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之初,一切都顯得那麼安祥寧靜。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夏以歡雖然表面上看似平靜,實際上內心卻是暗流洶涌。
站在車來車往的十字路口旁,記憶如潮水般的涌入她腦海,讓她不由得渾身顫抖。淚水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滾而落,怎麼止也止不住。她緊閉着雙眼,可腦海中卻不停出現畫面,全部都是血淋淋的,是母親當年車禍的畫面。
那一年,她才十五歲,卻經歷了人生中最痛徹心脾的事情。那一天,她才從學校回來,還沒走到家,迎面就看到住在隔壁大宅的管家衝着她又是揮手又是大喊。
“歡歡,歡歡!”
纔剛剛趕回來想要通知夏家的人,沒想到一來到門口就看到夏以歡正巧放學回來。微胖的身材,讓她因爲一段的小跑而開始有些氣喘吁吁的,所以好幾秒都沒辦法說出話來。
“張大媽,你慢點……不要急。”夏以歡體貼的緊走幾步,率先靠過去,張大媽這樣喊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了。
“歡歡,你媽媽出車禍了!”
絲毫沒有在意夏以歡所說的,張大媽雖然已經喘不過氣來,但是她還是找到喘息的空檔,把消息傳達讓夏以歡知道。剛剛她只不過是去超市買菜,結果沒想到卻親眼目睹了悲劇的一幕,她沒有浪費時間,意識過來之後,就一個勁的跑回來通知夏家的人。
“什麼?張大媽,你說什麼?我媽出車禍了?在哪裡?”
完全無法接受張大媽帶給她的信息,夏以歡緊緊的抓着她的雙手,有些激動的追問道。家裡最近已經發生很多事情了,她沒辦法再承受任何的打擊了。
“就在快餐店前的十字路口那裡,快去,要來不及了!”
不想夏以歡在這裡浪費時間而有可能錯過跟母親的最後一面,張大媽是連扯帶推的把她整個人往快餐店的方向趕。
聽到了張大媽的話,夏以歡的淚就一下子涌出來,什麼也顧不上了,什麼也說不出來了,扔開了書包,就往快餐店的方向死命的跑了過去。
“媽咪!”
夏以歡一口氣跑到了快餐店的十字路口面前,其實這個時候
已經有不少人聚在那裡圍觀了,看到這些圍觀的人,她只一個勁的往人羣裡面鑽。她現在沒有時間理會,也沒有心思聽他們在說什麼。等到她終於鑽過人羣,看到了讓她深受打擊的一幕。
躺在大馬路上的,是她的母親,滿臉滿身都是血。
“歡歡……”
看到一直撐着一口氣等待着見到的熟悉的身影映在自己面前,躺在地上已經是奄奄一息的唐佳燕用盡最後的力氣,努力睜開眼睛,伸出手然後虛弱的喚着自己的女兒。看到女兒在哭泣,其實她心裡面更是有如刀割,可她……卻無能爲力,因爲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夏以歡努力的想要控制着不斷顫抖着的身體,可是心卻好像破了一個大洞,不斷的在流失什麼似得。每靠近一步,她就覺得距離死亡更近了一步,尤其是母親臉上掛着的那一抹彷彿隨時會消失的笑意,看得她的心裡發涼。
“媽咪……”
強忍住淚水,不想讓母親爲她擔心,夏以歡跪倒在她的身側,輕輕的喚着她。看到母親擡在半空中的手,夏以歡就毫不猶豫的把它緊緊握住了。像是怕只要鬆開母親就會離開自己一樣,她用力的握着,然後淚眼汪汪的看着她。
“歡歡,不管以後家裡怎麼樣,都要好好的聽他的話,知道嗎?”
“我會的,媽咪你撐一下。求求你們,幫忙叫救護車!”
猛力的點頭答應母親所說的,夏以歡就急忙擡起頭,一臉焦急的對着圍在身邊的路人大吼。現在的人難道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嗎?看到有人出車禍了,難道不會打電話叫救護車?怎麼可以這樣無動於衷的在這裡看熱鬧?
夏以歡那麼一吼,衆人才驚醒,慌忙的掏出手機。
“歡歡,來不及了……”
唐佳燕很清楚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她知道是無法撐到救護車來了。能在離開之前見到女兒的最後一面,她沒有遺憾了,唯一擔心的就是女兒之後的生活。
“媽咪!”
看着母親晦暗不清的眼眸開始一點一點渙散,夏以歡終於是痛哭出聲了。唐佳燕看着哭泣的女兒,想要留給她記憶中最後的微笑,卻是
不能了。帶着不捨,帶着擔心還有遺憾閉上了雙眼。感覺到手中緊握着的手突然一鬆,夏以歡意識到了什麼,瞬間泣不成聲。
“不會的,不會的。媽咪,你不會有事的……”
有些血跡的手,從空中筆直的垂落下來,摔在了地面上,夏以歡幾乎是失控的再次把它握緊,然後猛地的搖晃她。就有如唐佳燕沒有死,只是睡着了一樣,瘋狂的想要把她叫醒。
“小妹妹,冷靜點!”
看到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跪坐在在馬路邊,猛地的搖着明顯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傷者,有幾位好心的路人就向前的架住了夏以歡。
“你們放開我,我的媽咪沒有事,我的媽咪還有話要跟我說!”
掙扎的想要掙脫,可是嬌小的身軀卻因爲哭泣而顯得很無力。掙脫不開那幾雙有力的手,她最終只好放棄。看着地上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母親,歇斯底里的哭,直到她體力透支,暈了過去。
“歡歡,你醒了!”
看到躺在病牀上的女兒終於有了動靜,夏振就立刻從一旁的沙發起身,來到她的身旁。他已經失去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他絕對不能夠讓她唯一的寶貝女兒出什麼事情來。
微微的睜開眼,看着四周的白淨,夏以歡一時之間感到有些迷茫。不論是天花板牆壁吊燈甚至是牀單,沒一處不是白色的。
“這裡是……醫院?”
她頓了頓,老半天才問出那麼一句話。或許是因爲昏睡了太久,所以腦子一下子不靈活,有些反應不過來。
“對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爹地讓醫生來給你檢查?”
“不用了,我沒事,只不過爲什麼……”
本來夏以歡是想要問她爲什麼會在醫院的,可是下一刻,母親躺在十字路口的畫面就映在她的面前,讓她又再一次的哭了出來。
見況,夏振就立刻把女兒擁入懷中。他明白夏以歡從小就跟唐佳燕很親,又親眼目睹她過世,夏振知道對女兒的打擊很大。所以即便她怎麼哭鬧,他都不會怪她。
從那天之後,原本開朗活潑的夏以歡,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