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繼續往下說道:“你是想直接找上門去,明刀明槍的跟他們幹一場。”
“那是下策。我們直接找上門去,不就明擺着告訴他們,我已經知道你的所作所爲了?對方人多勢衆,挑明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那怎麼辦。”
“所以我着重指明上策。上策,就是讓他們過來找我們。”
李冕道:“他們可不就已經過來找我們了嗎?”
“不是偷襲,我是要讓他們用真實的身份來找我們。”應小川冷冷一笑:“他們會製造麻煩,我們就不會嗎?”
李冕遲疑:“此話怎講?”
馬亮道:“應子,我也聽不明白。”
“他們既然在錦城開了一家清潔公司,那總要開門做生意的,能請得動他們的也就只有富豪了,富豪我恰好認識幾個。”說到這兒,應小川微微一笑,若有所思道:“這回,怕是得辛苦一下這位老朋友了。”
……
隔日下午兩點,應小川在外邊,途中忽然接到豪伯軒老總張臻的電話。
應小川走到僻靜處,接起電話笑道:“董事長,又要魚呢?”
張臻道:“小川,這回不是要魚。”
“那是?”
“小川,我聽說你認識一些道上的朋友。”
“什麼?”應小川語氣有些吃驚,旋即瞥清干係道:“我可不認識什麼黑道白道的。”
“不是扯得那些,行了,我也就不跟你繞圈子了,最近豪伯軒有些不安生,我知曉你有些手段。”
“不安生?”應小川一頓,試探着問道:“怎麼了?”
“電話裡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等你有空的時候,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哦,不會是鬧鬼了吧。”
那頭安靜幾秒,再度響起張臻的聲音,卻是帶着輕鬆笑意的:“我就知道你小子懂得門道。對,就是鬧鬼了。”
“鬧鬼有什麼奇怪的。”應小川道:“你詳細跟我說說吧。”
張臻不再謹言,直接道:“昨天晚上,所有住在酒店四樓的客人,全都看到浴室裡躺着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女人。”
“鬼迷之術,就是嚇嚇人,不會出什麼大事。”
張臻道:“酒店裡有這玩意兒畢竟不安生。”
應小川開玩笑:“董事長,我聽你的語氣,並沒有害怕的意思。”
“我行得正站得直,怕什麼?”張臻頗爲鬱悶:“只不過,做酒店生意的最忌諱這些,你要是有辦法的話,就幫一把老哥。”
“鬼魂不會無緣無語出現在某個地方,莫非酒店最近出了什麼事?”
“酒店沒什麼事,就正常營業。”
“當真?”
“我既然找你了,就不會騙你。要想騙你,就不會找你。”
“呵呵,董事長你的人品我當然是信得過。只不過,這事嘛,不是我不肯幫你,是我最近在外地,一時半會回不來。”
“你去哪兒了?我派人去接你。”張臻反應迅速又熱情。
應小川道:“我在漢城,回老家了,這幾天我爸祭日,實在騰不開身。不過既然是董事長您的委託,我也不會甩手,你上網找一個網站,叫做‘百鬼之家’裡面許多懂行的人在發帖,必然能幫到你。”
“那行,我知道了。”
“嗯,那行,你其他問題再找我。”
“成。”
通話結束,應小川輕輕笑了一聲。身後傳來範淑蘭的聲音:“小川,時間到了,快過來給你爸上香了。”
“好,就來。”應小川把窺天鏡往兜裡一揣,轉身往回走,此刻他正身處在一片公墓之間,四周到處是墓碑。
他經過無數個墓碑,站在一座略顯年代的碑前。
墓碑上貼着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個笑容寬厚又年輕的男人,穿得一身喜慶,這顯得他跟四周其他灰濛濛的遺照都不一樣。
他走的時候不過三十來歲,正是年輕的時候。
男人不喜歡拍照,這張好不容易纔找到的照片,還是他結婚那天留下的。
人死後會留張照片以作紀念,意思無非是提醒在世的人莫要忘記自己的先生。
男人碑身雖陳舊,碑前卻打掃的一塵不染,席地擺着一壺小酒,幾隻蘋果,跟一束新鮮的花朵,
酒是那個人生前喜歡喝的,蘋果也是他喜歡的。每一年的今天,範淑蘭都會帶着男人生前最喜歡吃食過來掃墓。
一年也不曾落下。
範淑蘭道:“川兒哪,剛剛媽想跟你爸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你也跟你爸說幾句吧。”
這也是老爸走後留下的習慣。
每一年祭日,範淑蘭都有無數的話要跟男人說,小到家長裡短,大到家庭變化,就跟個儀式似得,仔細攢了一年就集中在這一日裡。
小的時候應小川不太理解,還問,我們跟爸爸說的話,爸爸真的聽得見嗎?範淑蘭說可以。
應小川嘴上不說,心裡卻是不信的。
後來長大了,久而久之就明白了。
在媽的心裡,她說的那些話,不管爸聽不聽得到,那都是一份寄託,一份追思。
“川兒,你也跟你爸好好說說話吧。”
應小川點點頭。
對着他爸的墓碑,鞠了幾躬,開口說道:“爸,我來看你了。”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在崔府君大人那兒問過你的情況。
崔府君大人說,你上輩子雖然短命,但是人好,生前積了不少德,所以這輩子就讓你投了個好人家。
可惜我問得時候你已經投胎了,不然的話,我肯定跟崔府君大人求個後門,請他把您放上來,咱爺倆好好喝一杯,看到底是誰酒量好。
您已經投胎了,這輩子就是個小屁孩,我就不過去欺負您了。
崔府君大人說,前世的人去打擾今生的人,會削薄今生人的福分。上輩子我沒對您盡過孝,這輩子也不過去添亂了。
我知道,這輩子您會過得很好。
平平安安,長命百歲,那就夠了。
應小川倒了兩杯酒,一杯倒在地上,一杯仰頭喝了。
……
第二天,早餐後。
應小川主動攬起洗碗的活兒,站在洗手檯前洗碗。
沒過多久,範淑蘭進門,手裡拿着窺天鏡道:“川兒,有人找你,媽接了,說是你的朋友。”
應小川拿窺天鏡,看了眼上面沒有備註的號碼,掩住通話筒,說道:“是朋友,我出去接個電話。”
“好。”範淑蘭不疑有他,接着接過碗洗起來。
應小川走出廚房,走到陽臺上,鬆開通話筒,看了眼屏幕。
屏幕顯示,通話時長兩分半。
電話那頭的人,耐心出奇的好。
應小川勾了勾脣角,將屏幕貼在耳邊,出聲:“請問是哪位?”
“好久不見了。”聲音熟悉。應小川嘴角冷冽的往上揚起,語氣卻是平靜:“哦,是你啊,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
金濤道:“你知道我是誰?”
“不難猜測。”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我們都不熟,能商量什麼事兒?”
“別火藥味那麼重,我對你沒有惡意。”
是嗎?應小川想起範淑蘭今天下午燉的老鷹湯,嘴角的冷笑就止不住。
金濤大概到現在都不知道爲什麼跟來漢城的那隻老鷹忽然就斷了音訊吧。
“先說說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吧。”應小川故作不知的問道。
金濤道:“搞到一個人的電話,算得上難事嗎?”
“目的呢。”
“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豪伯軒的那隻女鬼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誰?”應小川警惕的問道。
金濤笑道:“你就別裝了,那隻女鬼,上次就跟在你的身邊。”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我也就沒什麼好瞞了,我告訴你,大家都是在一個道上混的,彼此混口飯吃,可別斷了對方的財路。”應小川警告道。
“我沒想過要斷你財路,是豪伯軒主動找的我,這般吧,我給你五萬塊錢,你把那隻女鬼帶走。”
應小川沉默一會兒,忽地耐人尋味的說道:“怎麼,你接了豪伯軒的那單生意。”
“我們就是幹這行的,不奇怪。”
“張臻出了你們多少錢?”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知道給你的不算少就好,總之,把跟你有關的那隻女鬼儘快帶走。”
應小川笑了笑:“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金濤笑了:“你讓豪伯軒鬧鬼,目的不也就是爲了弄點錢嗎?我現在把錢親手送到你的面前,你拒絕,那不是傻嗎?”
“我要的可不止這個數字。”
金濤語氣頓時沒有一開始那麼好了,冷冷道:“八萬,最多這個數字,你要不肯的話,我就只能除了這隻女鬼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斷你財路。”
“你這麼爽快就開出八萬,看來張臻許諾給你的數字遠遠不止這些。”
金濤冷笑一聲:“我跟你說過,這就不用你管了。”
“那行。”就在金濤以爲應小川不會同意的時候,應小川忽然退讓了一步。
說道:“你說的對,我本來就是爲了求財,八萬這個數字,雖然跟我想象的差了點兒,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其實你也發現了,那隻女鬼你們根本搞不定的,只能由我來,不然你也不會捨得花這筆錢,對嗎?”
金濤不耐煩道:“別玩弄你的小聰明瞭,快點過來,早點清理掉,早點拿到錢。”
“我最快明天下午。”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要能等就給我等着,不能等就拉到。”
應小川說完這句,不給金濤半點餘地,就掛了電話。
一會兒後,他轉身返回屋內。
……
隔日一早,應小川在沒有知會任何人的情況下,隻身回了錦城。
剛走出錦城火車站,就看到不遠處走過來一個男人,徑直走到他面前:“應先生,請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