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劍意自張明華身上升騰起來,彷彿要斬裂天地,磅礴不可抵禦。便是慕容申,也不禁周身微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只不過是劍意而已,並不蘊含任何攻擊。但光這劍意,就讓慕容申的淵境寸寸崩潰,從一個威風凜凜的戰神重新化作花甲老人。他微微喘息,似乎在這壓力下不堪重負。
“這是……”慕容申嘴脣動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但他內心深處,不斷重複一個疑問:這是什麼劍法?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劍法!
張明華一動不動,就這樣盯着慕容申。他的雙眸似乎失去了感情,整個人已經變成一把抵天長劍!
“不可能!”慕容申狂吼一聲,身形驟退幾步。終於從這壓力下襬脫出來,他大吼:“不可能有這樣一劍!”
張明華依舊沒說話。他的全部力量都運用到了劍意之上。
在他身旁,黃精誠等人面無表情,心中卻極爲忐忑。他們這才明白,張明華的底牌原來就是這道劍意!
難道,他是想憑着這道劍意將敵人嚇退?因爲衆人都知道,張明華根本施展不出這樣一劍。目前能夠運用的,也只是劍意而已。
對於宗師來說,僅僅掌握劍意的張明華,不過是個空架子。
他們都很忐忑,生怕慕容申不顧一切的衝上來。但看這情形,張明華似乎成功了,慕容申正在步步後退。
片刻之後,慕容申突然恢復了瓶頸。他搖搖頭道:“不可能的……就算有這樣的劍法,你也根本施展不出來!”
“哈哈哈哈……”張明華突然縱聲長笑,磅礴的劍意在他笑聲中顫抖。彷彿風中的燭火般一明一滅。
“果然!”慕容申冷笑一聲:“你現在連說話都做不到。光是笑這麼幾聲,就已經讓你的劍意不穩了。這種程度,如何出劍?”
黃精誠等人不禁大急。心中暗想:張兄弟真是……爲何非要笑這麼一下?
“慕容申。”張明華開了口。隨着他說話,劍意更加虛浮,彷彿隨時都會崩潰。只聽他道:“你以爲,我會自己出這一劍嗎?”
“什麼意思?”慕容申一怔。難道這小子還有幫手不成?他目光從張明華身後幾人身上掃過,冷笑了一聲:“就憑他們?一個個土雞瓦犬而已。”
“我也給你一次機會。”張明華道:“你傷勢很重,境界跌落的厲害,不可能擋住我這一劍的。”
慕容申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吹這種大氣。我便是身受重傷,依舊是一個宗師!”
“也好,我便讓你看一看……”張明華持劍的手臂微微一動,劍意頓時散步開去。
慕容申目光一閃,頓時將淵境展開,護住身體。他雖然不相信張明華能斬出這一劍,但修爲到了這個地步,絕不可能輕敵大意。
果然,張明華劍意離體,卻不過向前發出半丈,便無以爲繼。慕容申哈哈一笑,剛要說話,卻突然呆住了。
張明華的劍意雖然只發出半丈,但這個範圍,卻正好將十九尊宗師雕像全部籠罩在內。這些雕像受到張明華劍意的激發,突然周身閃爍起光芒。
一道、兩道、三道……十九道劍意沖天而
起,居然都發自這些宗師雕像。每一道劍意,都與張明華剛纔所發的劍意相同,都是斬天裂地,無可阻擋!
“這……這是……”慕容申面色變了!
就在這時,雕像動了起來!
先是雲中劍仙的雕像,她一道劍氣激射而出,直奔側面的中年大漢雕像!中年大漢雕像雙掌開闔,一掌擋住雲中劍仙的一劍,另外一掌發出一道如火罡氣,直奔左側的老者!那老者身形微微一動,菸袋鍋將火熱罡氣盡數吸取,同時無名指微微一翹,一道尖銳的指風直衝出去,奔向遠處的一箇中年書生……
一股無形的力量,通過這十九尊宗師雕像的動作,將它們貫穿起來。而那十九道磅礴的劍意,也隨之匯聚成一道!
一柄巨劍的虛影凝聚起來,在虛空中浮動!
“這怎麼可能!”慕容申一退再退,後背抵上了牆壁。在這恐怖的劍意下,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跌入冰河中的溺水者,渾身冰冷,手腳僵硬……
慕容申的眼中流露出恐懼的神色。他知道,這樣一劍,自己擋不住!別說現在,就是自己全盛時期,恐怕也無法抵擋!
他這才明白,原來張明華所說的幫手,居然是這十九尊宗師雕像!
“張明華!”慕容申突然大吼一聲。他不退反進,向着張明華撲去!他知道,自己如果只是抵擋,必定在這一劍下灰飛煙滅。只有破釜沉舟,纔有可能尋找到張明華劍意中運轉的空隙,獲得一線生機——甚至翻盤!
張明華髮出長笑,然後,左手輕輕一揮。
轟!
恐怖的劍意充斥了整個空間,那柄虛空中的巨劍毫無停滯的斬了下來!慕容申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化爲五座血色的山嶽!
這血色山嶽雖小,卻比當初擊殺毒宗萬斌之時的巨大山峰,更加凝練,更加堅不可摧!很顯然,這是慕容申最後的底牌,他要拼命了!
劍影與山峰相碰,卻並未發出什麼聲音。輕而易舉的,五座山峰接連破碎,彷彿一柄滾燙的鋼刀切入牛油,簡直毫無阻礙!
然後,這劍影重重斬在了慕容申身上!
慕容申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他身形倒射出去,鮮血四處飛濺。但在這磅礴的劍意下,連空中的血珠都被切碎,化作一蓬紅色的霧氣!
慕容申連聲長嘯,撞入三層與四層間的門戶,整個人消失不見。血霧散去,只剩下慕容長林呆呆站在那裡,凝滯的眼神中只有恐懼。
片刻後,慕容長林的面頰上出現幾道細微的紅色痕跡。這些痕跡迅速擴大,如蛛網密佈。陡然之間,慕容長林的身體化作無數碎塊,崩塌下去。
原來,就在剛纔那輝煌一斬之下,慕容長林被泄露的劍氣波及,早已經身死了。
“哈哈哈哈……”張明華依舊在縱聲大笑,餘音不絕。剛剛動用瞭如此龐大的力量,他居然還有如此的真氣,震得衆人耳膜轟響。
“喂喂,你別笑了好不好,我好難受!”阿靈捂住耳朵,朝張明華大叫。
“這個……”黃精誠有些奇怪的看着張明華,遲疑道:“似乎他已經……”
話未說完,只見鮮血從張明華的每一寸皮膚
迸發出來,彷彿剛剛捱了一場凌遲一般!張明華笑聲斷絕,軟倒下去。
原來,從發出那一劍起,張明華就已經昏迷了……
黃精誠一把扶住張明華,伸手一搭脈門。他皺了皺眉頭,將一股精純的真氣渡了進去。張明華微微一震,重新轉醒。
“真……夠勁……”張明華咬着牙發出苦笑。他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體內經脈錯亂,如同朽木的紋路一般。
“怎麼樣?”卓圖南湊過來。
“死不了……”張明華強行調動一絲玄水真氣,慢慢滋潤經脈。在療傷方面,玄水真氣十分神妙,它溫和醇厚,可以慢慢滋潤經脈。
慢慢的,玄水真氣運轉了一圈,將傷勢稍稍穩住。張明華掏出幾枚丹藥塞入口中,這才鬆了口氣。
應該沒大事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慢慢修養。這傷勢,不知道要恢復到什麼時候。
“剛纔我還以爲,你只是要把那個慕容申嚇走。”黃精誠感慨道:“卻沒想到,你真的有這樣的底牌!”
“我確實想把他嚇走。”張明華苦笑。最後出那一劍,只是計劃的最後一環。誰知道那個慕容申竟敢冒死試探呢!
“剛纔那一劍,到底是怎麼回事?”卓圖南問。
“我不是得了一個冊子嗎?”張明華說:“裡面記錄了絕劍的應用之法,其中一條,就是藉助十九尊雕像發出一劍。否則的話,我就算爆體而亡,也用不出來。”
“難道說……”黃精誠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太學的宗師雕像,也是這樣發動的?”
“有這個可能。”張明華點頭。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太學之中也必須有人擁有這樣的劍意。而這個人,必須是宗師境界,而且時時鎮守在太學,不能離開一步。
這樣一想,這個人的身法便呼之欲出——太學山長陳遠山!
黃精誠心頭震撼,卻不敢再多猜測一個字。張明華道:“那個慕容申還沒死,咱們還得小心些。不過也不用怕,他也就剩下半條命了。”
說罷,他開始運氣調息,不再說話。過了片刻,張明華慢慢睜開眼睛。
“如何?”
“暫時穩定住了。”
“那我們先離開!”黃精誠道。
“他的傷沒好呢!不能動!”阿靈在一旁叫起來。
“扶一把就能走。”黃精誠道:“先出去再說,這裡面帶着總感覺不踏實。”
阿靈“哦”了一聲,上前扶住張明華,攙扶着他前行。張明華一怔,沒有拒絕。不知什麼時候,整個夜寒樓的機關都停止了運作,所有門戶洞開。
張明華等人向下走去。所有人都沒看見,一團白影從張明華身邊溜下去,飛快竄上了第五層。
這團白影正是小狐狸。張明華不想讓大家知道小狐狸的底細,因而沒有當衆去吸收那團火種。但離開之時,卻令小狐狸偷偷潛伏回來。
小狐狸一上五層,就跳到了條案之上。木中火就在頭頂不遠處閃爍,木心載浮載沉,靈蛇一般的青色火焰來回遊走。
小狐狸眼中閃過欣喜的目光,它仰起頭,張開嘴巴猛地一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