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小鎮,上演不平凡的事,安居的客棧變成了修羅地府,濃重的血腥味飄飄蕩蕩,就連門前的街道上都瀰漫着淡淡的血紅色,因爲天兆異象的原因,洛陽鎮中駐留着不少了冥師,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接近這家小小的客棧,住客們緊閉房門,只敢從門縫中偷看,門前街道上更是冷冷悽悽,不見一個人影走動,好像這裡已經成爲了一處禁地。
血色的霧氣緩緩飄散,還處於站立着的只有兩個身影,蕭亞龍左手執着寒光四射的死神鐮刀,面對店門而立,身後幾米的地方,司雷沒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流光閃爍,嘴角牽動,好似有什麼話要說,但幾次都沒有說出口。
血霧皆數盡褪,一縷金色的陽光從店門傾灑而至,直映得死神鐮刀血光刺目,巨大的血影倒映在地面上,嘀嗒一聲輕響,死神鐮刀上最後一絲鮮紅滴落,黑色的氣體瞬間籠罩整個刀身,黑光一閃即逝,死神鐮刀以及蕭亞龍體外的黑色氣息,在同一時間消失無蹤。
“謝了”
扔下兩個字,蕭亞龍就欲離開。
“等等,難道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生死兄弟一生能交下幾個,雖然司雷與蕭亞龍相識的時間只有區區幾個月,可是那種兄弟情誼真的很難讓他割捨,看着最好的兄弟就要離開,他怎麼能忍心呢。
“你又不是沒看到藍大姐要吃人的樣子,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就用你的天雷把我殺死,我不會怪你的。對了,有時間回水神城看看顏鳳姐她們,一部‘皇極驚世書’已經與我融爲一體,讓我能感覺到一些事情的結果,水神城大劫將至,帶他們到別的地方藏身吧。”
聽到蕭亞龍說水神城即將有難,司雷的心猛的悸動了一下,他的心愛之人就在那裡,水神城向來安寧無情,如果真的有什麼事,肯定與蕭家人的有關。
平息了一下情緒,嘆聲道:“好吧,這事就交給我了,藍大姐說,天書印記是以消耗你的冥級冥力爲代價,纔可以發揮威力,還是少用爲妙,她還讓我轉告你,‘夜月宮的仇人回來了’,哎……,你自己好自爲之吧,我也不勸你什麼,萬事小心,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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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宮的仇人回來了?夜月宮的仇人是誰,好像聽惜瑤提起過,是……糟了,一定是當年那個人。
想到這裡,蕭亞龍根本來不及想爲什麼藍妃兒會知道這些事,身影如勁風一般奔出店門,眨眼之間就沒有了蹤影,看得司雷一陣搖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肯定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不然他絕不會表現得如此焦急,蕭四郎啊蕭四郎,你這一生註定命運多舛,希望吉人自有天象吧。
撕殺爭鬥已過,司雷也回了房間,只留下滿地的血水殘肢,冰涼的寒意尚在,冥冥之中的殺意依然飄動在空氣之中,只怕經此一事,這家客棧就要關門大吉了吧,誰還敢進一處似如地獄的地方休息,不怕怨魂纏身嗎?
客房中,司雷坐在桌邊瞭然無味的喝着涼荼,心中卻在想着水神城中的顏鳳,儘管蕭亞龍說得有些不切實際,依水神城的整體實力,誰敢不自量力的公然與衆多正道高手爲敵,但此段時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奇事、怪事發生的還少嗎,出來這麼久了,就算回去報報平安好了。
“殺戮已經開始,你應該感覺到天書的可怕以及他的強大了,有什麼感想?”
不知何時,藍妃兒從調息中清醒過來,此時正表情複雜的看着司雷。
“併爲本意所爲,也不是命運所驅,如果換成是你,是甘願被殺,還是拼盡全力反抗?”
嘴角扯着一個無奈的笑意,司雷彷彿對剛纔蕭亞龍殘忍的手段沒有什麼感想,因爲他相信,如果是自己,也會殺死所有的敵人。
“爲了保命殺害他人沒有什麼錯,錯就錯在他不該趕盡殺絕。”
“哈哈……,那你告訴我,殺一人與殺十人有什麼分別?”司雷的笑有些莫名,是對藍妃兒的話感到可笑嗎?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藍妃兒呆滯的說不出話來,是啊,殺一人與殺十人有什麼分別,歸根到底都是奪去了他人的性命,如果說殺十個人有罪,那麼殺一個人也同樣有罪,這個問題她真的回答不上來,因爲連她都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自己到底做的是對還是錯,是應該順應天意,遵從命運的安排,還是應該由自己掌控屬於自己的命運?
“他說,水神城大劫將至,讓我們最好回去把蕭家人安排到其它安全的地方。”
“我憑什麼要相信他說的話,這麼做就相當於認同了他的做法,他想逆天改命是他的事,與我何干。”
“可是那裡有我的愛人和朋友,有數千條無辜的生命,你怎麼變得這麼固執,好,你不回去,我回去。”
司雷顯得很是氣憤,藍妃兒平時是很明事理的人,如今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蕭亞龍的話可以不認同,但是千千萬萬條人命不能不顧,作爲人界的守護者,有權利,也有義務去阻止,然而,事實上她已經不再是水之勇者,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咣噹一聲,房門重新關閉,司雷已經離開,整間凌亂的客房裡只剩藍妃兒一個人,孤獨、寂寞再度圍攏着她的身心,這一刻,她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平凡的女人,她真的好想跟司雷說認同蕭亞龍的作法,但現實不允許她那麼做,作爲人界的守護者,不可能看着毀滅力量的降臨,更不可能協助命運天書的出現,想要逆天改命,必然會遭到天遣,她自知沒有可以逆天的能力,也不想看着蕭亞龍被痛苦所糾纏,所以她選擇迴避,選擇做一個不知者,但終究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心。
她真的很想自己是個普通人,不去管什麼天道循環,不去理會什麼命運天書,可以憑着自己的喜好去做事,可以與相愛之人相扶到老,現實世界就是這樣,普通人都想成爲特殊的存在,而那些特殊的人卻又嚮往普通人的生活,高處不勝寒,又有誰能夠明白她這類人的感受,也許只有作爲當世人才會真正瞭解吧。
陣陣的嗚咽聲在客棧中迴盪不止,藉着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大廳中的死屍,彷彿怨魂的哭嚎聲,聽了讓人心驚膽寒,又甚是悲涼憫心,客棧中所有的住客恍若度日如年,很想離開這處修羅地府,可是他們又怕,怕殺戮者還未走,怕自己這麼一出去就會失去性命,各個蜷縮在客房的牆角不敢吭聲,只能在暗地裡祈求漫天神佛的庇佑。
人在絕望無助的時候可以求神,而神到了絕望的時候又可以求誰呢?
凌亂不堪的房間裡,沒有了藍妃兒的身影,只能聽到牀邊傳來的哭泣聲,如果不是聽到聲音,肯定不會有人認爲這間房裡還有人的存在吧。
嗚咽聲正是由她所爲,走近來看,她本就嬌小的身軀蜷縮着坐在牀角,把頭埋在雙膝之間,可以從嬌軀上清晰的看到陣陣的顫抖,兩隻手環抱在膝前,而且抱得很緊很緊,以至於指尖泛白,從雙膝間傳來的哭聲是如此的悲涼,如此的無助,此時的她再不是人人敬畏的水神,也不是守護人界大地的水之勇者,而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可以無助的哭泣,可以毫無顧及的用淚水宣泄心中的痛苦。
哭,永遠都是女人的天職。
她有錯嗎?
答案可以肯定,沒有,就算有錯,錯也不在於她,而是天意,是命運。
她真的固執,不可理喻嗎?
也許是有一點固執,但還不至於不可理喻,
因爲她有她的司職,因爲她心中同樣有着恐懼,
恐懼着心中的他會得到那份可怕的力量,
恐懼着自己再一次與命運同歸於盡,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
心中所牽掛的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