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跑到樓梯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小朱就追上了我,“陸小姐,你去哪兒?”
跟着項鴻也追出來了,“小影,飯還沒吃呢,你這是上哪?”
“你們慢慢吃吧,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我說完就繞過小朱繼續往樓梯口走去,我的身世沒被證實之前,我心裡總空落落的,覺得自己浮萍無根。現在才懂,上天也是一番苦心待我。不教我那麼早知道我的父親是那樣一個沒有擔當,沒有責任感,爲了榮華富貴不惜出賣自己的人。
“小影,我還有話沒講完。”項鴻成喘着粗氣跟在了我身旁。
“項總。”我停住了腳步,“你看這大庭廣衆的,你還是別跟着我的好。萬一被人看到了,對你不太好。再說了,我喊你一聲爸爸,你也不一定敢答應。就這樣吧,你姓你的項,我姓我的陸,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人。”
項鴻成面色有些窘迫,往後退了一步,他四下張望了一番後才說:“我盡我最大的能力保護你的安全,這個你不用擔心。你不是想見你母親嗎?我在想辦法了,小影,你……”
“你安排好了再來找我,再見。”我看了他一眼,轉身往樓梯下走去。
這次,他沒再追了。
我和小朱回了醫院,沒想到李宗凱竟然來看溫湘庭了。
“凱哥。”我怔了一下,他曾經是她的老闆,來看她也算人之常情。
他點了點頭。
溫湘庭換下了病號服靠坐在牀頭,面色淡淡,“回來啦,吃過飯了嗎?”
我搖了搖頭,“你這是要準備出院麼?”
“對呀,這再住下去,我有想炸了這醫院的衝動了。”她苦着一張臉,“我和我的主治醫生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同意,還沒走就是在這等你。”
“都還沒吃飯,那就先去吃吧。”李宗凱淡淡道。
“影姐姐,影姐姐。”陸只悅見到我特別開心,手裡抱着平板,“你看這個遊戲終於被我玩通關了,是不是好厲害呀?”
“太厲害了。”我摸摸她頭,有一段時間,我還想過幫陸只悅尋找親生父母,現在想來,又何苦呢?
我帶着陸只悅回了富源小區住,溫湘庭和小朱爲了保證我們的安全,便也跟着住了進來。我清靜慣了,人一多特別不自在。但我明白現在是非常時期,只能讓自己儘量的去適應。
我不知道韋清元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不想給他打電話。走到今天,他很不容易。回來時他說過了等他,一切未明瞭之前,那我就等着吧。一輩子這樣長,總歸是會有水落石出那一天。
家裡人多倒也有好處,小朱除了會點拳腳,菜也燒得極好,據他說他以前是開館子的,因爲拎大勺練出了肌肉,曾經徒手痛扁了數十個吃霸王餐還耍無賴的二流子。名氣大揚後,他乾脆就改了行,給人當上了保鏢。哪知他在保鏢行裡又出了句,這才被項鴻成給看上了。
有了小朱,我們期盼最多的事情就變成了,午餐吃什麼,晚餐吃什麼,宵夜吃什麼,第二天的早餐又吃什麼。
小朱自嘲說,以前覺得保鏢超酷,後來發現還不如開館子拎大勺自在舒服。
除了吃,我也和溫湘庭討論那些暫時離我們很遠的人和事。說起韋清辰,她總是黯然神傷,次數多了,我覺得自己有點殘忍得太過了。換個話題,研究韋清元,提到那個陌生女人和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我也覺得很悲傷。
這天,還是聊不下去了。
我回到富源小區的第三天清晨,睡得迷迷糊糊的,牀頭櫃上的手機響得沒完沒了。我摸了半天才拿過了手機,費勁的睜開眼,點了接聽,我放到了耳朵旁。
“喂。”我咕噥着。
“影子。”那聲音彷彿從喉嚨硬擠出來的,怪異得不得了,“我是季季。”
如同五雷轟頂,我的睡意在一瞬間被炸得灰飛煙滅,大半年前她在朋友圈發了一條莫名其妙的消息到今天,她已經徹底的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我從岑月山莊下來後,有了手機,我登錄過微信。通訊錄裡,她已經消失了,顯然把我給刪了。
“季季。”我彈坐起來,動作幅度太大,扯得陸只悅翻了個大身。
“你還好嗎?”她咬着舌頭說話的感覺。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我這手機才新用幾天,知道號碼的人就身邊這一圈人……這麼快的速度,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我在qq上問你,你跟我說的。”她回答。
我皺眉,我跟她說的?看了一眼趴成大字型的陸只悅,然後將手機拿下來,打開了qq,她發了幾遍問我的電話號碼。
除了陸只悅再沒有別人了,暗鬆了一口氣,我還想她這是長大本事了呢。
“有事嗎?”我語氣不好不壞。
“就問問你過得好不好?”她低聲道。
“季季,我好不好的,就不勞你操心了,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吧。”我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感覺又有睡意襲來。
“我現在才知道人真的不能做錯選擇。”她自顧自的說着,“做錯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你是打電話來跟我討論哲學的嗎?這麼深奧的問題我也不懂啊,麻煩你找別人好嗎?另外,在你那樣傷害過我之後,我真不覺得我們還能好好的說話。”我冷冷的說。
“影子,你說話還是那麼不給人留情面。”她長嘆了一口氣。
我深吸了一口氣,大清早的,她還教上我怎麼做人了,“沒事我掛了。”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她慢悠悠的,彷彿篤定我會聽。
“說!”我忍耐着。
“當年我給你注射的毒針是白雲朵提供給我的。”她沒有賣關子,“我一直猜,藥是那個叫阿飛的人配的,不過我沒辦法證實。還有,白雲朵好像認識什麼京城第一夫人。我被抓進去到放出來,都是她找人辦的。知道我現在爲什麼又能說話了嗎?也是白雲朵把我送到國外去做的手術,廢了我,又讓我活過來,爲的是再幫她辦一次事,想辦法再給你注射一次毒針。”
“爲什麼告訴我這些。”我冷笑着。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人始終是不能做虧心事的。做了,就會留在心裡,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掃不出去。影子,我覺得活着真是太他媽沒意思了。所以,在我死之前,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帶着秘密上路的感覺不太爽。”她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你什麼意思?”我驚問。
“張鋒要結婚了,要娶別人。”她笑起來,聲音恐怖得象柬埔寨老巫婆,“我怎能讓他如願,所以,我殺了他,我得帶着他一起走。”
我被嚇得睜大了眼睛,張着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影子,你現在可以報警了,我在n市xx酒店808房間。我祝你幸福!”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喂!季美鴻”我總算大叫出聲,聽筒裡卻再也沒有了聲音。重拔她的號碼,中國移動小姐一遍又遍的告訴我:您拔打的用戶已關機。
“影姐姐,影姐姐。”陸只悅被我嚇得驚醒過來,一把就抱住了我。
門外還傳來溫湘庭的詢問聲,我喊了聲進來,房間放開了。穿着運動服的溫湘庭小跑進來,臉部表情緊繃着。
“沒事吧,是做噩夢了嗎?”她走到牀邊,略緊張的問我。
“季美鴻剛纔給我打電話了。”我壓着胸口,卻怎麼也壓不住那排山倒海的恐懼,“她說,她說她殺了張鋒,她讓我報警,她可能已經自殺了,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不要急,緩口氣,慢慢說。”溫湘庭坐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xx酒店,她在xx酒店。”我急切的拿過手機,“114應該可以查到酒店前臺電話,我來弄清楚這事情。”
很快,我拿到了酒店前臺的電話。大清早的,前臺小姐被我這通無厘頭的電話氣得半天都說不出來話,我情真意切的墾請她無論如何讓人去看看情況。
掛了電話後,我和溫湘庭默默的坐着,陸只悅蜷在我身邊又睡着了。
“她還說了什麼嗎?”溫湘庭問我。
我將通話內容詳細的跟她講了一遍,末了的時候,我又拿起了手機,然後拔通了xx酒店的電話。電話已經換了一個人接,除了告之我已經報警了,其他的多一個字也不願意講。
“看來,事情應該是真的了。”溫湘庭沉吟了一下,“你想過去看看嗎?”
“好。”我點頭,“沒見到人,我還是不大相信這事兒是真的,季美鴻是個惜命的人。”
把小朱留在家裡照看陸只悅,我和溫湘庭匆匆出了門。一路上,我將車開得飛快,十幾分鐘的時間,車子就停在了xx酒店門口。
酒店門口看起來還是一派祥和,我和溫湘庭下了手。我要邁步時,她拉了我一把,望着酒店的入口處,她活動了一下未受傷那隻手的手臂。
“應該不會有事吧,要不……還是不要進去了。”她這是擔心有詐啊,要是真的有詐,我們就很有可能羊入虎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