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跟着指尖發顫,杯子裡的水晃動起來。他回來做什麼?難道他已經嗅出了芮姨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
定了定神,我端着杯子穩步往牆根那走去。
韋清辰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見了我他勾起了一抹笑容。陽光從架子上的藤葉間隙中打到他臉龐上,他微眯了一點點眼睛,他和最初一樣,看起來仍然那麼溫暖且優雅。
“小影,眼睛怎麼腫了?跟我三弟吵架啦?”他語氣溫和極了。
我真是想不通他怎麼能裝着什麼事都沒發生,這張清俊的面容讓人看起來是多麼的值得信賴。沒有那大半年軟禁生活,哪怕是他在某一件事露出了破綻,我也會和芮姨一樣繼續相信他。
因爲他是韋清辰!
見我盯着他看,他還是微笑着。這讓我感覺有點緊張起來,我已經知道了他的大部分真面目。所以,我這個表演入門級別都不夠的人得跟他這個奧斯卡超級影帝搭戲,這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捏緊了杯子,我告訴自己自然點。反正我已經和他撕破了臉皮,繼續不理他就對了。
“芮姨,來,喝水。”我走到了躺椅旁,彎下腰將水遞到了芮姨嘴邊。
“清辰,你去忙吧,陸陸在這裡陪我就好了。”芮姨喝了兩口水,擡頭看着他。
“小影還得趕着回n市吧,小悅需要照顧。我這幾天公司的事務不是特別忙,所以乾脆放下時間來陪你。前幾天就跟x醫生約好了,今天下午四點過去複查。”韋清辰蹲下來,“芮姨,你不要擔心,我三弟已經把老童從四川請回來了,中西醫結合,你這病肯定很快就能痊癒。”
“清辰啊,別費那心思了,我的病我心裡有數。”芮姨面色蒼白起來。
“芮姨。”韋清辰換上了難過的表情,“你一定要樂觀一點,你說過你還要看着我成家,說話要算數的。”
芮姨別過了頭看着院子牆壁,這一刻,我想芮姨的內心無疑是痛苦的。這個她一直當成兒子來疼的人,竟然這樣陰險歹毒。
“芮姨,走吧,我們現在就過去x醫生那裡剛好。”韋清辰看了看錶後伸手將芮姨扶了起來。
“不去了。”芮姨搖頭。
“聽我的,一定要配合治療,這樣你的病才能好得快起來。”他不由分說就拉着芮姨往院子外走。
“清辰,我不去。”芮姨有點急了,但又掙不過他。
“韋清辰,芮姨實在不想去就改天吧。”我語氣冷淡,他這麼堅決的要把芮姨帶走,自然是不想我和她過多的呆在一起。
“那不行,別的可以拖,生病不能拖着。”韋清辰態度很堅決,話音落下後,他的手機適時的響了起來。從兜裡掏出手機看了號碼後,他就鬆開了芮姨,走到院子的另一頭他才接起了電話。
不知道電話裡講了些什麼,掛了電話後,他站了一小會才匆匆向我們走過來。
“芮姨,小影,我有點急事兒。”他很歉意的看芮姨,“複查這事就改到明天吧,小影,晚上我訂了酒店,稍晚一點我讓司機過來接你們。”
韋清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帶有明顯的警告。我坦然的和他對視,他溫柔一笑,然後轉身往院子外走去。直到他出了大門,我才扶着芮姨往回走。他走得這樣匆忙,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芮姨,回房吧。”我輕聲說。
芮姨搖了搖頭,“我還有話跟你說。”她扶着躺椅靠坐下去。
“嗯,你說吧。”我伸手替她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
“陸陸,以前我一直覺得韋先生性情陰晴不定,爲人處事有欠妥貼。你知道爲什麼我稱他爲韋先生嗎?”她問我。
我也一直很奇怪這一點,同樣的兄弟,她直呼韋清辰的名字,還把他當親兒子般關心。偏偏生分的稱韋清元爲韋先生。
“韋先生去國外之前,我是喊他阿元的。等他從國外回來後,人變了許多,對我也十分生疏。韋家的老傭人都改了口喊他韋先生,我便也跟着改了口。”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他們兩兄弟一對比,爲人處世,韋清元確實欠缺太多。
“我活了一輩子,沒有一雙慧眼。清辰一直對我好,我就認爲他是好人。韋先生乖戾,我也對他保持着距離。臨了了才明白,清辰太善於僞裝,韋先生做人真實。”芮姨深深的嘆氣,“陸陸啊,我雖然對於韋先生突然帶着陌生女人回家這事也挺氣憤的。但我認真想了想,以他的做人做事的風格,他並不是一個委屈求全的人。”
我側頭看着斜陽落在圍牆上,內心十分苦澀,“可他親口承認了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而且,你也看到了那個女人……”
“陸陸。”芮姨擺了擺手打斷我,“清辰能演一輩子,韋先生爲什麼不能演一下子?”
我呆了一下,演?韋清元爲什麼要演?難道他跟那個女人是在演?可是他爲什麼要向我承認,逼我離開他麼?爲什麼要逼我離開他?我和他徹底掰了,李崇年就不可能挺韋清元了,韋清辰是不是就放心了?
我腦中有靈光閃過,但又覺得太亂,理不清。
一直到晚上八點,韋清辰都沒有再回來。吃過晚飯,芮姨打了個電話。
“韋老爺子突然昏倒送醫院。”掛了電話後,芮姨平靜的說。
“難怪韋清辰那麼着急。”我恍然大悟。
芮姨握着手機呆了一會兒,我想着要不要去幫她放洗澡水時,她的手機又響起來了。打電話來的人是小余。
“陸陸,現在,你幫我做一件事情。”芮姨接完電話後扶着椅子站了起來。
我被芮姨的語氣搞得有點懵,“芮姨,你這是……”
“你沒來之前,我一直在想,我只是在心裡猜測清辰將事情做絕了。你來了後我才知道,我的猜測是事實。”芮姨拖着虛弱的身體走了幾步,“小余很快就過來了,我要離開這裡。”
“我們一走,韋清辰肯定就知道我們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有些擔心的看她,“他會不會殺我們滅口?”
“我剛纔的電話是打給韋平鑫的,他告訴我,韋老爺子腦梗,醒過來的機會可能不大。”芮姨沉吟了一下,“我有很不好的預感,清辰接下來肯定要有大動作了。那個播放器在我手裡,清辰明裡暗裡試探過我好幾回。”
我打了個冷顫,韋清元……韋清辰不會喪心病狂的直接殺了他吧?
九點半,小余趕到了四合院,我們一起出了門。小余把我們帶到了小樓,他說,這是韋清元交代的。
我更驚了,韋清元居然預料到了這一點,這樣看來,韋清元並不是真的如我看到的那樣敗得徹底。
把芮姨安頓下來後,小余把我喊到了樓下。
“陸小姐。”他似乎有些爲難。
“嗯,你說。”我溫和的看着他。
“三哥的意思是,你最好今晚就回n市去,車子已經已經在路口等了。”他說。
“他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我也懶得跟他繞彎子。
“陸小姐。”他顯得更加爲難,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才咬了咬牙,“是,所以,你不能在這裡,而且你回了n市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溫姐現在受了傷,我擔心她會自顧不暇。”
我點了點頭,“好,那你照顧好芮姨。”
“嗯。”他應道。
“還有一個事,我要問你。”我近前一步,低聲道:“那個女人……”
“陸小姐,你已經和三哥分手了,明白嗎?”他別有深意的眼神。
我若有所思的看他。
一個小時後,我拎着箱子跟着小余出了門。路口,一輛小車靜靜的停在那裡。小余幫我把行李箱放到了後備箱,我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車裡連車燈都沒開,暗乎乎的,藉着遠遠的路燈,我看到車裡已經坐着一個人了,韋清元!
“這是家裡的鑰匙。”他淡淡的聲音響起。
我驚呆了,他怎麼在這裡,這個時候,他應該在醫院吧。
“不認識我?”他伸過手來,將鑰匙放進了我手裡,“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這纔是韋清元,我認識的那個韋清元。
“你,還好嗎?”我無措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他就應了一個字。
“我……你自己多注意。”我輕聲說。
他俯過身來,抱了我一下,然後在我耳邊說:“等我!”話音落下,他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放開我後,他拉開了車門下了車。
我想從車窗裡去看,可是車子很快就啓動了。透過車窗,只能看到一排排的路燈孤寂的站在夜色之中。
“陸小姐。”駕駛位的男人回過頭來看我。
我再次驚呆了,那男人正是西餐廳那個夾克男。他不是項鴻成的人嗎?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私底下韋清元早就和項鴻成達成了合作?
“很久不見,我姓朱,你可以喊我小朱,接下來由我協助溫姐負責你和你妹妹的安全。”小朱狡黠的笑。
“你,你好。”我訕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