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餵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柯訫夜合上以殘破不全的詩集,輕聲嘆了口氣,橙子病了,她歪着頭,環視着陰暗潮溼,寒冷可怖的連二十平米也不足的地下室,以及身後躺在牀板上燒的不省人事的橙子,柯訫夜咬緊了下脣。
這樣的生活,她真的受夠了呢,在父母相繼去世後,便一直住在父母留下的這唯一的地下室中,在父母死後不久,橙子很快就病倒了,飢餓與疾病在慢慢侵蝕着她,她如今的痛苦柯訫夜不難體會,在萬般無奈下,柯訫夜只能先撿些廢品去賣掉,她不想去做乞丐,不想去乞討,她也曾想過去打工,去賺錢,可除了燈紅酒綠的地方,沒有人肯要還未成年的她,柯訫夜同樣,不想將自己弄得一身骯髒。
現在,柯訫夜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橙子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消逝,可她又無能爲力。這樣好的年紀,卻要承受如此的生活壓力與困境,怪誰呢?只能埋怨上蒼的不公吧。
柯訫夜已經做好了默默承受的打算,她總是相信,一切都會好的,可是橙子……柯訫夜攥緊了拳頭,她記的,橙子還有個願望。
柯訫夜站在人流穿梭的繁華街道上,她身上髒兮兮的黑T恤已經發亮,牛仔褲破了好幾個洞,看上去如同乞丐褲一樣,但那確實是柯訫夜穿了很久,磨破的,腳上的帆布鞋的鞋底已經磨漏了,她卻只能強忍着痛楚,一聲不吭的任由
沙石扎進自己的腳中。
柯訫夜直勾勾的盯着商業街的大屏幕上光鮮亮麗的人們,她渾濁的眼睛在發亮,那奇異的光芒隨着她的淚水溢出眼眶。
柯訫夜捂住嘴,蹲下身來,不禁哽咽出聲,還記得一年前,她們的父母還在世,她們雖然窮苦,卻不至於如此落魄。橙子興奮的拉着柯訫夜來到這條商業街,指着大屏幕上的他們吵嚷道:“姐,他們好漂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人,我好想見他們!”
柯訫夜無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她許久沒這麼激動了:“你說真的麼?他們不是我們說見就見的?”“我知道!可是姐,他們真的好漂亮,如果有一天,我能見到他們,就好了!”柯訫夜當時多想對橙子說,你別做夢了啊,可她沒有。
柯訫夜如今還記憶猶新,當時自己妹妹那眼睛裡散發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的妹妹,是真的很喜歡,柯訫夜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他們來自哪裡,她只知道,他們是遙不可及的星,是她們這樣的乞兒一輩子也觸及不到的星。
那個穿着黑色運動服手中拎着兩大包零食從超市找急忙慌的除了的男孩吸引了柯訫夜的目光,他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壓得低低的,看不清臉,手裡卻拿了個鼓鼓的錢包,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樣子,這摸樣到叫柯訫夜愣住,可不可以……
她有些呆住,明明心裡並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的向前走去,柯訫夜閉了眼睛,腦袋硬生生的撞在了那個男生
的後背,那男生因爲着急沒有注意,手中的東西盡數掉在了地上,包括錢包。
男孩大驚,趕緊蹲下身來撿,柯訫夜見狀也跟着蹲了下來,一面說着對不起一面趁他不注意拾起了他的錢包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待東西都撿好了,他似乎也並沒有發現錢包不見了,反而擡起頭看向柯訫夜,見她穿的有些窘迫,便沒說什麼。
柯訫夜見狀,冷笑道:“怎麼?覺得我這個樣子很嚇人麼?”低下頭,確實,這樣確實有些見不得人呢。男孩趕忙搖了搖頭:“沒,我沒這麼覺得啊!那個,你叫什麼啊?都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自己在外面瞎溜達什麼呢?”
柯訫夜渾身一顫,這個男孩說什麼?他說什麼?擡頭看了他許久,這算是關係她麼?半晌才道:“沒……我出來透透氣。”“怎麼?你不開心麼?”不知道爲什麼,這男孩似乎對柯訫夜很感興趣,乾脆放下東西與她聊了起來。
柯訫夜搖搖頭,雖然她並不覺得丟人,但她並不想有人輕易的知道她的生活如此落魄:“沒,只是在想些事情。”“那你怎麼不笑?”男孩抓了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看到別人不笑,自己就會不開心。”
柯訫夜一怔,世界上還有如此陽光的人存在麼?她衝他笑笑:“是麼,爲什麼啊?”男孩見她笑了,便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望了望柯訫夜身後的街道,大聲道:“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吧!我們路上聊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