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姬沅芷聽到這話，胸口就像是涌進了一股憤怒的火焰。
“啪！”
她下意識一個箭步衝去，楊起雪白的皓腕，狠狠一巴掌抽在杜合臉上。
“住口！天子是你能如此詆譭的嗎？”姬沅芷聲色俱厲的呵斥道。
頓時，杜合半邊臉頰變的通紅一片，但他卻倔強的仰起頭顱，道：“殿下！我說的有什麼錯嗎？天子他用你的時候，恩寵有加，如今有好處了，轉身就講你當做貨物一般許給別人！”
“若他心中有情，怎會如此做？若他心中有情，怎會不顧及往昔絲毫感情？若他有情，怎會將往昔諾言當做屁一樣放掉？！”
院子裡，杜合面色猙獰，瘋了一樣的嘶吼着。
“殿下，您告訴我！這樣的人，他有情嗎？他，值得我們效忠嗎？！”
這一句一句，就像是一柄一柄利劍向着姬沅芷刺去。
在杜合逼人的氣勢和質問下。
姬沅芷眼中的嚴厲漸漸消退，楊起的皓腕，終是沒有再次抽下去，無力的垂落到腰畔。
她緊泯着嘴脣，忽然感覺很難受很難受，於是只好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那溫潤的空氣進入肺部，卻像是冰涼的劍刃在心中攪動。
很痛，撕心裂肺的痛！
杜閤眼眸通紅，看着姬沅芷說道：“殿下，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天下這麼大，沒人能找到我們的！”
對於姬沅芷，杜合心中有愛。但這種愛，不是男女一樣的情愛。
姬沅芷今年二十八歲，而杜合已經活了三百年了！
早在兩百年前，杜合就做了皇宮的禁軍，天子親軍！
早在一百年前，他被調到了凝香宮，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是親眼看着姬沅芷出生的。
後來，他做了姬沅芷的侍衛，那時候，姬沅芷還不會走路，沒有學會說話！
他是侍衛，但也是姬沅芷最親近的人，一點點看着這個可愛的小公主，小精靈，一點點從一個小小的人，張大成如今這個模樣！
杜合三百年不曾有過娶親，自然也就沒有子嗣，在他的心中，姬沅芷就是自己的女兒。
沒有一個父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受委屈，那比殺死自己都難受！
“殿下，我們離開吧，大炎……僅僅憑藉我們，真的……”
杜合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狠不下心說出後面的話。
他也不敢說出那些話，因爲那代表着否定姬沅芷這將近十年的努力！
代表着，完全否定姬沅芷的所作所爲。
對於一個倔強要強的女生來說，這種被親人的否定，比外敵的打擊還要大，還要恐怖，完全就像是被最愛的人背叛，從背後一刀捅進心臟！
風莎莎吹過，院子種植着姬沅芷喜歡的向陽樹，這是一種堅強的樹木，不美麗不秀氣，但卻堅韌，筆直，在很惡劣的情形下都能活下去。
姬沅芷臉上，無聲無息的劃過兩道淚痕。
她睜開了眼睛，裡面很平靜，所有的痛苦，都像是藏到了最深處。
“我不會走的……而且，您應該清楚，我所做的一切，並不只是爲了皇叔一人，也不單純爲了姬室……”
姬沅芷輕聲說道，然後伸手將杜合從地上扶起，“起來吧。”
杜合一動不動。
姬沅芷道：“我不會走的，您別逼我。而且我也不會嫁人的，哪怕是天子要我嫁人。”
杜閤眼睛猛地一亮，可很快黯淡下來，頹廢的搖着頭：“沒用的，他是天子……”
“可他是失勢的天子不是嗎？或許您說得對，他是個無情之人，只注重利益，那麼我就讓自己變的更值錢，讓我在他手中，超過他將我賣出去得到的利益！這樣，他就捨不得，也不會將我隨便許給別人。”
姬沅芷扭頭看着院子裡的向陽樹，和聲說道。
這話有些大逆不道，起碼對於天子來說如此，但從某些方面來說，又確確實實是這麼一個道理。
姬沅芷如她自己所說，不是一個愚忠的人，更不只忠誠天子。
她有自己的信仰，更會爲了心中的信仰有所努力。
若是有人要讓她放棄心中的信念，哪怕這個人是天子，她也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