉都像是毫無反胃噁心。
望着這一幕曹景休似乎想到什麼，妖族是本能殘忍的，亦如當蜜蜂用蜂刺攻擊來犯者時，蜜蜂便會渾身上下散發一股味道引來其他蜜蜂立刻趕來加入戰團。
這些妖族便是如此，他們身上沒有人性的怯懦害怕。
他突然想到自己師傅呂洞庭曾經說過，妖族最不會講的便是仁義道德，他們講的便是弱肉強食，講的便是羣起而攻之。
他們是自私又團結獸羣，遇到強敵會毫不猶豫貢獻自己弱小同伴謀求保命，也會通過這種方法圍攻強敵稀釋自己的風險讓自己獲得擊敗強敵的機會。
強則強，弱則亡。
這種觀念在妖潮之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反觀他們將小輩護在最裡面，他們妖獸則是將最弱小最年輕的主力放在最前頭，讓他們用性命拼掉七十二道的法力。
他們的法力，他們的強大全部被弱小的妖獸消耗着，這種憋屈就像獅子碰上了一羣野狗。
即使一次次轟滅成千上萬的妖怪也會有更多的妖怪撲上前來，看似碾壓這些妖獸的他們實際上寸步難行。
一如既往，烏壓壓的妖族撞進陣中以性命消耗他們衆人的法力。
幾位掌門實力雖強，法力堪堪之後，便想輪番替換，內側修整。
只是他們疲勞之間遊離在外圍注視着他們一舉一動的妖帥終於動手。
趁着符水教掌門轉身緘默之魂一個鬼魅身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撤掉其心臟活活將其捏爆，甚至於連自爆的機會都不給他。
“符水！”
曹景休怒喝回頭一擡笏板，只是緘默之魂早已逃離。
樓觀派掌門瞧見這一幕，怒火衝了理智一人衝進了妖潮之中：“給老夫滾出來，孽畜！”
哈哈哈。
緘默之魂瘋狂笑着，在人影攢動之中曹景休之間血魔緘默之魂寶魑三人合力滅掉了樓觀派掌門。
屍體從天而落，妖獸們蜂擁而上將其吞噬大卸八塊。
望着這一幕曹景休笏板橫掃任由妖怪的鮮血綻放在臉上，他明白是時候作出犧牲了：
“天奇！”
呂天奇同樣一劍捅穿一隻妖怪的屍體朝着曹景休靠近：“師叔。”
“替我向你孃親道個歉，說我景休對不起他。”
曹景休說罷猛以頭衝了出去：“爆！”
砰。
強大的二品大羅金仙綻放出一朵蘑菇雲瞬間將妖潮炸出一道口子，數萬只妖獸如烤焦的炭火帶着濃煙墜落於地，巨大的缺口讓妖潮甚至於來不及恢復包圍圈。
“殺出去！”
呂天奇含着淚一擡手所有人衝着曹景休用命撞出的缺口瞬間，終於他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一下朝着崑崙山方向突圍了百里地。
只是損失慘重。
這個損失即使如妖帝也是眉頭緊皺。
若是如此互換，妖族得不償失，未來別說抗衡天庭，即便是掌管天下也將有心無力。
但還不等他思考對應之策緊跟着第二次自爆再次出現，經籙派掌門同樣自爆。
相比痛痛快快與妖族血殺的得不償失寸步難行，不如壯烈爲後輩炸出一條血路。
砰。
第三次爆炸再次席捲，上清派掌門楊曦更是發狠到將自己四肢激射而出在妖潮中炸出數個大洞。
這一刻塗山堯再也不想顧忌什麼，他原本還想留一線避免未來與那小道士不死不休。
“血魔！”
相隔千里他一聲微怒，血魔也是呵呵冷笑，明白塗山堯要動用那個手段的他一個瞬息來到塗山堯身旁恭敬跪下，在其身後一道濃稠的血池翻涌滾動，緊跟着一具棺材浮現而出。
“張若虛，若敢出陣，本帝便滅了她！”
塗山堯帶着怒氣傳音到妖潮之中。
譁。
伴隨着張若虛停下腳步，所有人不得不跟着停下來。
張若虛回過頭去，伴隨着塗山堯一掌拍向那棺材，蓋板應聲倒落。
轟。
一聲雷鳴炸響天際，張若虛的瞳孔一怔，全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