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前一天晚上,芳姐爲了三郎送行。華三郎覺得自己被拋棄了,身上充滿了憂傷:“四姐,不是說三郎要等到小外甥出世在回京城嗎。”
華三郎再次體會到了,他對於遼東的姐夫和兄弟來說,是個外人。整個世界對他充滿了森森的惡意。怎麼就有一種委屈的趕腳呢,對於他這麼一個大好男兒來說,這種感覺真的不太需要。心頭滋味怪怪的。
芳姐覺得自己翻來覆去,確實挺對不住這位兄弟的:“是四姐沒有考慮清楚嗎,光想到我自己了,你都十六七了,三嬸嬸在京城對你,定然會有安排的,若是等我生產過後,怕是要來年三月才能出行呢。什麼事不是都耽誤了嗎。”
三郎怪不好意思的,他的親事她娘早就給張羅着呢,扭扭臉很彆扭,剛纔的委屈什麼的,果然都是錯覺,四姐姐行事上或許回出格,可對親人還是很赤城的:“五郎呢,他能願意回去。”三郎還是很憂慮自家小兄弟的。
這位根本就不考慮五郎會留下的可能性。
五郎撇撇嘴,眼圈紅彤彤的,雖然三哥不太親,對他還是不錯的,捨不得離開親人呢,忍了又忍纔沒有哭出來:“我要在這裡陪着姐姐,姐夫的。”說完加了一句:“還有小外甥。”
好堅強的小兒郎,芳姐忍不住在自家五郎的臉蛋上摸了一下又一下。五郎胖胖的臉蛋,不期然間在芳姐的手上蹭了又蹭。要不要這麼刺激人呀。
三郎身子僵硬,差點隨風碎掉:“五郎你說的什麼,你、你不想祖父,不想二伯母。不想二伯嗎。”這世界到底怎麼了。三郎覺得他要瘋了。
五郎本來有點發酸的眼眶,更加溼潤了:“想,可還是要在這裡,姐姐這裡沒人陪,五郎不在,爹會擔心的。”
朦朧中,五郎的記憶裡面還有他爹的交代。要陪在姐姐身邊。完全沒有理解華二老爺這話裡面的意思,完全可以把他姐給一起捎帶回京城的,
華二老爺是真的存了心思要讓閨女兒子回京城。要不然也不會把兒子都給豁出去。沒有動亂的時候。華二老爺還能忍這,思念什麼的,忍忍就過去了,
可遼東亂起來之後。華二老爺腸子都悔青了,真要是有個萬一。他撞牆都看不到閨女了。
必須穩妥的一家人在一起呀,至於池二,管他去死。
本來很不錯的計劃,愣是在池二郎的殷勤招待下。被自家蠢蠢的兒子給毀了。閨女沒回來,還把兒子搭上了,華二老爺當時的心情。那個涼呀。這算是料到了開始,沒有料到結局。
當然了。現在是華三郎的心比他二伯的涼:“四姐,這怕是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呀,把這麼大點的五郎放在這裡,別說對自己叮囑半天的二伯,就是祖父那裡,他也吃不消呀。天呀,地呀,日子還怎麼過呀。
芳姐捧着肚子:“五郎同你回去,我也不放心呀。五郎纔多大呀,你一個十六七歲的郎君,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呢,怎麼照看的過來。”
到了遼東以來,長久的不平衡之意,終於被華三郎給表達出來了,真心的醋了:“那我自己回去你就放心呀,要不要這樣呀。”
幾個人囧囧的睜着眼睛,看着彼此。
華三郎先不好意思了:“當我沒說。”少年人的彆扭,這個大家都理解的。華三郎是個講道理的,想想纔到遼東之時。芳姐把身邊的人問個底掉。送他們來的奴僕們,一個個被問的都要神經錯亂了。想來是真的不放心的。沒法怪罪一個爲了兄弟擔憂的姐姐,還是大肚子的姐姐。華三郎一時間萎頓下來,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芳姐看着自家玉樹臨風的兄弟忍不住笑場了:“呵呵,三郎,哈哈。”看着再怎麼偉岸,到底還是個孩子,聽聽那話說的。忍不住再次笑場。
池二郎不好忍心在小舅子的臉面上,在摸一層辣椒,只是說道:“我們都不在長輩身邊,少不得要三郎代爲給長輩們問好,東郡這裡的事情,畢竟還是有人親自跟長輩們說道說道,才能讓長輩放心不是。就是姐夫這裡,怕是也有麻煩的,還要靠三郎回京城的時候,在長輩面前替姐夫多多美言纔是,是姐夫沒有考慮清楚,三郎莫要怪罪纔是。”
華三郎很肯定的搖頭,不接受誘惑,雖然很希望被人當成大人看待,別人看重的感覺,也很好,可自己的本分不能忘,祖父同二伯,把五郎交給他,他可不能做出這等不責任的事情來:“姐夫能看重三郎,三郎是喜歡的。那樣的話,讓個管事回去回話好了,五郎不走,我也不會走的。”
笑話他又不傻,五郎不回去,他回去還能討到好嗎,祖父那裡,二伯那裡,估計就自家爹爹那裡能受到點優待。絕對的前途無亮。
芳姐對於三郎還是很滿意的,不愧是他們華府的子孫,不是池二郎這廝隨便兩句能夠忽悠的。有定力。
池二郎覺得小舅子有擔當,做事知道輕重,而且不重名利,這個年歲能做到如此地步相當的不容易。忍不住都在想,回頭自家兒子生出來,也放到華府去教養好了。至少比放在自己夫人身邊放心。
拍拍三郎的肩膀:“若是三郎如此決定,怕是要同京城的長輩們商量一番。姐夫現在就去給長輩們去信。不過這段時間三郎的師傅怕是不能在隨便了。姐夫會去安排一個更合適的師傅。”
作爲主人池二郎不能對三郎的去留太過勉強。若是想讓三郎回京,還是要京城來信纔好。他一個姐夫不能做主的。
在池二郎看來,京城的三嬸嬸是不會讓三郎在這裡呆的長久的。到時候路上已經冷了,反正自家小舅子是錯過了遠行的時機。忍不住要勾脣微笑。
芳姐點頭:“夫君說的有道理。三嬸嬸那裡,還要三郎自己寫封信纔好。若是真的耽誤了大事怕三嬸嬸會怪罪咱們的。”
五郎是最高興的:‘三哥也不走了嗎。’
三郎沒好氣的在五郎的臉蛋上捏了一把:‘是呦,下次打獵可不要在把三哥忘記了。’
想想這小子跟姐夫的親近勁兒。華三郎忍不住心酸,嘴巴也酸了。
五郎拉着三郎的手:“定然不會忘記的。”
小臉蛋笑的跟麪糰一樣,別說五郎,邊上的池二郎忍不住都笑了,自家岳父別的本事他都不佩服,唯獨生孩子上,讓池二郎百分百的滿意。決定百分之二百的效仿。太讓人滿意了。媳婦生得好。小舅子生的也好。岳父大人威武。
三郎忍不住想,自家二叔老來得子,生的也太萌了。難怪二叔總是把五郎抱在懷裡。原來這小子這麼會討好人。
幾個人愉快的決定了去留,至於京城的華府怎麼想,華二老爺什麼心情,池二郎想得到。不想同夫人還有小舅子分享。
華三郎拒絕去想,想也知道往後回京城的時候不會太過美好。
芳姐覺得作爲姐姐。他對弟弟負責了。他爹定然能理解的。
五郎純粹的覺得,他爲了他爹的囑託,他做到了。小小的人,覺得肩膀都硬實了。替他爹扛事了。
就這樣監察御史走的時候。帶着池府送往京城的各色禮物好幾大馬車,監察御史黑着臉,心說來的時候被人當奶孃用了。回程的時候被人當鏢師用了,這華府的人倒是真的不見外。
看着熱情同他揮手的兩位華家小郎君。監察御史忍不住放下臉子:“二位郎君再會,既然留在這裡,還是要注意安全的,本官受老御史所託,帶兩位郎君來遼東,路上雖然艱難,可也算是平安到達,不負所托。”
池二郎過來抱拳:“御史大人說的是,兩位內弟,多成御史大人連番照顧,往後兩位內弟的安危邵徳自當一肩承擔。”
華三郎代表小哥兩拱手失禮:“多謝御史大人惦記,學生感懷不盡,祝大人一路順暢。早日回京。”
小五郎跟着三哥行禮,這話他是說不好,繞嘴:“大人幫五郎同爹爹同外太祖父問好,同太祖父問好。”
好吧孩子小,把他當信差了,不知道監察御史的概念,誰讓是恩師的外太孫子呢,御史大人黑着臉忍了:“小郎君要照看好自己,莫要耽誤學業。”這話對誰說的不言而喻。
池二郎再次摸鼻子:“大人儘管放心,內弟的事情下官定然大點妥帖。定然不會有半分馬虎的。”不然岳父大人那關就過不去的。
御史大人終於點點頭,他要的也不過就是這句話,既然兩位華府郎君不願意同他回京,那麼兩位郎君的安危如何,就同他沒有關係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本想有始有終的,奈何兩位郎君不願意配合呀,得到池二這句話,回去的時候也算是同御史大人有個交代。
不然把人家曾外孫給弄丟了,可說不過去。
一番告別,弄得太過惹眼,錯後幾步的守備大人,看着這個場景臉色不佳,這池二郎當真是有本事,御史大人在遼東的時候,他對池二郎的防範可以說是相當嚴密的,誰知道還讓這池二郎鑽了空子。
看看這些馬車,說是給華府送的,鬼才相信呢。原來這位御史大人也清廉不到哪裡去嗎,
守備大人甚至在想,要不要上個摺子在背後陰這位御史大人一把,可惜御史大人在遼東的時候深沉的很,對於遼東的官員,一個明確的態度都沒有露出來,實在不知道這位御史大人回去京城會有怎麼一個說法,守備大人才算是沒有立即下黑手,而是去給國公府同個氣。
當然了這些事情都同如今各種滿意的池府四個人沒有關係。
由於成功的留下了小舅子,池二郎決定給自家小舅子獎勵,要帶着小舅子一同出去,鞏固邊防。算是帶着小舅子變相公費旅遊。
至於另外一個小舅子,池二郎表示文武疏途,不是不願意帶着,而是怕耽誤了小舅子的前途。
華三郎也不願意跟着兩人一起同進同退,在這裡他還是有自己的朋友圈的,遼東雖然民風剽悍,也不是沒有文人的,
華三郎既然準備留下,自當要去拜訪遼東的大儒們,難得的機會呢。
反倒是芳姐這個大肚子女人,好像一時間沒有什麼事情做了,就是作坊一時間也沒法立即開工的,雖然遼東的災情解決了不少,畢竟還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還要看看今年的收成在開工好了。
看着兩個興高采烈準備遠行的男人,芳姐幽怨了:“五郎不是說在這裡是爲了陪着姐姐嗎。”
五郎靦腆的笑笑:“恩,姐夫的事情更重要,男人的事情姐姐不懂。”
芳姐暴躁了:“男人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話太傷人了,五郎覺得被傷害了。那張臉上的表情,讓池二郎同華三郎同時把責怪的眼神落在芳姐身上。
芳姐補救:“本來就是嗎,五郎可以在家裡陪着姐姐的。”
五郎說的好不堅定:‘要監督姐夫練字的。五郎忠人之事。’
雖然用詞有點不當。不過兄弟要做一個有擔當的人,芳姐沒道理阻止,張口結舌半天,都不知道怎麼開口。這孩子啥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工作呀。
就看到邊上的池二郎在摸鼻子,自家小舅子性子實在太老實了。
池二郎覺得,若是不認真的陪着小舅子寫字,都對不起小舅子這片執着的心意。
芳姐表示,這孩子能夠沒有忘記自己的學業已經很不錯了,這麼大的點的孩子,你不能要求再多了。
最後給五郎準備了吃食用度,本來想把雙冒同阿福給五郎帶在身邊的,可惜池二郎雖然嬌慣小舅子,可堅決不帶女人去邊防,
沒法子,芳姐只能把魯二叔還有古大夫給隨身帶着了。也不知道池二郎能不能看好孩子呢。
送兩人到了門外,芳姐還想後悔呢,五郎纔多大呀,這麼野跑怕是真的不太好。
池二郎覺得有點吃醋。他池二郎來來回回的去隘口,自家夫人也沒有如此戀戀不捨過呀,這個纏綿的勁頭,實在讓人看不過眼呀:“四娘回吧,我們這個時候在隘口轉上一圈,等你生產的時候,我們就能陪在你身邊了。五郎這裡,你只管放心,還有童千戶府上的兩個稍大的郎君一同隨性呢,五郎定然會高興地。”
芳姐點點頭:“可要照管好他。”
心說不放心你們不是也要走嗎,男人的心怎麼就那麼野呀,完全忘記了,池二郎是爲了陪着他生產纔要提前巡邊的。
池二郎對着華三郎拱拱手:‘府上就有勞三郎照看了。’就是因爲有這麼一個可靠地小舅子在,他池二郎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去鞏固邊防,不然有那麼一個守備大人在,池二郎肯定不放心把夫人一人放在東郡的。
華三郎拱手:“姐夫只管放心。”
多餘的話,沒法說,說姐夫爲了工作吧,身邊帶着孩子呢,孩子還是他們華府的。能說什麼呀。
華府郎君的可靠還是讓池二郎滿意的,小舅子什麼的,在關鍵時候果然還是最可靠的。想到這裡,忍不住在五郎的頭上摸了摸。真的當兒子在養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