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小區此時如同經歷着海嘯的襲擊,驚叫聲不時響起。 身穿制服的保安們在樓下列了兩隊,個個屏息靜氣,時而相互對望,時而擡起頭往上看,時而瞅着他們的隊長。而那個胖隊長急得走來走去,他不住的用衣袖擦着額頭,豆大的汗珠滴在水泥地上,溼了一大片。
此時小區內基本所有的房屋都緊關門窗,並下了窗簾,唯有他們面對着的這棟九樓窗戶大開。而那些驚天巨響正是從那兒傳出來的。其實每套房都裝有很好的隔音措施,無論怎麼樣都不應該也不會影響到別人,可是“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羅敏昕纔不會獨享這“世界級的女高音”,她將所有的窗戶都打開,可惜竟然無一人敢前來。因爲製造這“音效”其中有一位是這小區的房東太太。
而在平安堂內,羅敏昕施展渾身解數好不容易纔讓室內的分貝降下來,她恨得咬牙切齒,可還是得陪笑着道:“燕小姐很快就回來了,幾位太太不要太擔心了,先喝杯水,潤潤喉嚨。”她拿起茶壺往杯子裡倒水,看着那細長的壺嘴,她真想直接往她們嘴裡倒去,好塞住她們的大嘴巴。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她回到家不久,同樓的幾個太太還有房東太太一塊前來,都說家裡鬧鬼,接着就大喊大叫,又哭又鬧,直吵得保安上來還不願閉嘴(保安們就只好退下樓去,就是開頭那一幕了)。要不是早接到特別囑咐,她早就拿起衛浩南爲她準備防身用的失憶棒(可令人短時間內忘記剛纔所爲,任何人均可使用,無需法力支配)狠狠的敲下去。
“究竟燕小姐還要多久纔回到,天都快黑了。”同一句話,這房東太太不知重複了多少遍,這時再一次的念起,估計她當復機讀也綽綽有餘。平時她總是覺得這兩個丫頭好有問題,因爲她丈夫把這樓最好的套間便宜租給她們,她總認爲他們會有些什麼關係的,因此老是找些事來刁難她倆,更別說會有禮貌的稱呼了,但這時她有求於人,當然得客氣一點,“溫柔”一點。
“是呀,天黑了,那隻東西就會跑出來的。”另一個太太害怕的道。
“我怎麼開始覺得冷冷的了。”一個太太縮了縮脖子拉起衣服抱着雙手,渾身的肥肉不停地在顫抖。
“別嚇我,我也覺得有點了。”旁邊那個也慌了,連忙抓着她。
羅敏昕訕笑道:“是空調開低了,我調高點。”她故意將空調開到幾度,自己卻穿起外套來。而這些人竟然坐了那麼久才感覺到冷,真不知是不是身上的脂肪太過厚。
這些太太們互相握着對方的手,不知是取暖還是想對方保護。
羅敏昕萬分得意地看着她們,誰讓她們平時老給她臉色看,有仇不報非君子,難得有機會,她還不狠狠的整她們一番,得罪了她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她拼命的忍着笑,走到門邊拉開門。
“敏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催我回來,要知道我在和poice查案呢,忙得都走不開了。”燕若夢一進來就大叫起來,其實她也是心知肚明,但場面話還是得說。
羅敏昕還沒來得及開聲,那幾位太太“嗖”地一下站了起來,放開喉嚨大聲叫道:“哎呀,燕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們等了你大半天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可要出人命了。”那聲音震得牆上的掛畫都搖搖晃晃的,耳邊嗡嗡的響個不停,估計佛門的那個什麼獅子吼也不外如此。
燕若夢瞧了她們一眼,雖然中氣十足,但那臉色卻蒼白如紙(也有可能是塗的粉太多了),看來是嚇得不輕,心中暗暗好笑,卻故作驚訝道:“哦,原來是房東太太來了,收租嗎?”
“不是不是。”房東太太連忙擺手,喏喏的道,“是這樣的,昨晚呀,我家裡出現了一個……就是那些東西,好可怕呀。眼珠突出,舌也伸出來了,嚇死我了。”她按着心口,一臉的驚懼神色,彷彿那個東西就在她面前似的。
“我半夜起來時,就是在廁所……噁心死我了。”另一個太太不知怎麼說好,回想起那時剛剛要小解,那東西一下出現,嚇得她抽起褲子就往外跑,結果弄得一身髒,她可是噴了半天香水纔敢出來的。
另一個太太又接着道:“還有我家呀,東西突然亂飛起來,被呀枕頭呀,唉,我可是收拾了一個上午,累死我了。”她捶着那不知還算不算得上是腰的胖身體背後。
跟着別的太太也紛紛說起自己的遭遇。
“我昨晚看到窗口一個身影在晃來晃去,一會大一會小的。”
“還有我呀,在看着電視,有個東西竟然……竟然從裡面爬出來。”
燕若夢悠哉由哉地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先是抿了口茶,才道:“怎麼可能,是你們眼花了吧。”
“一個是眼花,但我們幾個都見到,就不是假的了。”太太們紛紛點頭。
“真是太可惡了。”燕若夢握着拳頭捶着桌子咬牙切齒地道。“我在這設平安堂,他們竟然敢到這裡來搗亂,實在是太把我放在眼內了。”
房東太太十分大方的道:“燕小姐,你開個價吧,多少錢都行,只要把那些東西趕走就行了。”她很明白別人是在這租屋做生意的,當然不能以她房東的身份命令她做事。
燕若夢不悅的道:“房東太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呀。他們來這搗亂,分明是向我挑戰的,既然是衝着我來的,就算你們不來,我也會去對付的。這錢不要提了。”
其他幾個太太之前聽說她見人就“斬”,絲毫不會手軟,生怕自己也給她當作肥羊削個清光。無奈有求於人,只得裝作大方,可心裡卻痛得要命,似被人揪着捏着揉着。現在一聽不要錢,心裡那個高興立即喜上眉梢,可是嘴裡還是不免要造做一番。
“這,這怎麼可以?”
“是呀,怎麼能讓你白乾?”
燕若夢一擺手道:“沒什麼不可以的。”接着又轉頭大叫道:“敏敏,抄傢伙,去看看,究竟是哪隻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來這撒野。”
羅敏昕早就準備好了,只等她這一句。
只見她二人殺氣騰騰的直奔出去,那幾個太太連忙跟上去給她們帶路。
“這邊,這邊。”
“快點,快點。”
“小心,小心。”
那兩人一個戴着陰陽鏡東瞧西看,一個拿着玄光鏡晃來晃去,裝模作樣的在轉來轉去,還拿起手中的武器在虛空中亂耍。看得那些太太們心驚膽跳的。弄了一會後,又在門邊過道電梯等地方噴了些符水貼了些符紙之類的東西。
足足搞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別的家庭都已亮燈開飯,美味的香氣使得這兩個“復仇者”的肚子打起了戰鼓。兩人打了個眼色,該收隊了。回頭再看着那幾個原本走在前面,現在卻跟着她倆轉的胖太太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而她們家裡也沒什麼可參觀的了(佈置太俗氣了,無非是高檔傢俱,所謂的豪華設計,沒什麼特別的,看多也沒意思)。好吧,今天就這樣,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對她們不敬。
燕若夢拱了拱手,道:“各位,可以放心了,那隻東西已經走了。”
“走了?”這些太太又驚又疑,她們並沒看到她倆捉到什麼或是有什麼東西走出來呀。
燕若夢不悅了:“難道你們不相信我們?”
“不是,不是。只是……”另外幾個太太猶豫地望着房東太太。房東太太只好作爲代表開聲了,“那個……要是今晚又來呢。”
羅敏昕笑道:“嗨,我們已經在這兒佈置好了,如果他想再死一次的話,就來嘍。”
“真的?”太太們又驚又喜,互相握着手,真是太好了,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燕若夢一揚雙眉,慷慨激昂的道:“我們平安堂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最好。這個大家儘可放心行了。大家都住在同一棟樓上,有什麼事儘管叫我行了。”
“那實在是太感謝你了,真的不知怎麼感謝你好。”房東太太緊緊的抓住燕若夢的手道。
燕若夢望着那隻爪子,只覺得渾身起滿了小點點,毛髮一根根豎起。雖然那不是鹹豬手,但也差不多了(又肥又大的“豬手”),她微微一皺眉,痛呀,你的感謝就是掐我嚇,她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揉了一下,纔在包裡拿出平安符道:“這是平安護身靈符,可以驅災辟邪,就送給各位太太壓驚吧。如果各位的親戚朋友有什麼需要的,一定要介紹他們來找我喲,到時一定給打個折頭。嗯,今晚還有幾個單子要做,就不陪各位了,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理那幾個圍上來欲要感恩戴德的太太了,身子一縮,拉着羅敏昕逃一般的飛離此地。生怕走慢一步,自己就被這些“攪肉機”擠扁,那就真的是人間慘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