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範登龍便偷偷摸摸的跟着天機外勤坐上車子出發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就趕上鬼市開市的日子。
經過一番打聽，地點也清楚了。
聚集區和省城、首城那種繁華都市不同，到了半夜，整條街都是空曠無比的。除了偶爾有車輛匆忙趕路之外，根本看不到行人。
車子遠離酒店，在城區七拐八拐了一段時間後，外勤的班長直接將車前燈熄掉，然後降下速度，緩慢的滑行。
“這還真打算把鬼的名頭延續下去啊，”
車子熄燈滑行那是因爲前面有無數的車子在排隊過卡，臨時搭建起來的，所有車輛都沒有開燈。
“鬼市起源於兩宋時期，近千年來，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不過近代之後，似乎是長歪了，如此刻意的復古，好像是在宣示它的獨特。”
“不過還真別說，越是這樣，越有人覺得這裡神秘，很多人傻錢多的老闆就喜歡來這種地方。”
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收不住了，尤其是因爲覺得頭在昨天那件事上做的確實不怎麼厚道，所以小班長也想好好表現一下。
但還沒說兩句就有些訕訕然了，來這種地方的老闆是人傻錢多，恰好，他們也準備過去。
“繼續啊，我自認爲還不傻。”
範登龍倒是泰然處之，小班長撓了撓後腦勺，道：“我平時關注的也不多，大概也就知道這麼點。”
所謂言多必失。小班長乾脆不再多說了。
範登龍撇撇嘴，問道：“對了，進鬼市要什麼條件？”
“就是看車唄，低於三十萬的是別想進去。”
看東西只能藉助手電筒或者手機燈光，能看清楚些什麼？走眼概率是非常高的。
嗯，還真是將人傻錢多這個詞語詮釋的淋漓盡致。
“自古贗品假貨最多的就是古玩市場，相比較而言，鬼市和黑市這兩地方還稍微好一點，畢竟他們這種要是失去了信譽那就等於是自砸招牌，而且組織這種的人也不允許。”
想想也是，信譽這種東西關乎自己的切身利益，大家起早貪黑的，還不就是爲了這麼一點錢？
“但不管怎麼樣，這裡擺攤的衆多，難免會出現一些問題，碰上這個，那您也只能是自認倒黴了。”
這種鬼市和古玩市場差不多，以古玩居多，但世界又不是多到古玩氾濫的地步，總會有些濫竽充數的。
這些，可能攤主都未必清楚。
至於花高價買回去一個假的東西，可能那人也只能暗自記在心裡，到處聲張是絕對不會的。
人傻錢多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即便你花高價買到了一個假貨也不會到處宣揚，這種人把臉面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不得不說您運氣真不錯，鬼市開市時間不固定，有時候一個月開一次，有時候兩三個月開一次，您一來就撞上了。”
“是嗎？那看樣子我運氣還真不錯哈。”
範登龍嘿嘿笑道。
隨着車流慢慢的前進，前面已經隱約能看到一個寬闊的停車地帶。
過了欄杆，將車停好，有人打着手機燈光往前走，範登龍那雙眼睛在黑夜中看東西和白天差不多，完全就不需要。
小班長這類那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視力極佳，雖然準備了手電筒但目前來說暫時是用不上了。
“範總，你對於古玩市場的規矩應該清楚吧？”
範登龍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多嘴了。”
鬼市和古玩市場的規矩差不多，又或者說天下所有和古玩沾邊的地方都差不多。
往前走了五百米左右，開始看到有攤位出現了，籠罩在一片黑霧之中，手電筒的燈光斑斑點點。
小班長已經不再多嘴，很盡職的跟在範登龍身後。
因爲能進來的前提條件就是必須開得起三十萬極其以上車的人，所以放眼望去全是西裝革履，一個個志得意滿的樣子，完全一副我就是過來砸錢的嘴臉。
範登龍身穿一身睡衣，揹負雙手踱步逡巡，身後還跟着一個黑衣保鏢，這樣子反倒是有點獨特。
鬼市的都是一些地攤，攤主打着一個手電筒散發出幽暗的光芒，不小心把電筒對着自己，就是一活生生恐怖電影裡面的黃金配角。
範登龍帶着小班長一路看過去，時不時的點頭搖頭，努力把自己裝成很懂行的樣子。
實際上，這貨對於古玩一行完全不精通。
眼睛的能力看的是裡面有沒有其他東西，但也是很淺顯的層面。
不靠撿漏發家致富，自然不會在這上面苦心鑽研。
這貨演技不錯，臉上總是露出高深莫測的笑，不發表任何的看法，每個攤位都只是順勢瞟了一眼，沒有過多的停留。
就這麼連續走了十多個攤位，範登龍還是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
不過倒是發現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說一個客人看中了攤位上的某樣東西，攤主會伸出幾根手指頭來代表價格，很少開口說話。不會有天花亂墜的吹噓，也不怎麼願意討價還價，至於買不買就看你自己的意思。
上千人的鬼市，只是偶爾有小聲的攀談。
很有意思的地方，範登龍嘴角含笑，繼續往前走。
道路兩邊的攤位都會掃上一眼，但始終沒有攤位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
小班長在背後顯得有些迷糊，心想，範總這眼光還真高啊。
如同走馬觀花一般，範登龍看了三十多個攤位，終於在一家無人問津的攤位面前停下腳步。
這家攤位很有意思，專門賣鼎，各種各樣的四足鼎，有大有小。
攤主身穿黑色的披風，帽檐拉的很低，看起來很神秘。
範登龍掃視了一遍攤位上的四足鼎，再看了一眼攤主。
一張臉面無血色，眼眶深陷，雙眼凸出，這大晚上的看起來還真有點嚇人。
攤位上全是四足鼎，看的是眼花繚亂，也沒找到和史書記載的九州鼎特徵稍微吻合一點的，這個就有點難辦了。
這個看看，那個摸摸。
心裡面多麼希望九州鼎就在這中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