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阿福舉着火把點燃芳姐拉滿弓,將要射出去的箭靶子上,火光把兩人的容顏襯托的明豔奪目。
芳姐同阿福臉上那一瞬間的風采,讓邊上的阿壽,雙冒,雙巧,都有瞬間的失神,原來娘子如此俊秀,原來阿福也是這樣的漂亮。
就是邊上的孫媽媽也看的走神了一下,這阿福同娘子呆的時間長了,把娘子的氣勢都給學了九成半。
孫媽媽心下有點懊惱,怎麼小娘子同阿福跟她老婆子相處了這麼久,就沒把自己的規矩學去五成呢。這是一個不能刷深思的問題。
在匪徒聞到院子面濃郁的燈油味道,感覺不太好的時候,芳姐的箭已經如流星一樣射過來了,邊上的軍漢手中的油桶跟着掙了出去。
頃刻之間池府的門口變成一片火海。
那些想要嘲笑對面小娘子箭法不怎麼樣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眼前的場面弄的自顧不暇了。
開頭的幾個匪徒,逃無可逃,在火海中拼命的拍打。一時間各種哀嚎怒罵之聲不絕於耳。就是池府外面的兩條街都能聽見。
可惜這寂靜的夜裡如此滲人的聲音,竟然沒有人開門出來看熱鬧。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呢。
倒是後面的匪徒沒有被燈油沾身,連滾帶爬好歹弄個全身而退。
芳姐看着眼前的火海,眼睛都不帶眨的。到底因何不眨眼,芳姐表示失神了。此時此刻根本就失去了這個功能。對於逃到外面的人也不下令追殺,當然了也沒法跳過火海行趕盡殺絕之事。關鍵還是忘了。
一羣的小娘子不過呆了那麼幾秒中,就趴在地上嘔吐了。就是那些婆子,包括經常見血的接生婆子。都忍不住乾嘔。甚至還有尖叫出聲的。不管平日裡娘子訓練的多好,如今都不頂用了。場面太驚悚。
她們即便是隨娘子來了遼東,即便是比其他婦人看開了些,手裡可以拿着武器了,嘴裡也可以叫囂能同男人一樣保衛家園了。
可不意味着,能接受殺人。還是活生生的燒死一大片。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呀。
阿福拽着自家娘子衣袖哆嗦不停,在看小娘子想要尋求安慰。可自家娘子哪裡有表現的鎮定。自家娘子的單手摸着腹部,莫不是怕嚇到了吧。
娘子手中的弓箭,被阿福悄然的接過去。阿福大着膽子拉過自家娘子方纔握弓的一隻手。
果然娘子也是驚倒了。手上一層粘膩冰涼的冷汗。而且自己的手才拉住娘子的手。就被自家反握住了。攥的阿福手都要碎掉了。
阿福忍的好辛苦纔沒有叫出來聲來。怎麼辦呀,可莫要嚇到娘子肚子裡面小主子纔好。這時候阿福倒是緩過勁兒來了。撐着自家娘子身邊穩穩地。這個時候娘子除了她還能靠誰呀。
唯獨孫媽媽嚇得眼睛都直了,想閉都閉不上,她算是明白。自家娘子爲嘛尋找安慰了,原來是下不去手。在做她自己的思想工作呢,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搭話了。自己竟然說這些人該死了。
天呀,往後再也不能閉着眼睡覺了。她老人家這麼大的年歲,真心的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孫媽媽眼裡除了這些人的哀嚎。就是方纔小娘子那尋求安慰的眼神。想來娘子也是被逼出來的。孫媽媽就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外面的匪徒不過須臾之間就醒過神來,不知道在哪找來東西往火堆裡面撲騰。這是要救火撈人的節奏。
此刻就是芳姐想要說什麼,怕是外面的匪徒也是聽不見的,院子裡面只剩下哀嚎之聲。一片火海隔着門口把敵我雙方給分隔開來。
那麼多的燈油怎麼是能撲滅的呢,大概是救人無望,芳姐只見到從大門口射進來十幾只飛箭,在火海里面掙扎的人瞬間就撲到了。
芳姐都跟着鬆口氣,總算是不用在煎熬了,原來她沒有自己認爲的那麼硬氣冷血,原來還有她適應不了的職業。
送快遞,看店員,當替身演員她還以爲自己三百六十行都能行呢,剿匪她不成。特級拍攝,和本色演出原來這麼大的不同。見不得這種場面呢。
都忘了可以把這些人補上一箭呢。
場面安靜下來,只有噼裡啪啦的火聲,還有一種讓人喘不過來的味道瀰漫在院中,外面的匪徒聲音仿若啼血:“裡面的娘們你給爺聽着,爺的弟兄不會白死,定然你嚐嚐今日這滋味。別以爲這點陣仗就能擋得住爺,我們兄弟幾百人呢,你這院子爺就是不進去,明日日出之前定然讓你知道這火海的滋味,院子裡面有一個算一個,老子都點了。”
芳姐看看天色,已然是三更時分了。這人如此猖狂,日出之前難道要拿下東郡嗎。忍不住調侃自己一把。
可不是嗎,這匪徒利索點搶點就跑,還等着這東郡守備大軍回城等着被一窩端嗎。
邊上的魯二叔反倒慶幸,自家娘子夠狠,鎮住了場面,不然真要是幾百個匪徒一起衝進來,他們可是隻有等死的份了。
阿福哆嗦一一下這還不算是完嗎,真的不想還有續集了。結巴的開口:“娘子,什麼意思。”
芳姐看看周圍聽說要被人報復,嚇得臉色蒼白的丫頭婆子,穩定情緒說到:“沒意思,放狠話呢,不必搭理他們。真要是有本事,現在就進來了。”
轉身吩咐魯二叔:“讓人看緊了郡守府。在讓人跟着這些人到城門口看看,定然是有人接應的,外面看着可沒有幾百人的陣仗呢。”若是真的幾百人,怎麼也至於就這麼撤了。
魯二叔迅速走人了。若真的有幾百個匪徒,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芳姐衝着外面一點都不怯場的說道:“有本事就用出來好了,我也想看看一幫匪徒,烏合之衆。是不是隻能放狠話。”
好吧,咱們是不怯場的,阿福跟着就說到:“對,有本事儘管使。能怕你們。”這話要是不結巴的話,就更有說服力了。
外面的匪徒已然在一片馬蹄聲中撤走了,火場中的屍首都沒有收走。
當然了這麼大的火,一時半會的。還真就是沒法帶走。
面對如此場面芳姐是多一分鐘都不想看的。方纔若不是要撐住場面,早就退避三舍了。
阿福同孫媽媽左右攙扶着芳姐轉身去了內院,左右跟着一羣還沒有從震驚中。或者驚嚇中回神的丫頭婆子。
不用說外面的場面需要大老爺們面對了。
好吧,即便是同池二郎上過戰場的部曲們,看到一俱一俱扭曲的身體心裡也是非常不適應的,這更戰場上殺敵的意境差了好遠好遠。
自家郎君夫人威武。不愧是侯府的夫人。
魯二叔同派出去的人。不過幾盞茶的時間就匆匆而回。帶回來的消息當真是不太好。
而芳姐不過在內室才鎮定下來而已,若不是懷着孩子。怕亂吃藥有害孕嬰健康,芳姐早就讓孫媽媽熬壓驚茶喝了。
當然了那也得孫媽媽回魂之後,沒看到如今的孫媽媽一副老年癡呆,心不在肝上的狀態嗎。
魯二叔進來的時候腳步都是驚慌的:“娘子那些賊人。出的是西門,外面肯定有接應的,賊子纔出城門就放了傳了信號。小人無能,只能拿出郎君的令牌。讓城門官關閉了城門。郡守府裡面出來三輛馬車,裡面是郡守夫人同家眷,至於郡守大人,並未出府。”
芳姐一陣沉吟,其一不知道這匪徒到底有多少。其二單靠自己府邸這點人,肯定是不頂用的。其三,這郡守府的人一個都不能跑。還指着這郡守當吉祥物呢。
姐過來當貴婦人的,怎麼就到了要剿匪的地步呢,狠狠心:“把郡守府出來的三輛馬車,都帶到西門那裡。讓人傳話郡守,有匪徒攻佔西門。在把這東郡城裡面有點勢力的人家連同家僕都給聚到城門上去,匪徒可不會只光顧咱們同知府。”
心裡想着這匪徒放的狠話,可是揚言讓她見不到明日的太陽呢,如今裡日出不過兩個時辰了。
芳姐一刻都不耽誤:“帶好咱們的武器跟我去城門樓子。”
孫媽媽回過神來,看到的就是自家娘子揮着胳膊,振臂高呼的壯舉。
不知道讓老夫人看到如今的娘子,會不會把自己給剁了。這哪裡有一點尚書府的風格呀。
郡守大人騎馬匆忙跑在街上,碰到同樣要到城門的下屬家眷的時候,嘴巴都是合不上的,在火吧的照應下,一個怎麼看都是有點肚子的女人,身後跟着一羣手握木棍的女子,身後跟着扛着一捆捆木棍的家僕,還有人竟然還揹着桶。
這個場面實在讓人糾結,不倫不類的,說是逃命吧,拿的細軟顯然不會如此陣仗,說是打仗吧,這武器顯然也是不合格的。
郡守大人還不知道兩條街相隔的同治府裡發生過上什麼事情。見到夫君的上官,芳姐還是知道規矩的:“小婦人見過郡守大人。”
雖然匆忙之間,郡守大人還是問了一句:“池夫人這是要如何呀。”
芳姐:“聽說有匪徒聚衆擾亂治安,小婦人帶着家將自當進綿薄之力。”
郡守大人險些被驚下馬來。這遼東的女子確實潑辣,可那也沒見過夜半三更拉隊伍上長門樓子抗匪的:‘胡鬧。一屆婦人怎麼能做出這等事情。’
在看看這位夫人身後三五十個膀大腰圓的護院,郡守大人聲音小了:“讓護院出來也就罷了,你一個婦人,還是在府內好生呆着的好。保家衛國,自然有我等男兒衝鋒陷陣。”
這話倒是說的慷慨激昂,人品就未見得信得過了,是肯定信不過。不管多大年歲的男人,在年輕的女子面前總要嘚瑟一把的,
芳姐不過斜眼撇了一下郡守大人,自己若是老實的在府上呆着,等着這男兒保家衛國,如今腦袋同身子不定早就分開了。
當真是讓人聽了想吐:“大人說的是,不過郎君說過,保家衛國匹夫有責。小女子不才,可郎君的話是不會違背的。”
然後就不搭理這作死的郡守了,打定主意,這郡守大人若是後退半步,她定然要親手把着禍國殃民的玩意推下城樓。
然後腳步都不帶停頓的,率先走上城樓。
身邊的丫頭婆子們一個眼神都沒有看向郡守大人,跟隨自家夫人的腳步,一點聲息都沒有的走上城樓。
作爲一郡之首的大人,從來沒有被如此的藐視過,一口氣在胸口怎麼都不太順暢,不過現在不是跟一個婦人計較的時候罷了。
很是鄙視的看了一眼芳姐,一個以夫爲天的尋常女子而已,他就不知道他的夫君都是聽命於他這個郡守的嗎。真是不知所謂。他一個堂堂郡守不肖於同這女子分辨這個。算了大人有大量。
郡守大人這個時候還顧得上,安慰自己失落的心神,臉色變來變去的好半天才下馬匆匆走上城頭。
後面被魯二叔或請或嚇請來的東郡府上有名望的世家帶着家僕,也都到了。
芳姐從城頭上放眼下望,這些人聚在一起連上個城樓都要把自己給拌到了,禦敵,抗匪,真是夠爲難人的。不對,是她華晴芳在難爲自己。
不過好在這些人手裡還知道拿着武器,還不是那麼無可救藥。
反倒是一些小戶人家的男人,雖說身上帶的都是家裡的鋤鎬,竟然比那些大戶人家還沉得住氣。一個個站在城樓上目光沉穩望着遠處的蒼穹。讓人看着可靠多了。
魯二叔:“娘子,邊城之地,變故頗多,這些上官靠不住的時候,都是百姓組織抗敵的,這也是邊城民風剽悍的原有。”
芳姐咬牙啓齒的小聲說道:“所以這些人比郡守靠得住是嗎。”魯二叔不吭聲了。
芳姐:“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莫讓賊人混到城門,或者城樓上來,不是相熟的,這個時候不幫忙也罷。”
魯二叔:“小人醒的,都是平日裡街上的商戶人家,土生土長的,除了東郡一時間找不到安身立命之處。”
芳姐點頭,這樣的人靠得住。當然了除了這樣的人,誰會在這個時候過來賣命,除了那些被請來,或者騙來的世家大族。
這時候天色已然夢夢發亮,離太陽升起來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而西城門外,從才露出光亮的地平線上,竟然聚集過來幾百十人的匪徒動作有序的衝着城門而來。
城門樓上大夥驚呼。
魯二:“小娘子有三四百人不止。”
芳姐還是那麼淡然的站在郡守大人的身後,真心的準備隨時把這個不太靠譜的郡守大人給推下城樓的。當然了在郡守大人看來,自家下官的家眷怕是在尋求保護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