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的窗一般不讓推開,因爲若發生意外,那可是很危險的。 燕若夢靜靜的站在窗前,底下是黑漆漆的一片,彷彿是無底深淵,依稀間只能看到有標誌性之物在一閃一閃的,仰頭望去,那一輪明月,高高掛在窗弦上,彷彿觸手可及。
圓月團圓,可是人卻無法團圓,如果可以,她只想到一處安靜悠閒之地靜靜地度過一生,雖然說這兒很清靜,紅袖不會再來殺她,而夜小昭也不敢來找她的麻煩,有江一山關照着,周郅斌保護着,沒有人敢對她怎樣,然而這卻不是她最終的歸宿。
輕輕步出了這比豪華客廳還要大的總統套房,走在那可以並排開兩輛小轎車的走道上,寬闊的道路,只有她一個人在走,感覺這個世間只剩下她一個人。沒有去找周郅斌,也沒有見到要死盯着她不軌的夜小昭,就這麼一個人的走,無目的的走,她是貴客,江一山交代下來,不管她要去哪,要看什麼,要問什麼話,要什麼東西,所有人都必須配合。
江氏大廈真的是很大,先不說高,單是平面的佔地面積也比幾個足球場還要大,而裡面又像是個蜂房般,走在這樣一個地方,就算是經常出入的人也時常會迷路,所以出入之路,每隔一段路都會有一個一間一間的標誌,什麼間,什麼號,電梯在哪,消防通道在哪,儘管如此,在這兒工作的人也不敢到處亂走,不該走的地方不能去,不能看到的地方不能瞧,不能問的話不能說。規矩不需要明文規定,只須刻在心中。
隨手推開一扇門,走進去,剎時間就有一種走進了古時皇宮的藏寶閣般的感覺,一排排一列列,半人高的架子上是一個高度透明物質玻璃櫃,櫃子並沒有上鎖,但是裡面放着的卻是價值連城的寶物。珍珠瑪瑙玉器數不勝數,別說古玩店,就連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博物館也沒有這麼多珍寶。
有人說私人收藏家的收藏物纔算得上是藏品,而那些可以公開給人蔘觀的什麼館裡的東西,不過是他們看不上眼的棄物。
如果是以前,燕若夢一定會圍着這些東西看個透徹,這些只在圖片中出現的東西現在明明白白出現在眼前,能不勾起她的好奇心嗎?不是貪心,而是好奇,同樣是長得着差不多,構造又是一般,爲何有些卻只能扔在地攤,而這些卻讓人供了起來?
人比人,氣死人,物比物,不知又會不會使該物“死”掉呢,問題少女,就是問題多,什麼都會引起一大堆的問題,當然就是自問自答,沒有誰可以應付得了她那一大堆無頭無腦的發問,但是這個時候,她沒什麼要問的,對這些東西也沒有了以往那種興趣,或許這幾年走過的地方多了,見識廣了,不會再像年少時那樣,十足是個好奇寶寶東看西摸的。長大了,也該“生生性性”當個大人,不要動不動就像小孩那樣,那會讓人笑話,她插着雙手在口袋。在這些“箱箱籠籠”邊逛着,彷彿這些價值連城的寶物不過是精品店裡那些見慣不怪的新奇趣事的小玩意兒。這一邊是什麼,那一邊又是什麼,要麼好看,要麼就好玩。突然她雙腳一定,雙眼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一樣東西,這個東西並沒有別的東西那麼耀眼,也沒有一眼就吸引人的魅力,可是卻讓人覺得這東西並不簡單。
這不是玉石,也不是泥瓷,而是金屬,應該說是像是金屬的物質,這東西不是很大,圓圓的,有點像是小孩子說的那種單面小鼓,因而有着不少凹坑,那位置陷着像是磁珠的珠子,不過並不是全部都鑲有,在最上面那個坑就空着,非常的明顯,讓人覺得應該找個珠子放進去,好使這玩藝兒更完美。
珠子,什麼樣的珠子,纔可以配得上這東西呢。是東海的龍牝珠,還是西域的夜明珠?
好奇心促使她又再走前一步,想目測一下那個坑有多大。隔着玻璃櫃,看出那是個半圓的窩,上面是如旋渦般的羅紋,一道一道,往底下圈去,像要將外物捲進去。
很黑很暗,一點的光也沒有。
燕若夢在身上摸着,急找個東西來照照明,手劃過了腰後,碰到一件硬梆梆的東西。“錚——”手臂往前擺去,掌間那幾寸長的亮光一下就增長,與此同時“篷”的兩聲,一道光柱落在了前面,打在一個人的身上。“篷”又是一聲,同樣是落下一道光柱,不過卻是罩在自己身上,這樣的光柱,這樣的黑,就好像是熄了燈的舞臺中獨獨出現的光,單單照在表演者的身上,是那麼的讓人眼前一亮,就連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又有沒有人知道,這個“打光”在身上出現的亮點,被“打”者,又得要付出多少的艱辛,纔可以保證不會讓人挑出毛病,而後方的工作人員又得要多麼專業纔可以不會使這即時化的“光”照出問題來。
臺上一個人,臺下十萬人,站在最高處被人仰視的同時,還必須要接受底下人的審視、挑剔。
這是個舞臺,臺上有光柱照人,底下不知有沒有觀衆,因爲鴉雀無聲,燕若夢緊了緊伏魔棒,定定望着前面那人。彷彿是後期的慢鏡特效般,只見她緩緩轉過身來,可一照面,她頓時就呆着了,這不是自己嗎?!
那微微翹起的嘴角,扯出了臉邊的小酒窩,這可是她對着鏡子練了好久的“微笑”,雖然在別人的眼裡是似笑非笑,是不屑、是冷笑,但她還是覺得像微笑多點,某些人不是說了嗎?要多笑笑,不要板着臉,只要你笑了,就算不說話,別人也不會難爲你的。所以她拼命地練,她不想讓人覺得她很高傲,不想在找工作的時候給刷下來,更不想碰到房東太太的兒子時又將他嚇哭,弄到周圍的人都以爲她在欺負小孩。
她會笑了,可是卻是無心之笑,心中沒有笑意的笑,就算練得多麼的標準,也不會好看,所以再後來她連鏡子都不敢照了,因爲很多時候她也會給鏡中的自己給嚇着,那麼現在的她是在照鏡嗎?同樣的戰衣,同樣的伏魔棒,同樣的光柱,但她怎麼都覺得這不是鏡子。她記得鏡子裡映出的東西與外面的是相反的,她是右手握的伏魔棒,而對面的那人,她的伏魔棒卻是在自己的左手邊,如果這是鏡子,那她看到的也應該是她的右手邊。
突然她又注意到對方的眼睛,她的眼尾斜斜往上,而那兩道眉更是往上揚起,就好像是精心修剪後的妖媚。
這不是自己,無論如何,自己都扮不出這個樣子,這種神態來。
“你是誰?”伏魔棒一挺,直指對方。
笑,嫵媚萬分的笑,那樣的眉,那樣的眸,那樣的脣,顛倒衆生。
“我不就是你嗎?”
“大膽妖孽,還不速速現出原形。”可惡,扮自己也就算了,還要在這賣弄風騷,差點沒將她氣茬了。
“格格格,你難道又是人嗎?”黑衣女子嬌生生吃吃笑起來。
她不是人,她已經不是人了?
腕邊那兩顆鮮紅的小圓點一下就在腦中晃動。
不,不是的,她沒有。她狠狠地甩頭,將那畫面甩開,一抖伏魔棒就向對方刺去。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變的。”
她忘記了,她也失去了法力,她不再是驅魔天師,她不再有能力與任何一個小妖小怪相鬥。
驅魔棒法一招一式使了出來,不是切磋,不需要一二三接着來使。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比武也好,打架也罷,勝在於變,單純的照着套路打,打完了對手也看完了,下一次他就會有所防範。可是燕若夢每使一招都沒有使出一半,就給對方以同樣的招式更快地打了過來,逼得她不得不回招護身。這樣束手縛腳的,根本就施展不開來。氣得她火冒三丈,卻又拿她沒有辦法。
黑衣女子笑了:“我早就說過我就是你,你想什麼,要做什麼,我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