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鹽價經過那一番聲勢浩大的廣告效應之後,暴跌了不少,可依舊維持在五十文左右,不少的百姓都在觀望那個廣告上的鬆樂鹽鋪。
即便還沒到開業時間,依舊有源源不斷的每天都要去看一眼,彷彿已經養成了習慣。
整個長安每日的討論話題都變成了鬆樂鹽鋪,各種鬆樂鹽鋪的小道消息都傳了出來。
那些百姓一個個都是緊張的不行,生怕自己錯過了,搶不到鹽。
三十文的鹽,這是多麼便宜啊!
終於到了廣告中鬆樂鹽鋪開業的日子了,整個東市被圍的水泄不通。
即便是這樣,還是有源源不斷的人爭先恐後的往裡面擠着。
還沒有到開門的時間,密密麻麻的人羣就已經早早的在門前等待着了。
“你們說,這鬆樂鹽鋪是不是故意消遣我們的啊?他們要是開業了,還是八十文怎麼辦?”
“不會吧,他廣告上都是這麼說的,他要是擡高價格,這不等於是打自己的臉嗎?”
“哎呀,他們這些黑心商人有幾個要臉的?你瞧瞧那些人,一石八十文啊!”
“說不定這家不一樣。”
“.......”
開門的這天,長孫無忌和李二兩人也都來了,見到這個陣勢整個人都傻掉了。
一羣人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羣,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在不停的顫抖着。
長孫無忌也想明白了,三十文是低了點,自己就當投資了。
他望着這人羣,狠狠嚥下去一口口水。
“陛下,這——”
“不會出事吧!”
李二深深看了一眼人羣,微微搖了搖頭,和以前百貨商城開業一樣,他們特意訂了店鋪對面二樓的包間。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那緊閉的店門嘎吱一聲緩緩從裡面打開了。
那些夥計見到這麼多人,
還是忍不住的臉色發白了起來。
雖然這幾天他們一直在訓練,可是那都是訓練了,現在可是直接面對,這估計一人一口口水都能噴死自己了。
站在店門中間的正是長孫家的大掌櫃,他其實是負責家族商隊的,但是爲了穩健,長孫無忌特意把他調了過來。
那掌櫃先是環視了一週,隨後臉上露出招牌的笑容。
“來,諸位客官往後退一下,空出快地方,咱們要把鹽運出來。”
鹽!
衆人聽到這個字眼,不約而同的後退了幾步,在留出了一個不小的空地。
掌櫃的對着裡面的夥計一招手,一羣夥計擡着幾個大缸從屋裡走了出來,把大缸擺放在正中央。
百姓們一臉迷茫的望着這一切,可是下一幕卻讓他們震驚的嘴都合不住了。
“嘩啦啦——”
一個個身體魁梧的大漢扛着一袋袋的鹽從屋裡走出來,用刀子在袋子上劃出一道口子,白花花的鹽順着口子落入大缸之中。
那不間斷的袋子不斷的被劃開,白花花的鹽猶如瀑布一般落入大缸之中,鹽不斷的積累着,越來越高。
我的天啊!
這麼多鹽!
這真的是要不限量麼嗎?
到底什麼背景啊,竟然有這麼多的鹽!
那如同沙子碰撞發出的聲響,讓人羣目光全部聚集了過去,他們的心也不停的撲通通跟隨跳動了起來。
這簡直就是鹽山啊!
如此震撼的畫面徹底把在場的所有人震撼到了,即便是早有心理準備的李二和長孫無忌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些夥計還在不停的從屋裡搬出來大缸,源源不斷的麻袋從屋裡擡出來。
那一缸缸被裝滿的鹽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光芒。
原本喧鬧的大街瞬間寂靜了下來。
“咕嚕!”
也不知道誰吞了一口口水,緊接着連綿不斷的口水聲響了起來,他們望着這一幕暗暗攢緊了手中的袋子。
還有不少人的紛紛擼起袖子,打算等到開始就直接往裡面衝。
直到最後,二三十口大缸被裝的滿當當的,在店鋪前面,一羣夥計又拿出了一張巨大的布攤在了地上。
接連不斷的麻袋從屋裡抗了出來,一袋接着一袋的壘砌了起來,最後壘砌的跟店鋪一樣高。
那掌櫃的這纔對着還在往外抗的壯漢擺擺手,讓他們把東西扛回去。
衆人見到再次扛着鹽袋子回去的大漢,不由的吞了一口口水。
尼瑪,這是有多少鹽啊!
你家怕不是生來就是做鹽的吧?
就連李二和長孫無忌兩人見到這場面,都不由的眉頭直髮顫,李二轉過頭,臉色複雜的望着長孫無忌,張了張嘴,半天才說出一句。
“輔機,你...到底有多少鹽啊?”
長孫無忌聽到這話,心底猛地一顫,攤攤手,一臉苦笑道:“陛下,這都是韓元的手筆。”
“其實並沒有多少鹽,但是按照韓元這個方法,完全可以虛張聲勢,營造出鹽很多的效果。”
“而且,我這家店鋪我只是出人和鹽,其餘的都是韓元一手操作的。”
李二沉默了一會,幽幽道:“人性啊!”
長孫無忌苦笑着點了點頭。
的確,韓元這對人性的把控到了極點。
樓下已經開始販賣了起來,不少的百姓因爲賣到了鹽,一臉興奮的抱着袋子離去。
緊接着還有不斷的人往前擁擠而去。
...
...
王家。
聽到下人傳來的消息,王致終於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爲這長孫無忌限量呢,竟然一意孤行了下去。
不管怎麼說,現在一次發財的機會就放在他臉上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尤其是現在,那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出了一個昏招,不限量平抑鹽價。
他們還以爲現在是隋末嗎?
沒有了可以去搶。
我倒要看看你們沒有了鹽,剩下的二十多天怎麼撐過去!
想到這裡,他目光閃爍了起來,手指不自覺的敲擊起來桌子。
到時候,世家便可以聯合起來,逼迫李世民處死韓元,到那時候自己可以來一手偷天換日。
王家是不是也可以坐坐那個位置了?
正當他想入非非的時候,自家鹽鋪的大管家跑了過來。
“族長,其餘幾家都來問了,說,咱們是世家之首,聽候我們的命令——”
一羣老狐狸。
想要佔便宜,還不想拉仇恨。
哪有那麼輕鬆的事情,這就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忌身上的肉,既然想要從他們身上咬肉,自然就要做好準備。
到時候不還是要他們唯我王家馬首是瞻麼!
王致輕哼一聲,有些隨意的擺擺手,一臉不在乎的說道:“還能有什麼命令,市場麼,價格高低起伏很正常,低賣高拋很正常的.......”
有便宜的鹽誰會傻兮兮的去買高價的?
在一隻無形的大手推動之下,鬆樂鹽鋪所在那條街徹底被堵死了,幾乎整個長安的百姓都去了。
那黑壓壓的人羣,直接把朝廷驚動了。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見到這一幕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指派了一些士卒和不良人,來維持秩序,生怕發生出了什麼事情。
主要三十文的鹽是什麼概念?是現在鹽的一半。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見到這場景只覺得似曾相識,沒等他們多想,王德就來悄咪咪的來到他們兩人身邊。
“兩位大人,陛下在上面。”
王德彎着腰,小聲的說道。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對視一眼,彷彿是確定了什麼似的。
這尼瑪,明顯就是韓元的手筆。
兩人還沒有走進房間,房玄齡就忍不住開口問道:“陛下,這到底是不是韓元那小子的手筆啊?”
李二聽到這聲音,端着茶杯的手不由的一滯,隨後對着長孫無忌無奈的笑笑:“你瞧,果然這都看出來了。”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苦笑道:“這本來就是太明顯了,這玩弄人性的操作也只有他玩的來。”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對視一眼,面色嚴肅,眼神焦慮。
“陛下,照目前這麼下去,不出意外,明日鹽價會暴漲起來,趙國公家的鹽恐怕也沒有多少吧。”
“到時候真就是大難臨頭了,現在控制還來的急,堅持一下,一月就很快過去了。”
房玄齡也顧不上聽李二和長孫無忌打什麼馬虎眼,直接滿滿憂愁的說道。
“陛下,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臣來的時候已經收到消息了,那些人已經派人來了。”
“是啊陛下,現在限量一下,勉強一個月是沒有問題的。等到新鹽出來,一切都能解決了。”
“陛下,忍得了一時,才能笑到最後。”
杜如晦也連忙開口勸解道。
李二望着兩人,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的笑容,平時足智多謀的左右僕射,可是威風的很啊,如今竟然焦頭爛額的,實屬罕見啊!
一個,爽啊!
看着你們一個個憂心忡忡的,不知道爲啥,俺老李就是絕對開心!
李二不由自主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就是一切盡在掌控的超然嗎?
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見長孫無忌聲音驚訝的說道:“陛下,您瞧,老魏,老程他們都來了。”
李二吧唧了下嘴,將目光投向窗外,魏徵幾人正一臉憂心的望着黑壓壓的人羣。
爽啊!
“王德,去把他們幾個叫上來,這壞了朕的計劃怎麼辦?”
李二裝作一副淡然的模樣,衝着王德擺擺手吩咐道。
計劃?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這是陛下的計劃?
我看不是。
我覺得是韓元的計劃,陛下只不過是拿來裝逼了,陛下那什麼水平咱們還不知道麼。
也是,陛下那腦子根本就想不到這些。
兩人不一會眼神就交流一遍,之後便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端着茶杯喝了起來。
不一會,魏徵和程咬金幾人就走了上來。
“陛下,你怎麼能行如此昏招呢?”
“這不是自毀江山麼,此乃昏君之策!”
人還沒到,就聽到魏徵扯着一個大嗓門開始譴責起來李二。
嘶!
有好戲看了!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的激動了起來。
李二聽到這話,臉頓時黑了下來。
狗日的田舍奴,是你最近過太舒服了?
“此事朕自有主張。”
李二深吸一口氣,強忍下來開口道。
他的目光從杜如晦、房玄齡、魏徵等人臉上掃過,嘴角微微上揚,裝作一副淡然的模樣。
其實,李二心裡早點安奈不住了。
快問啊!
朕要裝逼,朕已經忍不住了!
誰知道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裝作一副沒有聽到的模樣,端着茶水品了起來,時不時還稱讚幾句。
長孫無忌更是側目窗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程咬金見到李二這模樣,頓時警惕了起來。
陛下現在竟然這麼自信?
難不成有什麼底牌?
可是這底牌到底是什麼啊?
好像陛下之前都沒有這麼神神秘秘,好像每次都是從韓元哪裡得計之後,纔會這麼神秘。
每次只要這樣,絕對有人要被打臉!
程咬金嘿嘿一笑,此事絕對和韓元跑不開。
只要韓元出手,那此事基本上沒有問題了。
算了,自己不習慣被打臉,還不如讓魏徵這個厚臉皮去呢。
“敢問陛下的安排是什麼?老臣知道,若是控制購鹽的數量,度過這一個月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難道平安度過不好嗎?陛下非要另行險招?”
魏徵不出意外的上了頭,一副怒氣衝衝的站到了李二的面前。
嘶!
你個狗玩意,我讓你上道,沒讓你這麼上道。
既然你臉都伸過來了,那我不打,豈不是對不起你這一番好意了?
李二按捺下心裡的激動,先是瞥了魏徵一眼,隨後端着茶輕抿一口。
“若是朕有辦法解決此事,你魏大人該當如何呢?”
好戲開場了!
房玄齡幾人對視一眼, 那眼神之中的激動之色難以掩飾。
這魏徵被坑了這麼多次,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
這陛下分明就是想要坑你,你說說你,閒着沒事非要懟陛下幹嘛?
“那臣任憑陛下處置!”
魏徵脖子一直,仰着臉對着李二,一臉輕蔑的看着李二。
好啊!
朕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李二緩緩站起身,雙手後負,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其實此事簡單,我不限量,就是料到他們會來搶購,我本意就是想要讓他們吃下這些垃圾鹽。”
垃圾鹽?
長孫無忌眉頭跳了起來,差點一個沒忍住。
陛下,你真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