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那條絲綢帶,給她扎頭髮,動作很輕柔。
陸岑音滿臉洋溢着柔媚與溫馨。
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大小姐……”
王叔急吼吼地跑了進來,見到眼前這副場景,話到嘴邊沒說下去,轉身迅疾退了出去。
我非常無語,低聲對陸岑音說道:“王叔不能留!”
陸岑音美眸忽閃,問道:“爲啥?”
我回道:“他比較方我們。”
陸岑音聞言,格格直笑。
我將絲綢髮帶繫了一個漂亮蝴蝶結,手中拿着磁盤,轉身出門。
王叔見到我,老臉顯得一抹尷尬,說道:“蘇先生……”
我說道:“王叔,下次我跟你家大小姐在一起,麻煩天大的事先等會兒。”
王叔撓了撓頭,回道:“記住了。”
離開影青閣之後,我先去一家快洗室洗了照片,再去了仁濟醫院。
肖胖子正斜躺在病牀上,嘴裡抽着煙,身體好的差不多了,但手中那兩根假指顯得極爲醒目。
我心中對陸小欣那股仇恨再次洶涌襲來。
肖胖子笑道:“馬三娘挺不錯,據說這兩根假手指一共花了十萬,我以前手上最貴的戒指才五塊錢地攤貨,現在戴這麼精貴的東西,感覺挺特麼拉風的。”
我:“……”
肖胖子丟了一支菸給我,拍了拍我肩膀:“蘇子,你別這副死相的表情!腦袋掉了碗大的疤,何況只是兩根手指。”
我點着煙,狠狠地吸了兩口,認真地問道:“跟着我後悔嗎?”
肖胖子聞言,神情先一愣,肥臉肌肉直抽搐,一對虎目涌出滔天恨意:“後悔!”
“我後悔沒親手撕了那個賊婆娘!當初拼完紅花,就應該直接殺往四方齋,當場剁了她的頭來當夜壺!”
講完之後。
肖胖子閉上了眼睛,腮幫子咬得格格直響。
病房裡縈繞着濃濃的煙霧,我們都看不清楚對方的臉。
良久無言。
最終,我打破了沉默。
“出院之後,逮空去看一下許姐。”
“我不去!除非我下次拎着賊婆娘的頭,擺在許姐墳前插上香!”
我心中煩悶不已,掐滅了菸頭,冷聲說道:“你別再說了!”
肖胖子突然抓起了牀頭的菸灰缸,瘋狂地砸在了地上,玻璃、菸灰四濺。
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雙目泣血,衝我大吼。
“我爲什麼不說?!”
“許清是你的女人,我是你的兄弟,我有權力說!”
“我的事全屬自己活該,腦子進了水,相信了那個洋棒槌!但許清是一個好女人!不管你喜不喜歡許清,她心裡都覺得自己是你的女人!她爲你死了,死的很慘!”
“你爲什麼一二再、再而三幫陸岑音?!她是賊婆娘的姐姐,一丘之貉!陸家的生死與你沒半毛錢關係!你不去泡陸岑音,這些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我頓時熱血上涌,一把拎起了肖胖子的衣領子。
“我幫她是因爲陸家牽涉進了我父母死亡的真相,這是我活着的意義!
“這個局從賭竄攤開始,我已經沒得選,必須要做!”
“如果不能手刃陸小欣替你們報仇,我願頭剁下來向你們謝罪!”
肖胖子愣住了,虎目死死地盯着我。
這些事,我以前從來沒跟他講過。
我鬆開了他。
肖胖子胸脯上下起伏,仰頭大聲嘶吼着。
好一會兒之後。
他才徹底緩和下來,抓着自己頭髮。
“對不起蘇子,我不知道這些情況。”
“小竹之前來的時候跟我說了,你盡了一切的可能去規避所有的事情,但我們自身缺點被人利用了。這些天我找不到發泄對象,只能衝你發泄……”
我擡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
“胖子,你想清楚了。”
“我孤命一條,生死如燈滅,這條路我一定要繼續走下去。”
“但你還有肖伯,別爲了一時痛快,後悔終生!”
這話講得非常真誠。
肖胖子肯定會發怒,但我卻必須要說。
果然。
肖胖子勃然大怒,一把將自己手上的針頭給拔了,掄起旁邊的輸液杆就向我呼啦一下砸來。
“去你大爺的!老子跟你賺到的錢足夠給老頭花一輩子!”
“我現在手指沒了,你跟我講這種屁話?!”
“你再說一句我掄死你,信不?!”
我手抓着那杆輸液杆:“你打得過我麼?”
肖胖子舉起了那隻裝了假指的手,衝我晃了兩下:“老子現在是殘疾人,不然打你一挑十!”
我:“……”
肖胖子冷哼了一聲:“行了,我發泄完了。接下來怎麼做,你安排。”
我重新坐下來,將陸小欣現在的情況講了,也把自己在陸家發現的線索全盤說出。
肖胖子說道:“找這個賊婆娘,白的、黑的你都安排了,爲什麼不試一下陰的?”
陰的是指找江湖鴿子。
我回道:“給卞五打過電話,準備讓他找鴿子,上次那個禿鷹哨不錯,但卞五可能在下墓,沒打通。”
肖胖子說道:“你把那個孔洞照片給我看一下。”
我將洗出來的照片給他看。
肖胖子瞄了大半晌,說道:“這事兒你算是找對人了。”
我滿臉猶疑:“你懂?”
肖胖子笑道:“我要懂這些機關奇巧,之前還會混這麼慘?我知道一個人,江湖人稱‘胡三秒’。”
“胡三秒?”
“對,他專門玩雜項機關奇巧,號稱天下機關,三秒之內沒有他破不了的。但這個人性格古怪,住在金陵鎖龍巷,偶爾會在攤市擺雜項攤賣一些小玩意兒,求他辦事非常難。”
“收費高?”
“如果是收費就不是問題了,必須要滿足他苛刻無比條件。”
“什麼條件?”
“具體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據說近十年之內他沒答應過別人開機關……但你去的話,我認爲絕對可以搞定他。”
但凡江湖上有本事的人,性格一般都比較古怪。
不過這種人,一旦折服了他,將會變得比較好相處。
比如王叔。
我打算去會一會這個胡三秒。
離開了醫院,我打算直接前往鎖龍巷。
可沒走多遠,突然接到了小竹電話,她在電話那頭顯得很着急。
“哥,你快到許老頭出租屋來,許老頭出事了?”
“什麼事?”
“我也不大清楚,剛纔接到照顧他的保姆打電話,保姆在向我求救,我想問她情況,但電話已經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