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的日子一天天挨近,彤姨知道我一直住在歐陽的家裡,根本不用對我擔心。
倒是臨近結婚的前夕,歐陽正在家中給我削蘋果,便聽到有人按門鈴的聲音,我想去開,但被他搶先一步!告訴我:“我去”
沒一會,門開了,進來一個人,居然是彤姨,我很高興,好久沒見彤姨了!很想她!
看樣彤姨對我也十分想念,進屋後便趕忙找到我,看着我很好,自然心安了!
歐陽招呼彤姨坐下,道:“今天怎麼有空來?”
彤姨神清氣爽,抓住我的手,道:‘小姐,後天的婚禮,你準備好了嗎?
雖然歐陽反覆爲我解釋期間的一切,可是一想起這件事情,我仍舊渾身顫抖,好似這樣的慌張是從心底發出的,無法去掩飾!
彤姨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未加入潤色,也唐突了,忙摟住了我,道:“小姐,沒事啊!沒事!”
嗚嗚……我抽泣着,淚水順着臉頰滴到了彤姨的頭髮上!
站在一旁的歐陽也不禁動容,他有些悲傷,對彤姨道:“今天是要接若紫回去嘛?”
彤姨也很無奈,道:“後天就要舉行婚典,今天必須把小姐接回去準備準備,這幾日,小姐躲在這個地方,已經讓老爺大發雷霆,但是礙於公子的面子不敢過來帶走小姐,如果今天小姐繼續躲在這裡,想必老爺可能真的要把她親自拉走了!”
歐陽臉色陰沉,畢竟我還沒有嫁入他們家,也只能聽從其父親的安排了!
他只好對我道:“那若紫今天就隨彤管家回去吧,不就是兩天嗎!忍忍就過去了!”
我像個委屈的孩子,浮在彤姨的胸膛間不肯離去,我好害怕!
只是風終歸要吹過平地!我畢竟還姓韓!這是無可更改的,在歐陽與彤姨的雙雙勸說下,我躊躇的離開了他的家中!
路上,我悶悶不樂,彤姨不敢輕易和我說話,只好自顧自的開車!
不過聽彤姨講,最近父親與雪姨好像在鬧着什麼矛盾,可能脾氣有些古怪,爲此特意囑咐我,千萬別惹他生氣!
我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父親總是那樣,只是自顧自的高興,絲毫沒有什麼人情的一個人!
歐陽家距離我家真的很遠,期間我累了,在車上睡了一覺,下車的時候仍舊流連在夢想中,不肯自拔,可是彤姨卻給我披上一件衣服,叫我下車了!
家還是以往那個家,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便聽到屋內傳來哭泣的聲音與謾罵的聲音混雜着,可是聽着聽着我的視線便混淆了!不知爲什麼,這哭泣的聲音那麼耳熟,好像總是能夠在耳邊迴響!
我走近後發現,這是雪姨的聲音,莫非在樓上聽到的就是她的哭泣?彤姨想把我拉走,但是被我拒絕了!
我仔細聽着裡面的對話,霎時忽然覺得女人好像都會有一段傷心在心中,無法逾越!
雪姨哭泣的聲音越來越重,之後便聽到父親的聲音:“別哭了,煩死了!”
雪姨不甘示弱,道:“你和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狐狸精到底是誰?”
父親的聲音是淡定的,他很悠然的對她吼道:“九年了,你一兒都沒給我生出來,你說,我出去找個延續韓家後續的人怎麼了?”
倒是這口氣,的確很有理一般!
雪姨很淒涼,哭泣的聲音很濃重,她大聲喊道:“當年是因爲你,纔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反倒是你來怪我。”
聽到這我再也不想讓他們說下去了,我天生的性情便是同情弱者。推門而入。力道很大,哐噹一聲,又把門帶上!
我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二人的爭吵,雪姨摸了摸眼睛上的淚水,看的出她的妝容已經花掉了!
可能是爲了尋找一個出氣筒,雪姨的眼中立馬燃燒出紅光,她大聲對我喝道:“你這幾天都去哪鬼混了,說是去歐陽家了,實際到底跑哪去了。”
她的話真是好難聽,我有些聽不下去,倒是這次父親毅然擋在了我的身旁,大聲道:“別沒事就拿若紫撒氣,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的讓我噁心。”
你……雪姨渾身顫抖,竟然這幾日,她就變成了外人!她負起站起身,跑了出去!
她走後,我也打算回房,卻不料,父親卻難得對我和藹道:“若紫,你還記得小的時候你和我要求過什麼嗎?”
父親的慈愛是我意料之外的,在我意料中他都是與雪姨一個鼻孔出氣的,他的轉變有些過大!
我諾諾的看着他,之後緩緩道:“哦,記得,我說過,想要和你一起去濟州島看海!”
父親嘆了一口氣道:“後天就是女兒出嫁的日子,如果在這兩天之內無法完成你的願望,那我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我詫異的看着眼前的父親,他真的老了,仔細看去,黑絲之中參着些白髮!
別奇怪了,父親微笑着摸了摸我的頭,道:“飛機下午就要起飛了,我都辦好了!”
我下意識的嗯了一聲,而心早已經飛往濟州島而去!
濟州島的海風很溫潤,像溫柔的觸手撫摸着我的心靈,讓我能夠安心下來,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早年看到這寧靜之地的時候,我便暗自祈禱,如果可以,希望能夠和父親來到這個地方好好說說話,我是一個缺乏父愛的女孩子,早年便和母親哥哥流浪在各個地方,她一面打工一面照顧我和哥哥,雖然日子過的清苦,但是實際那是我們最開心的時光,至少那段童年是非常幸福的!
陽光,沙灘,因爲冬日早已經變得人煙稀少,我和父親遊蕩在沙灘上,回憶起第一次見到父親時候的光景,看着海水涌動,海潮翻滾,我很激動!
父親只是在我身旁,不曾說什麼話,他淡淡的看着我滿眼的歡喜,他便會笑的很燦爛!
或許父親這番舉動讓我很好奇,我難得道:“今天,爲什麼要帶我來這個地方?”
父親的眼神很複雜,好像透着滄桑,他輕輕道:“這麼多年了,其實我一直希望得到若紫的原諒!”
原諒?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毫不客氣的回絕了父親的話,我有些憤怒,因爲至少我是憎恨他的,憎恨他負了媽媽,趕走了哥哥!“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父親的聲音有些沙啞,糾結的看着遠處的海潮,那海潮忽然動盪的很厲害,像我的心一樣。不肯平息胸腔中的憤怒!
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話,這麼多年我的積怨因爲他的話徹底涌現在腦海之中!
我現在覺得我好像犯了一個大錯,那就是同你一起到這處聖地!
父親徹底沉默了,我的話語之間透着犀利,我不需要再給他機會向誰懺悔,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一輩子都帶着這份愧疚遺憾而去!因爲,他給我帶來的傷痛是無法彌補的,因爲無法彌補,所以根本求得不到原諒!
氣氛在一點點變壞,父親只是祈求的看着遠處,眼中的血絲赫然出現了,他悲傷道:“其實,你知道嗎?默默她是這輩子唯一能夠讓我痛心的女人,雖然我負了她,但是至少在我的心中我一直吊念着她,祭奠着她,想她,念她,我想,這纔是她需要的!”
這九年來,你一直不對我多說一句話,就是因爲默默的死和若澤的離開。
這個家唯一剩下的就是你,這些年因爲我無法面對你,所以一直對你……
別說了,我打斷了他的話。
這一句話嚇到了父親,他不敢再吱聲了,但是卻依然道:“若紫,不管你能否原諒我,記得爸爸一句話,我從來就沒有不愛過你和媽媽,後天你就要嫁到歐陽家,父親也就無法再看着你成長了,希望你一切順利,從此變得幸福。”
他的話透着他的虛僞,我已經不想再聽了,今天的濟州遊我覺得心情不是很好,這片土地我再也不想踏入了。
他說完這些話後,便不再講話了,隨後我問他可以回去了嗎?他只好訕訕的帶我搭乘飛機離開韓國,一天的時間我往返韓國。
回到家,彤姨開始給我講述這次婚禮的詳細細節,包括我應該說什麼話,露出什麼表情,這一次我很認真的在聽,因爲,不論今後會遇到何種境況,我都會離開這個讓我傷心這麼多年的家。
也許是好奇,我問彤姨道:“彤姨,你知道雪姨爲什麼會和父親吵架嗎?”
彤姨道:“小姐,這些事情你無須知道的。”
我嘟囔着嘴,道:“彤姨告訴我又何妨。”
無奈,彤姨只好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太多細節,只是,老爺這人很看重男孩,景雪來到韓家也有九年了,一子也沒得,所以自然受到冷豔與嫌棄。要知道,韓家到現在還沒有男孩呢。”
沒有男孩,彤姨話剛說完的那一刻,我忽然想到,哥哥不就是男孩子嗎?爲什麼還說沒有男孩呢,顯然彤姨知道自己失言了,立馬轉過話題道:“小姐您知道嗎,最近新出的餘娜祝語很昌盛,據悉是餘娜人重新探索發明的新語言呢。”
她很成功的吸引走了我的注意力,爲此對她剛剛所說的話,我在腦海中一閃就過
去了。
也許是因爲即將要與我分別,就連彤姨都十分傷感,她告訴我:“這麼多年,始終覺得小姐像仙女般存在,爲人心地善良,堅強,雖然遭受了很多的磨難,但是依然能夠堅持着。”
我告訴我彤姨,其實我這樣的堅持,一直是因爲哥哥的囑託。
說到哥哥,彤姨嘆息一口氣,道:“那孩子確實也委實可憐,小小年紀就離開了這個家,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她的擔憂便是我心底的擔憂,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想知道哥哥到底過的可好,就算不能來接我回去,至少也要好好的生活。
我雙手合十,祈禱着,希望哥哥一切安好。
很快所有事宜彤姨全部交代過了。一擡眼,看過時鐘,已經深夜了,爲了讓我更好的休息,彤姨要走了,夜晚總是黑漆漆的,她走後我躺在牀上,想起了這麼多年的所有事情,像放電影一般。酸甜苦辣。
曾經一篇經文上說過,要感謝讓你受磨難的人,因爲他們讓你成長,要感謝傷害過你的人,因爲他們讓你堅強,不知爲什麼,現在的我,反倒是很安心。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無法改變現狀,我也只能隨遇而安。
從那一夜,我暗自下決心,韓若紫,也許就要改變,經過了破繭成蝶的涌動與煎熬,今後的日子,也許,就會看到一片遠方,不論是黑暗,還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