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爾曼.弗羅斯特喘了一口粗氣,顫抖的手費力地端起桌子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下。
“先生,已經很晚了,您該休息了。”
黑人保鏢,兼職貼身管家的傑戈.埃姆擔憂無比。
“咳咳……”
弗羅斯特咳嗽了一會,擺擺手阻止了上前準備扶他的埃姆。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一會。”
“可是……”
“不用擔心,我至少還能再活五年。”
“但醫生給出的這個前提,是要你每天最遲九點鐘睡覺,不能再像過去那麼操勞了。”
埃姆還是沒有退讓。
“傑戈……你總是這樣……”
弗羅斯特搖搖頭,沒有再拒絕埃姆的好意,正準備起身回到寢室休息時,一道突如其來的的嘶啞聲音,驟然從他們身後傳來。
“弗羅斯特先生,還請你等一等。”
這道倏然出現的聲音,立即使得埃姆臉色劇變,右手猛地抽出腰間的槍支,一回身對準聲音的來源方向。
弗羅斯特已經上了年紀了,七十多歲並患有一定疾病的他,並不怎麼喜歡太亮的燈光,故而整個大廳只開了幾盞柔弱溫和的照明燈,導致站在十米外的來人,身影有些灰暗。
不過,來人臉上戴着的一幅黑色面具,卻已足夠讓埃姆相信,這是一個入侵者,一個極度危險的入侵者。
能夠不觸動外面嚴密的警報,並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背後,還未被他察覺的人,豈能不危險?
埃姆早已在拔出槍的瞬間,打開了保險,就等待扣動扳機擊斃這個入侵者時,弗羅斯特發話了。
“你是誰?”
弗羅斯特儘管身體已腐朽不堪了,可在外人面前,他說出的話總是那麼鏗鏘有力。令人毫不懷疑他其中的決心與力量。
“弗羅斯特先生,我正是你期待的那人。”
隱藏於黑暗中,聲音嘶啞的入侵者,正是陳央。
只是現在他的這幅模樣,絕對沒有人能夠認識他罷了。
“轟隆……”
外面一道閃電劈過,刺亮的慘白光芒,瞬息照亮了陳央的面具。
那是一幅漆黑到連光芒都被全部吸收掉的面具。只餘下深深的兩個黑孔。
“是你!”
弗羅斯特臉上終於產生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變化。
“是我!”
兩人的對話完全讓人摸不着頭腦,埃姆怔然,顯然也有些搞不清楚這個入侵者的來歷了,因爲從雙方對話看來,似乎弗羅斯特對來人的身份很清楚,並沒有多大的敵意。
“傑戈。你先出去吧。”
明白這人的來歷身份後,弗羅斯特轉頭向埃姆說道。
“先生,您……”
“出去!”
弗羅斯特不容置疑。
“是的,先生。”
面對弗羅斯特認真下達的命令,埃姆不會反抗,他無奈地點點頭,走出大廳拉上大門。卻並沒有離去,而是守在門外。
他站着這裡既然聽不清裡面的對話,也就不算違背了弗羅斯特的命令,卻又能在出現什麼狀況時,以最快的速度反應。
大廳內,弗羅斯特仍舊拄着柺杖坐在沙發上,一雙陰霾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下陳央,諷刺道:“你拋出那樣的資料來。卻不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樣我們怎麼合作?”
“合作的方法有很多,並不代表我要展示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面對這個老狐狸,沒有制約對方的手段,陳央絕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出來,這可不同於在國內,他掌握了張宇和方業等人生死大權的狀況。
弗羅斯特不置可否。他對於陳央的身份問題興趣並不大,而是關注於另外一個問題。
“你發過來的資料上面……我已經找人驗證過了,確實有一定的可實現性……不過資料並不完整,所以我也不能全部信任你。”
能在有生之年積攢下五百多億美元的個人資產。弗羅斯特絕不會聽信一面之詞,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是以陳央發過來的那段資料,縱然對人誘*惑力強大無比,他也沒有立即相信。
相反,弗羅斯特有足夠的手段和財力,找到世界上最優秀的科學家,分爲十組人員,在互不干擾的情況中,分別察看這份資料。
而頂尖科學家組成的十個小組,在互不知情的前提下,對資料進行仔細察看驗證後,都表示存在一定的可施行性,成功機率還不錯。
當然,在缺少關鍵數據資料下,十組科學家還能得出這份報告結論,對他們的啓發很大,紛紛表示如果得到一筆可觀的資金,他們有一半的把握,能在二十年內做這種手術。
二十年?
見鬼去吧。
不,應該說,二十年後,弗羅斯特早就見鬼去了,還用這些幹什麼!
時間不等人,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他還沒有活夠,更不想把五百多億美元的資產,交給那兩個並非直系血親的混蛋。
所以,弗羅斯特沒有答應這個要求,連試驗一把的興趣都沒有。
他的期待已經放到了這份資料的主人身上。
如果那個神秘身份的人沒有欺騙他的話,這個延長壽命的手術,他能在一年之內實現,並可以讓弗羅斯特增壽二十年。
二十年!
這是什麼樣的概念?
弗羅斯特雙手顫抖,心臟跳動的速度不由自主加快,縱使他的頭腦清醒無比,還沒衰老到發昏的地步,也幾乎抵抗不住這個誘*惑。
他絕不想死,他還沒有活夠,他有無上的權利,也有駭人的財富,怎麼只能活七十多年!
怎麼能活的比那些沒錢的平民還少!
這絕對無法容忍。
有錢人應該活得更久!
這是弗羅斯特的想法,也是美國上流社會,乃至於全世界權貴人士的真實想法。
他們那麼有錢有權,怎麼也應該活得更久更舒服,而不僅僅只是死後,一座豪華的墓地能夠滿足得了他們。
陳央站在黑暗處,眼神平靜地看着弗羅斯特,沒有丁點感情上的動容。
正如他所猜測的,有錢人在半隻腳踏入墳墓時,當有份“上帝”賜予的“懲罰”時,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
這份上帝賜予的“懲罰”,能使得他們晚上十幾二十年踏入天堂,沒有人會因此詛咒上帝,而只會淚流滿面地答應下來。
或者說,不應該侷限於權貴人士,只要不是存心活得不耐煩的人,不管是有錢人還是平民,當面對死亡時,絕對都是想活得更久,而不是早早死去。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充滿無數欲*望的人類。
陳央期待活得更久更長,弗羅斯特也只有這個想法,本質上他們都是同一類人。
他們的差距,僅僅只是運氣罷了。
“弗羅斯特先生不信任我?不知是懷疑我的身份,還是懷疑那份文件的真實可行性?”
“你的身份我沒有興趣。”
弗羅斯特眼神熠熠:“我是一個商人,所以商品的價值我必須親眼看到,才能真正認同。我已經老了,沒有心思再去做一場風險投資的生意……你發來的資料,的確很不簡單,不過正如我所說的,只有一半的資料,成功的機率並非百分之百。”
“弗羅斯特先生。”
陳央平靜道:“你的壽命只有五年,不,也許連五年都達不到了,就算機率不是百分之百,你還有其餘的選擇機會嗎?”
話語一頓,陳央續道:“我想弗羅斯特先生,在之前你也做過很多的瞭解了,應該知道以現在的生物醫學技術,也許再過二十年,都無法讓半隻腳踏入墳墓的人,把那半隻腳給拉回來吧?”
“你說的不錯,再過二十年,科學技術也不一定能發展到那種地步。”
弗羅斯特拄着柺杖,“那麼你,以及你背後的組織,既然具有開發出這種技術的手段,爲什麼還需要尋求我的幫助?”
“不是幫助,是合作!”
陳央糾正了弗羅斯特話語中的錯誤,“我們彼此各取所需,只是一場交易合作,而不是需要你的幫助。”
陳央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波動,還是保持着慣有的平靜:“當然,你背後的資金也是我們看重的一點,這種技術想要應用到實際當中,缺少不了大量的資金,正因爲如此,組織才選中了弗羅斯特先生。”
說完這些話,陳央又道:“我也知道弗羅斯特先生的懷疑,爲了避免因爲彼此的不信任,導致合作產生瑕疵和阻礙,所以我會證明給你看一看……”
“那份文件上的資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陳央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正巧外面一道霹靂閃過,透過大廳的玻璃,照射到匕首上,越加讓匕首顯得寒光凜冽。
這樣的舉動在外人眼中,已是讓人從不好的方向聯想了,可弗羅斯特坐在沙發上面,表情沒有絲毫動容和畏懼。
拿出匕首的陳央,戴着漆黑色的面具,外人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如何,只見他用左手拿着匕首,對準右臂的皮膚,輕輕一劃。
頓時,鋒利無比的匕首就劃破了右臂的皮膚,造成了清晰可見的血痕,大量的鮮血也從劃破的血管中流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