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萬家燈火!”當無數的燈火點燃的時候,坐在黑暗之中的朱權忍不住笑了,“吳解和蕭布衣這兩個人的確是有本事的!這藉助人堊心凝聚氣運的手法,用得還真夠熟練的!”
他的笑容之中有幾許追憶,卻也有幾分不屑:“可惜的是,人堊心從來就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你們想要藉助人堊心凝聚氣運,卻不知道堊人堊心如水,國運如舟。水可以載舟,也一樣可以覆舟!”
“要發動那個手段嗎?”坐在他旁邊的老君觀大師兄低聲問。
朱權搖搖頭:“何必那麼着急?反正我們的佈置也已經做好了,現在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一切也會自然發生……我們只要安心等待就是。”
老君觀的大師兄點了點頭。對於這位小師堊弟的謀劃,他是很佩服的。過去的這些天,他和朱權一起行動,將朱權做的事情——看在眼裡。一開始,他根本就不明白朱權要幹什麼,但隨着時間慢慢過去,他漸漸地看懂了,於是對於朱權就越發的佩服。
這位小師堊弟不愧是曾經統治南屏郡的王者,諸般謀劃環環相扣,着實厲害!更難得的是這些謀劃一旦完成,便不怎麼需要外力推動。正如朱權所說,一切會很自然地發生,除非是有大神通者推算,否則誰都看不出半點端倪。
這纔是最高明的手段!這手段,他望塵莫及!
“小師堊弟啊,這次的行動要是能夠成功,你居功至偉!”他由衷地嘆道,“大概這一趟回去,你就是本門的下一代掌門人了吧……”
“大師兄你過獎了,本門自有師長,未來如何,也是由師長們決定的。我們這些後生晚輩只要認真做事就行,下一代掌門人之類的事情……不是我們該過問。”
朱權的語氣很平淡,平淡之中透出從容和自信。
他的話當然是在謙虛,如今的老君觀雖然發展勢頭不錯,可年青一代裡面能夠成就煉罡飛仙的總共也只有兩個未來的掌門人必定只能在他們之中選出。如今大師兄已經低頭,這下一代的掌門人之位非他莫屬!
他此刻的謙虛,只是做個姿態罷了。
就在二人說話之際,皇宮之中,法臺之下,數百位皇家血統的擁有者已經排成了兩排,每人都手持一盞白玉雕刻的燈盞,燈盞上有法堊力護着燈光,任憑夜風勁吹也毫不動搖。
在兩排燈光之中,大楚國天佑帝熊洱和宰相林麓山並肩走過,走到了玉臺的下面,各自站在一座玉石雕砌的小型法臺之中。
當二人站上法臺之後,蕭布衣再次施法,只見兩座小型法臺猛地發出七彩光芒,然後二人頭頂上便騰起了兩股氣運
熊洱頭頂騰起的是一股渾厚的紫氣,這紫氣是天運的象徵。他爲帝三十餘年,深得堊人堊心,身上的天運厚重得猶如一座樓臺,儼然差不多接近了中堊央法臺的高度。
而林麓山頭上騰起的是一股靈動的青光,青光象徵着文運。他是天下最出色的才子,又是引領新時代的大宗師,頭頂的青光不斷升騰,猶如一株傳說中的通天神木,不斷地朝着天空生長,頃刻間就遠遠超出了法臺的高度,直上雲霄,化作一道光柱,彷彿要貫通天地一般。
蕭布衣點了點頭,繼續施法。他將國璽祭在法臺上空,以萬字幡的人道之力相激,只見國璽上的紫光漸漸濃厚,紫光之中更有一片幽暗如鏡,映出了長寧城內的萬家燈火。
這萬家燈火的倒影在紫光之中閃爍,每閃爍一次,紫光就厚重一分。
但僅是如此,紫光的強度比起熊洱和林麓山二人的氣運,卻還是差得很遠。
“大楚國的國運已經衰微到了如此地步,真是可憐可嘆!”不知何時來到長寧城,正坐在城樓上觀望的蘇霖嘆道,“瀟灑弟又在強行難爲之事……逆天改命這種事情,一輩子做一次還不夠嗎?”
站在他旁邊的是一身黑衣的祝槐,她的目光並未看向正在施法的蕭布衣,而是看向青光之下那個消瘦的身影。
“林麓山要死了。”她說,“而且……熊洱大概也要死了。
“他們的壽元本來就要盡了。林麓山已經是風中殘燭,完全靠着氣運苟延殘喘,氣運一消,他立刻就死;至於熊洱……他或許還能再拖幾天吧,不過也快了。”蘇霖很平靜地說。
凡人的生生死死對於這位千年老妖來說,實在不值一提。人間王朝的興衰,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他從修堊煉有成到現在,已經快要一千三百年了,人間哪裡有國堊家能夠延續一千三百年!這些年來,他看過了許多國堊家的興起和滅亡,早已看淡了一切。
現在對他來說,值得在意的除了對於長生大道的追求,就是對於占卜之術的熱愛。
如果不是施法者是他的師堊弟,是世上僅有的幾位能夠和他探討切磋占卜之術的友人,他甚至根本不會對這件事有半分興趣。
對於這影響整個大楚國的儀式,他差不多是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但也正因爲他是局外人,所以反而可以看到一些別人注意不到的事情……
“咦?”蘇霖突然一愣,目光看向某個地方,“情況有點不對啊!”
“哪裡不對?”祝槐疑惑地問。
蘇霖手指了指,只見遠處皇宮之中那些皇室子弟裡面,赫然有兩個人身上緩緩升騰起紫色的光芒。
“師堊弟上次來信告訴我,說這大楚國國運衰微,諸位皇子之中沒有一個成器的。只能勉強選擇了那個看起來不算特別糟糕的小兒子……可是你看,那今年紀最小的也就罷了,那今年紀最大的身上明明頗具氣運啊!”
正如他所說,大皇子的頭頂緩緩升起的紫氣雖然遠不如父親那麼渾厚,卻也氤氤氳氳頗具氣象,加上他身材高大,更映襯出這股氣運的蓬勃之勢。
和他相比,太堊子頭頂的紫氣反而薄弱很多,或許在總量上和他不分高低,但卻散而不聚,完全沒有人君應有的堂皇大氣。
“這大楚國果然是要完蛋的樣子,放着好端端的大皇子不用,偏偏要培養一個怎麼看都不堪大用的小兒子……師堊弟他究竟在想什麼?他人在長寧城,就該阻止這種事情發生啊……
蘇霖不滿地嘟嚷着,他的話音自然不能傳到蕭布衣的耳中,但他所看到的景象,卻也一樣映入了蕭布衣的眼簾。
大皇子的身上,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氣運?!
蕭布衣大吃一驚,差點心神失守。他急忙穩住心神,將精神重新投入施法。可念頭卻免不了朝着這個方向思考。
“不對啊!前幾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明明還是不成氣候的樣子。身上半點氣運都看不見,儼然是個庸人。可爲什麼這短短几天,他的氣運就完全變了?”
大皇子的氣運變了,他有人君之象了。
要放在過去,這當然是好事。可放在眼前,這卻是極爲糟糕的壞事!
舉行儀式凝聚國運之後,皇帝的天運也要進行傳承。而天運的傳承是不以人力爲轉移的,必定要朝着有天運的人流去o
按照過去的情況,有天運的只得太堊子一人,那麼自然沒有問題。可現在卻有了兩個人!
若是等一下天運分散,這兩人便都有帝王之相。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同時出現兩位帝王之相的繼承人,對於國堊家來說,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是極爲糟糕的壞事啊
“嘿嘿,天下最堅固的堡壘,都是被從裡面攻破的。”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朱權已經感應到了自己留在大皇子身上的靈機被觸動,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倒要看看,面對着一國兩君的情況,你們準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