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確實要嘆息,天氣會惡化到這種程度,的確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看來必須要改變計劃……”
原本計劃中的海峽大橋,肯定是無法過去了,甚至連如何返回地鐵站,對此刻的陳央來說,也是一件相當令人感到頭疼的問題。
對面的小女孩,先不說那四個幼齡的妹妹,單說金髮年長的小女孩,骨碌溜溜直轉的大眼睛,不時地在陳央身上打量,然後視線又轉移到燃燒正旺的火堆上,不禁有點發怔。
她那小小的腦袋,估計此刻正迷糊着,完全不明白那個“怪人”爲什麼會這麼做?
兩邊井水不犯河水,陳央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讓金髮小女孩驚慌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有了燒的更旺的火焰幫助,驅散了不少周圍的寒意,令她們顫抖瘦弱的身軀,好轉了一些。
平日裡流逝飛快的幾個小時,相對於現在而言,那真是慢了何止十倍,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十二點,陳央透過破舊的窗外看去,天色雖然好了一點,可漫天的雪花和暴風仍舊沒有減弱的前兆。
無奈之下,陳央也只能坐回去繼續等待了。
翻開揹包,陳央伸手把補給拿了出來,一一清點了下,目前他總共還有每份500克,一共七份的壓縮餅乾。
清水還有1.2升,幹牛肉600克,巧克力兩盒共300克,這些補給完全夠普通人省着吃三四天了。
清點完這些補給,陳央先把不鏽鋼的食盒拿出來,倒入幾百毫升的清水,放到火堆上加熱,等熱水燒的滾燙過後,再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一邊抿着咖啡,一邊吃着壓縮餅乾,在這麼嚴寒的環境下,也能幫助陳央恢復一點精神和體力,當然,如果沒有旁邊那道咽口水的聲音的話,那就更美好了。
放下咖啡,陳央轉頭看向那幾個小女孩,本以爲她們應該有生存的食物,現在看來,吃了昨晚那一頓野菜後,她們的食物就只剩下陳央給予的巧克力和壓縮餅乾了。
更爲糟糕的是,深切意識到這一點的五個小女孩,強忍着飢餓與寒冷,在幾個小時之間,每個人過了好一會才伸出舌頭,微微舔一下巧克力,用這樣的方法來緩解肚子的飢餓,可想而知,這樣的做法幾乎毫無用處。
很明顯,這場暴風雪不僅打斷了陳央的計劃,還打亂了這羣小孩的搬遷步驟,致使她們還未來得及多準備些食物,就必須面對突如其來的暴風雪。
如果不是遇到了陳央,相信就在昨天晚上,等到篝火熄滅過後,要不了多久,寒冷就會如同死神一般,在這幾個小孩沉眠當中奪去她們的生命。
不鏽鋼的食盒中還剩餘半盒的開水,陳央撕開一份壓縮餅乾,把餅乾捏碎,丟入開水當中,隨後用湯匙徹底攪拌,十幾秒鐘後,食盒裡面就全是粘稠無比的餅乾糊了。
好吧,陳央必須得承認,用這種方法弄出來的糊狀物體,每個衣食無憂的正常人都不要去嘗試,因爲光是看着外表,那黃顏色的糊狀物體,就足以把良好的胃口粉碎的乾乾淨淨了,更不要說,還要用湯匙把這種玩意舀上一匙,放入嘴中品嚐了。
好在陳央他沒有這種親自品嚐味道的打算,稍微看了一眼,就把視線從這糊狀物體上移開,拿着食盒起身站起,朝五個小女孩們的地方走去。
五個小女孩,包括其中警惕心最強的那位金髮小女孩,早已凍得臉色慘白,神色麻木,反應力下降到了最低谷,明明已經看到了陳央朝這裡走了過來,身體也無法像之前那般動彈起來。
她身後的四個妹妹,也因爲低溫的緣故,加上身體沒有得到食物熱量的補充,蜷縮在毛毯裡面,身體一動不動,若非眼睫毛還在顫抖,還以爲是幾具僵硬的屍體。
拿着食盒在五個小孩面前蹲下,陳央不顧金髮小女孩柔弱又警惕的眼神,抓着湯匙舀了一匙的餅乾糊,放在小女孩的嘴巴前。
然後……
金髮小女孩就瞪着他,小嘴巴閉得死死的。
難道不懂自己的意思?
陳央回想了一下,模糊記着某一本教材上寫着,對付小孩子第一要哄,第二要表達自己的善意,第三要有耐心,這樣才能讓小孩感覺到自己的善意,纔會乖乖跟着自己走……
想到這裡,陳央儘量放鬆自己面部的肌肉,使得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好人,同時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哄道:“啊……張嘴。”
……
小女孩澄靜的眼睛裡,顯得更爲驚懼了,使出身上剩餘的力氣,往後面艱難地移動了一分。
爲什麼小孩子這麼麻煩?
從很久以前開始,陳央就痛恨和貓、狗、老虎、蟑螂、獅子、小孩這類的生物打交道,只因他覺得這些生物非常麻煩,現在居然卻必須這麼做,這可真是讓他痛苦犯愁萬分。
既然這小破孩無法理解他的善意,陳央也懶得去哄了,右手拿着湯匙,左手伸出去捏住金髮小女孩的下巴,強迫把她的小嘴巴張開,用湯匙把餅乾糊弄進她的嘴裡。
果然,小孩子這種生物,就不能和和氣氣對待,用上強制的手段讓小女孩把餅乾糊嚥下去後,陳央如法炮製,又灌了金髮小女孩幾湯匙的餅乾糊後,才停住了手。
對付後面四個不到八歲的小孩子,就更容易許多了,陳央只需把湯匙遞到她們的嘴邊,猶如剛出生的小貓聞到了奶水的味道一樣,明明一個個還閉着眼睛,就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把湯匙上的餅乾糊舔得一乾二淨。
一食盒泡得發脹的壓縮餅乾,加上水的重量幾乎有七百多克,卻不過十餘分鐘,就被五個小女孩吃得底朝天。
“鐺。”
把湯匙丟在空蕩的不鏽鋼食盒中,陳央總算是做完了這累人無比的工作。
不過用強硬的手段把一份壓縮餅乾喂完,後面的四個小女孩也就算了,估計迷迷糊糊還分不清狀況,倒是金髮小女孩藍色的雙眸內,迷茫地盯着陳央,徹底被他的舉止行爲搞糊塗了。
“喂,你是狗變得嗎?”
才餵食完畢,金髮小女孩迷糊了會,忽然像是醒悟過來了一樣,小嘴巴一張,死死咬住了他的胳膊,蔚藍的雙眼直視陳央。
“……你真的是狗變得嗎?”
站起身來,陳央雙眉緊蹙,小女孩用牙齒咬住他的胳膊,竟然甩都甩不掉,被硬生生提到了半空當中。
這小女孩上輩子一定是屬狗的!
左手捏着小女孩的脖頸,把她從自己胳膊上拽下來,像抓着着小狗似的提到視線前方。
“哇嗚……呀咿……”
小女孩雙手亂舞,掙扎着想要用她那可憐的小牙齒,惡狠狠威脅陳央。
然而威脅無效,陳央無視這種低級的威脅手段,伸手直接把小女孩廋弱的身軀塞入了毛毯中,讓她動彈不得。
一個小孩子還想和大人作對,這無疑是極爲可笑和無知的行爲。
陳央只用簡單的一招,就叫這個小女孩清晰認識到與他之間的差距。
彎腰撿起食盒,陳央又回到自己的火堆旁坐下,無奈地等待暴風雪停下來或者有所緩解,人力有時候再怎麼強大,等輪到面對自然的威力時,都猶如螳臂當車,渺小的可憐。
所以人類纔要藉助工具和智慧的力量,補充自身的侷限性。
就連右手這麼強大的宇宙生物,也不敢單憑自身在宇宙漂流,還要藉助飛船的幫助,這也進一步說明了,只要還是生物,那麼就很難真正戰勝自然。
一下午的時間,大雪繼續伴隨狂風飄落,陳央平靜地心情也不禁產生了一絲焦灼,可沒有定位工具使用的他,再怎麼着急,也不敢就這麼闖入暴風雪中,不然長時間迷失方向,失去了補給過後,他還真有可能被低溫殺死。
把焦灼的情緒強制壓下,陳央只好靜靜等待,到了晚上睡了四個小時,就失去了睡意,坐在火堆前沉着臉一言不發。
“咦……風好像小了一點?”
陳央神色微動,立即起身來到破窗處,往外望去。
漆黑的夜色中,呼嘯而過的寒風和大雪,的確比起白天的時候,要削弱了那麼一兩分,這可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驚喜。
暴風雪的減弱,證明了不是陳央的錯覺,又過了幾個小時,時間來到早上六點的時候,暴風雪發出的呼呼巨響,連正常普通人都能察覺到其中的衰弱。
“氣溫零下三十九度……”
八點鐘時分,陳央再次測了一下環境的氣溫,發現溫度基本上沒有再持續降低了,而外面暴風雪也總算是停歇了下來。
一天兩夜的暴風雪,帶來溫度驟降同時,也把整個大地染上了一層漂亮的銀妝,陳央站在窗前放眼望去,原先荒廢的城市,此刻早已白茫茫一片,再難像之前一樣分辨出各種各樣的樓房街道。
這樣的景象倒也有一分異樣的魅力,可惜漂亮的面目下,卻隱含着無數的潛藏危機。
被厚重的白雪掩埋的街道,深度肯定已經超過了一米,只怕人一走上去,就會雙腳死死陷入積雪,走不出多遠就會累個半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