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2

出得商場,我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並當免費搬運工把所有東西搬上了車,然後坐到了後坐。

方舟從副駕駛室扭過頭來,不解的問我:“你上來幹什麼?”弄得我一頭霧水。

我說:“回家做飯去啊。”

我理直氣壯的回答。

“我回我的家呢,你回家做飯跟我上一輛車幹嘛?”方舟還是一副不解的表情。

謝天謝地,再聽她這麼一說,我算終於弄懂了她的意思,原來她是叫我另外攔車回我自己的家的,因爲現在她家裡是她一個人,男女有別,不準去。

我靠,多狠心的女人,過河拆橋,用完了就一腳把老子給踹一邊了。

無奈,我只有下車,並把車門摔得震天響,以示嚴重抗議。

因捨不得攔出租車回家,我就走了兩公里遠的路,坐公交車回到了招待所,然後泡了一碗方便麪湊合了事。

他孃的,折騰了半天,飯沒吃到,卻吃飽了一肚子氣。

我發誓,以後一定不再陪任何女人逛街逛商場,哪怕是未來的老婆大人也不行。你說這算是哪門子的事啊,討好不得好,反過來被狗咬,這男人又不是女人的奴隸。

因爲極度鬱悶,睡得很晚,所以第二天就起得特別的晚。

洗漱好後,我去銀行給老媽匯了錢,我怕再發生什麼意外,然後吃早餐。

吃完早餐後,本來還打算去公司的,後想想去也沒什麼事,反正在哪裡也是無聊,於是作罷,就回了趟和方士租住的那個家,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方士和王玲都上班去了。我的房間裡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我準備去找土匪玩。

剛下得樓來,方舟就打電話叫我去公司領錢。

我問她領什麼錢?

她說是工程獎勵。

我問她多少?

她說一千。

“靠,老子犧牲兩個月的青春,兩個月的激情,在那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地方與孤獨寂寞爲伴兩個月,就換來十張百元大票,他媽的這也太廉價了吧。”

我發泄我的不滿。

方舟不高興起來,她說:“知足吧大哥,你要這樣想,有總比沒有好,是吧?”

“你當然這麼說,因爲你從小到大沒少個錢花,不知道窮是什麼滋味。”

我回敬了方舟這麼一句。

本來也是,俺出去這兩個月,花最少的錢幹最漂亮的活:比合同約定時間整整提前一個月完工,費用卻只有預算的百分之六十八,結果只有一千塊的獎勵,當然想不明白。要換作別人去,施工款不花個總合同款的白分之八十五以上,工期不超過合同約定十天半個月的,我就不叫方休。

我去找老闆理論,因爲他曾答應過我,說只要是工程做好了,就有不會低於合同款總價格之百分之五的提成。

可是老闆卻說:“小夥子,工程做得好壞我不知道,雖然你拿回了驗收報告,但是你在驗收時卻花了近六千塊錢,那本是不該花出去的,而這錢也就相當於是你自己的錢,所以經研究決定,只發給你一千元的獎勵。按理說,公司可是有權不獎勵你一分錢的。”

我本想對他說,如果不花那錢,工程驗收結論就不知道是什麼結果,但是轉念一想,這老狐狸,如果他反咬我一口,說是因爲工程質量過不了關才需要拿錢去打點時,我還真沒話來打發他。

天下老闆一般黑,吃一塹長一智,孃的,我自認倒黴。

去財務室領錢,會計卻告訴我,她說還要代繳什麼個所稅,沒算出來,讓我明天再來拿。

一聽那話我就火了。

我說:“×他媽的,這什麼鳥公司,壓榨和剝削還嫌不夠,掙個辛苦錢都還要繳什麼個所稅,娘×的,老子就偏不繳,看誰敢扣老子的錢?”

來這公司這麼久,第一次罵人,也是第一次當着同事的面罵這麼下流的話,可我有什麼辦法,這不是給逼出來的麼?

兩個月前,公司派我去榕縣出差,說好的沒有出差補貼,但是工程做好了,有不會低於合同款總價格百分之五的提成,也就是說,不低於五千塊。可當我把工程做完,驗收報告拿回來時,公司卻變了褂,只給一千塊錢,你說,我能不生氣,能不罵娘麼?

當然,我的話並不是針對那個會計。

可是,那個會計卻認爲我是針對她來的,剎時變臉,扔筆摔電話。她說:“幹嘛對我發脾氣,我得罪你了麼?獎不獎勵你,獎勵多少,那是公司的事情,代扣你的稅金,那是國家的規定,你在這裡孃的媽的罵,以爲我好欺負是不?”

“媽×的,這工作,沒法幹了。”

“啪”的一聲,她把桌上的計算器砸向牆角。

聽到財務室這邊的吵鬧,總經辦的楊姐趕了過來,其它的人也在紛紛勸解。

我還是堅持我的原則,要扣稅金,那是不可能的事。

其實,我不讓步的原因,並不是我真的在乎扣的那幾塊稅錢,我是故意吵給老闆聽的。

他孃的,老子回來了兩三天,沒找老子談過話徵求過意見,就大筆一揮,想打發一千塊了事,門都沒有,俺方休就是要吵要鬧,要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現在這國有企業,什麼叫民主?哪裡有民主?

財務室被聞訊而來的同事擠得水泄不通。

剛纔砸計算器的那會計大姐,正向別人振振有詞的訴說着她剛剛遭受的不公待遇,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她說:“我到過很多家公司幹過,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這世界怎會有如此蠻不講理的人?”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說我方休的素質,或者說是公司員工的素質,極其低下,態度惡劣。

我沒有作聲,因爲確實是我錯在先,可是如果我不這樣錯一回錯下去,又有誰知道這公司的核心領導人,是一副怎樣的嘴臉?我亦不會心安理得。

我旨在告誡大家,以後凡爲公司做什麼事情,條條框框,都得先拿桌上來擺清楚,免得像我這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同事們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可是老闆還是沒出他那個辦公室的門。

我是希望老闆出面的,我倒想看看,就算是基於我的無理取鬧,他會作怎樣的一個判決。

我抽起煙來,更加的肆無忌憚,雖然在我面前的牆上,赫然寫着“禁止吸菸”幾個醒目的黑體大字。

越發僵持不下,楊姐出來解圍,她說:“方休,扣就扣吧,反正也代扣不了幾個錢。”

我說不。

態度堅決。

方舟就黑着個臉,說:“方休,大家都是爲了工作,互相理解一下。”

我回答她說:“難道是我在無理取鬧了麼?我理解了別人,可誰又來理解我?”

“你分明就是在無理取鬧嘛!”方舟突然笑嘻嘻的對我說。

靠!這樣的話,也只有她纔敢對我說。

“你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是吧?”我問方舟。

我說:“那公司先前答應給我工程總額的百分之五,算下來有五千七百塊的提成,現在卻只給我一千塊,這又算是什麼?”

我大聲嚷嚷,終於把問題的關鍵和實情,向各位同事展示了出來。

本來就是。不給我提成,又不是我把工程做砸了,他孃的老闆,說我在驗收時甩出去了大把的錢,那爲何在我當初申請要驗收費的時候,你不給我說清楚那相當於是甩我自己的錢?或者,乾脆不同意啊,那樣的話,即便驗收不合格,也沒今天這事情發生。

聽見我如此說,同事一片譁然。

楊姐就在這時候下了逐客令,她說:“走走走,有什麼好看的,該幹啥還幹啥去。”

同事們一鬨而散。

楊姐把財務室的門關上,對我說:“方休,不是我說你,其實你這樣鬧下去,對你是沒一點好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老闆是一個怎樣的人。聽楊姐的話,代扣就代扣了吧,其實對你這事,我也覺得很難過,可我無能爲力啊。”

我知道楊姐說的是實話。

最後,還是方舟出的主意。她說:“要不這樣吧,錢你先領走,也不代扣你的稅金,但你得去找一千塊錢的**來,改天給我,我幫你充銷,只是不要餐飲票。”

我知道我再說什麼的話,就顯得太小家子氣。反正目的是達到了,錢也沒被扣,還是見好就收吧,免得再落下什麼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