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涼風徐徐。
小樓房內,時不時地傳出來一陣接一陣刺耳的慘叫聲。
那慘叫是鳥在絕境中的哀鳴……
室內,應小川及四妖坐在椅子上,親眼目睹着放大的窺天鏡屏幕裡玄鳳鳥被生生剖殺的畫面,都有些沉默。
說實話,對習慣於人是萬物生靈之主宰這套,常年吃豬鴨魚肉的應小川而言,看人殺只鳥完全不算什麼。強要說難過,也是他矯情了。
可事情總有意外。
早上,應小川讓白板去了一趟環宇大酒店,白板在環宇酒店的廚房附近繞了一天,最後撿回來這根玄鳳鳥的羽毛。
應小川將羽毛放在窺天鏡的針孔鏡頭前,就看到了方纔那一幕。
一隻鮮活的玄鳳鳥被幫廚一把從鳥籠子裡邊抓出來,腦袋摁在砧板上,全身被滾燙的熱水生燙殺那上一遍,在白色蒸騰的水汽中,幫廚生扯下玄鳳鳥身上的羽毛。而這些過程中的每一下,都伴隨着玄鳳鳥絕望而淒厲的慘叫聲。
一滴紅色的眼淚從赤紅色的眼睛中流淌下來,這隻玄鳳鳥就這麼瞪着眼,直至嚥氣。
白板看到最後,忽地抽着聲說了一句:“這隻玄鳳鳥,已經悟靈了。”
妖成精,即悟靈,有意識,會思考,有別於混沌之物。
雖然尚不能開口說人話,也沒有百年資歷,但那一隻慘死的玄鳳,確實已經通了靈性。
正是這一句話,讓應小川心彷彿被什麼推了一下,無法再將這事只當做報復汪董的一個手段。
跟四妖相處的這一段時間,應小川早已將他們當朋友,甚至是家人。正是這段時間的親密相處,他才知道,除了種族的區別,妖怪跟人類其實沒有區別。
也會難過也會高興。
疼痛自然也是一樣的。
就這麼生生的剝奪走一隻已經悟靈的玄鳳鳥,實在太殘忍。
“老大。”紅中看向應小川,似在等他拿主意。
應小川看了一眼沉默的白板,說道:“現在能夠肯定的一件事,環宇酒店的確有玄鳳飛翔這道菜。名貴的玄鳳鳥一般人是吃不起的,所以環宇會有他固定的一批食客,說不定每個月這些食客還會聚在一起定時定點,秘密招待。我們想要曝光此事,就得混入其中,把視頻拍到手,放到網上。”
“這麼隱秘的事情,環宇一定是秘密做的,很難知道具體時間吧。”發財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應小川還是那句話。
“每天晚上十點之後。”這時,沉默已久的白板開口,它振翅飛到紅中的肩膀上停下,定定的看向側頭看過來的應小川,說道:“我聽到幾個幫廚在抱怨,每晚上都得這麼大動干戈一回,他們卻連玄鳳鳥是什麼味道都沒嘗過。”
“那就明天晚上?”紅中問道。
應小川道:“明天晚上,我就去試探一下,不過汪董見過我,怕是我不能親自過去。”應小川有些猶豫,這事還真非他不可,任何人過去他都不放心。
發財挑眉:“這有什麼,我有辦法。”
“你有辦法?”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發財的身上。
發財從容不迫,慢慢走到應小川跟前,舉手比劃了一下應小川的五官,然後道:“不難,我稍微調整就好了。”
應小川奇道:“難不成,你還會江湖上失傳已久的……”
“啥?”
“易容術?”
發財笑道:“起碼把你畫成另一個人不是問題。”
應小川眼睛倏然一亮,聲音低沉下來,若有所思的說道:“那這事,就好辦多了。”
……
隔天下午,七點半。
環宇酒店地下車庫,停着不少的豪車。
應小川跟紅中發財坐在一輛租來的麪包車裡,一邊吃着雞排喝着奶茶,一邊觀望着來往的車輛。
七點四十五分,車窗外響起敲門聲。
嘟嘟嘟……
紅中降低車窗,一隻灰撲撲的小麻雀就飛了進來,停在椅背上。
“人到了。”白板鳥嘴一張,說道。
一人三妖從車窗看出去,就看到不遠處剛剛停下一輛銀白色的寶馬,一個助理模樣的人從駕駛座上下來,匆匆走到車的左後方去開門。
紅中問道:“你確定是食客嗎?”
白板一五一十道:“我讓我的那些朋友們,潛伏在環宇常來的那些食客家附近,只有潛伏在這家的燕子聽到他們說今晚女兒過生日,就在環宇定了一桌宴席,有大鳥吃。”
應小川手摩擦在方向盤上,定定的看着這一家人從車子上一個接一個下來。
首先下車的是個男人,四十五六歲左右,個頭不高,微微發福,已經謝頂。接着下來的是個婦人,年齡看起來絕對不超過三十五歲,打扮得體漂亮,像個貴婦人。最後從車上抱下來的是個五六歲的女孩子。
應小川的視線在年輕幹練的助理跟發福謝頂的中年男子之間來回。
然後將目光鎖定在年輕幹練的助理身上,看向發財:“我個子可能沒他高,他起碼一米八二了,你有辦法嗎?”
發財努了努下巴,指着謝頂中年:“你個子跟他差不多,身材我還能想想辦法。”
應小川臉一下拉下來:“他發福。”
“我有辦法。”
臉拉的更徹底:“他謝頂。”
“這不是問題。”
“……”應小川面無表情的掙扎:“我就不能易容成那個年輕高瘦的助理嗎?”
發財聳肩,有些無奈:“老大,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過家庭聚餐,一般是不會帶助理同桌吃飯的。”
果不其然,助理把他們送到地下電梯的門口前,就沒有再往前走一步,目送着一家三口上去之後,轉身從另一個方向走了出去。
發財猶豫會兒:“不然你選那個女人也成,反正我能捏。”
“你咋不說乾脆捏成他女兒呢?”應小川沒好氣懟了一句,開門下車。
紅中,發財跟白板忙從後跟上。
一人三妖一道上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