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晉國送親

33.1晉國送親

次日早上,鮑興將銅車改成兵車,伍封等人頂盔貫甲,從府中出發,先在北門外等着,辰

時剛過,便見相國府的大隊車馬浩浩蕩蕩開了過來。

前面是田恆與張孟談並車而行,後面是田盤夫婦的馬車,從人中間除了相府的人外,還有

張孟談帶來的晉人,最引人注目的是車隊中三十乘載着嫁妝的輜車,都用紅帛蓋住,雖然看不

見帛下的東西,卻處處顯示出富華之氣,田燕兒的車卻用錦帛從華蓋往下蓋在車輿上,看不見

裡面的人。

車隊出了城門,鮑興將銅車迎了上去,伍封向田恆和張孟談拱手道:“相國,張兄。”他與

張孟談在易關曾經見過面,知道這人是趙氏手下的第一智士,趙鞅、趙無恤父子對他可說是言

聽計從。

田恆笑道:“本相嫁女,卻要煩齊國三卿之一的龍伯千里護送,讓龍伯有些委屈了身份,本

相頗有些過意不去。”

伍封也笑道:“說起來四小姐是在下的長輩,在下權當送親之使,其實也是應當之事。”

張孟談道:“路途遙遠,小人總是有些擔心,恐怕路上遇到歹人,驚了四小姐,不過得知由

龍伯親自護送時,便放了心。有龍伯一路同行,小人一路上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時,城中轔聲滾滾,齊平公與田貂兒的車隊駛了過來,衆人都下車拜見,田貂兒自上了

田燕兒的香車說話。

田恆道:“臣下嫁女也是常事,國君親來相送,老臣十分的過意不去。”

齊平公道:“這是有些不同的,相國遠嫁之女是寡人的小姨,所嫁又是晉國上卿趙氏,眼下

趙氏與齊國修好,寡人怎能不來相送?請張孟談回去告訴趙老將軍父子,請趙氏看在寡人面上,

善視燕兒。”

張孟談道:“這個請國君放心,四小姐是趙氏的未來主母,身份尊貴,趙氏上下定會十分尊

敬愛惜。”

田貂兒與田燕兒說了好一陣話,二人下了香車,田燕兒向齊平公施了禮,又走到田恆面前,

跪下道:“父親……”,只說了兩個字,淚水如雨般落下,泣不成聲。

田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田燕兒攙起來,道:“燕兒,你在晉國人地生疏,要多多孝敬公

婆,服侍夫君,不可以亂使性子。”

田燕兒點頭,由侍女扶上香車。

田貂兒過來道:“龍伯,張爺,一路上便煩你們多多費心了。舍妹自小不曾遠離父兄,這次

遠嫁晉國,不免傷感,路上若有得罪,請多多包涵。”

伍封道:“如果在路上四小姐想解悶散心,只要不違禮法,便由得她算了,張兄以爲如何?”

張孟談點頭道:“這個小人理會得。”

田盤與恆素夫婦帶着田力走了過來,田盤道:“龍伯,在下和素兒在府中選了百名擅長劍術

的家人,還有百名侍女,由田力帶領,陪嫁到晉國去,這是燕兒日後的貼身人。”

田力道:“龍伯一路上儘管吩咐便是。”

伍封與田力頗有交情,道:“好極,一路上正好與田兄說話。”

臨近巳時,伍封等人才動身出發,行了好一陣,伍封在車上回頭看時,還見田恆父子遠遠

地招手。

張孟談從晉國帶了八百人來,其中士卒五百,男女傭僕三百,再加上伍封的二百餘人和田

府的二百隨嫁的人,足有一千一百多人。伍封見浩浩蕩蕩的車隊之中,足有七成是輜車,便道:

“我們這麼多輜車這麼大張旗鼓的行千餘里地,說不定餘惹得歹人眼紅,一路上還是要小心一

些。萬一路上出了什麼岔子,我們丟臉還不用說,齊晉兩國在列國中必會惹人恥笑,說不定還

會引起兩國之間的諸多誤會。”

張孟談道:“小人也這麼想,不過路上有龍伯護送,尋常歹人定討不到好去。龍君慣於用兵,

小人帶來的人儘管差遣便是。當年龍伯爲了趙氏一族,追到千里之外相助,趙氏上下傳爲美談,

士卒對龍伯仰慕之極,我們一路上唯龍伯馬首是瞻,龍伯但有吩咐,定會萬死不辭。其實我們

沿河而上,這一路上也無甚險處,只有衛國多事,須要小心,在衛國境內便不要停靠了,”

伍封讓平啓帶二百晉國士卒在前面開道,命招來帶二百晉國士卒在後,四燕女、圉公陽和

庖丁刀帶着寺人乘車,守在田燕兒的香車兩旁,又讓楚月兒上到田燕兒的香車之上,陪她說話

之餘,也好保護她的安全,小紅的御藝是鮑興所教,頗爲高明,便讓她爲田燕兒御車。其餘的

人由自己、張孟談和田力引着,在中間守衛香車和輜重。

安置停當後,伍封問張孟談道:“適才張兄說衛國多事,究竟出了何事?”

張孟談道:“前年衛國生亂,蒯瞶入衛,將其子衛君輒逐走之後,據衛宮,夜宿子媳,醜事

頻傳,衛民也不大心服。年初之時,我們趙氏爲報恆魋攻殺之仇,老將軍親自帶兵攻入了衛國,

將蒯瞶逐走,可惜其衛君輒不在國內,只好立了衛君輒之子公孫般師爲衛君。誰知道晉兵才退,

蒯瞶又帶兵殺回了衛國,將般師趕走。本來我們想再入衛國,只因數月後少主人和大小姐親事

在即,恐怕戰事起後難解,以致耽誤了好事,故而暫時將衛事擱在一旁。蒯瞶本就不得衛民之

心,眼下又大興土木,興建宮苑,奴役匠人,早晚必會生禍。小人自晉國來時,從衛境經過,

是以所知甚詳。”

田力奇道:“蒯瞶對你們趙氏恨之入骨,張爺居然大搖大擺從衛境而過,膽量當真不小。”

張孟談笑道:“這中間是有道理的。其實齊晉兩國的關係向來不大好,當年晉國內亂,趙氏、

智氏、韓氏、魏氏攻中行氏和範氏,範氏、中行氏退守朝歌,圍城達六年之久。齊、魯、衛、

鄭、中山攻晉,取棘蒲一城,以救範氏和中行氏。其時蒯瞶被衛所逐,投靠了我們趙氏,被安

置在戚城。後來朝歌缺糧,齊國運糧往朝歌,鄭國派兵護送,範氏出城接糧,卻被我們趙氏與

蒯瞶擊敗,次年齊、衛攻戚城,中山派兵援齊衛之兵,戚城還未下,中行氏因朝歌糧盡,突圍

奔邯鄲,下一年我們趙氏攻下了邯鄲,中行氏逃到了中山,齊國與中山又助他攻下了晉國的柏

人之城。再過一年,我們又攻下了柏人,範氏、中行氏逃到了齊國,從此一蹶不振。晉齊兩國

因而交惡,齊國助衛,趙氏助蒯瞶,在戚城相持不下,互有勝敗。”

田力道:“其實趙氏相助蒯瞶不少,這蒯瞶居然會恩將仇報,加害趙氏。若非龍君千里救援,

恐怕趙氏一族便命喪異鄉了。”

張孟談道:“蒯瞶這人狡猾得很,爲了衛君之位,竟想加害我們趙氏,嫁禍給宋衛二國,幸

虧被龍伯洞悉其奸謀。我們逐走蒯瞶,誰知道又被他奪回了衛君之位。蒯瞶與晉國爲惡,卻不

敢得罪齊國,以他小小衛國,怎敢同時與兩個大國爲敵?在下從衛境經過,若非到齊國迎親,

必會被衛人所害,但我一路上打着赴齊迎親的大旗,蒯瞶便只能隱忍在心,不敢得罪,還怕我

們在途中出事,暗中派兵保護。小人只用了一面大旗,便換了一路上的高枕無憂,其實全靠了

四小姐。”

伍封笑道:“張兄智謀過人,在下佩服之極。聽說桓魋從衛國逃走後,在下一直不知道其下

落,未知這人眼下在哪裡?”

張孟談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田力道:“這人得罪了龍伯和趙氏,定是遠遠地躲起來了。”

秋風的馬車從後面趕上來,道:“龍伯,張先生,四小姐請你們過去說話。”

伍封和張孟談車停路邊,等田燕兒的香車上來,只見楚月兒從車內掀開了簾子,笑嘻嘻地

道:“夫君!”

伍封笑了笑,瞥見田燕兒正看着他,便問道:“有什麼事?”

田燕兒道:“龍伯,張爺,燕兒一路在想,若是水路到絳都,便要在舟上盤桓多日,不免氣

悶得緊,燕兒想行陸路到晉國。”

伍封問田力道:“若走陸路,要如何走法?”

田力沉吟道:“要行陸路,最好是不經它國,由歷下過濟水北上,在高唐過河,從靈丘西行,

出了齊國,便是晉國趙氏的封地,應當較爲安全。”

張孟談點頭道:“這路經饒過了宋衛之地,便上少了許多一路上的應酬,眼下已入了夏,河

水東流頗速,沿水路自是慢一些,雖然陸行要快不少,但陸行辛苦,這麼走法又兜了一個小小

的圈子,路上反多用些時日。”

田燕兒道:“我看行這條陸路便較好,一路上也可看看風景人物。”

張孟談和田力都不敢拿主意,一起看着伍封。

伍封見田燕兒正滿眼期盼地看着他,心中會意,心道:“燕兒眷戀齊國,不想這麼快到晉國

去,路上費時越久,她越是高興。”點頭道:“既然燕兒想行陸路,我看也沒有什麼不好。張兄

和田兄有何高見?”

田力知道田燕兒的心思,自然毫無異議,張孟談十分聰明,猜得出田燕兒的想法,既然伍

封說了話,他便笑道:“正好,小人從水路來,若沿舊路回去也無甚興趣,正好隨四小姐和龍伯

一路上多多見識。”

田燕兒見事情定了下來,十分高興,笑着向伍封瞟了一眼。

一路上行得頗慢,數日後,纔在歷下過了河,往北而行。

伍封與張孟談並車而行,這張孟談極有見識,對列國大勢頗爲了解,不時與伍封談論些天

下大勢,令伍封大有所獲。

田力對地理甚熟,自然是在隊前陪着平啓在前開道,這一日天色漸晚,田力由前面趕過來,

道:“龍伯,張爺,前面有一處清溪,名曰商溪,其水極爲清澈,是否便宿於商溪之旁?”

伍封和張孟談還未說話,田燕兒便在車中道:“這些天在營中沐浴,極爲麻煩,既有清溪,

正好下水好好洗洗,一解暑氣。”

楚月兒拍手讚道:“正好,我也想去洗洗。”

伍封笑道:“那便在溪邊紮營吧。”

衆人紮下營後,伍封命寺人在溪邊用布幄圍起兩個水帳,讓衆侍女執劍守在其中一帳之外,

這才讓楚月兒和四燕女陪田燕兒下水洗浴。片刻之後,便聽帳內水聲譁然,衆女嘰嘰喳喳地嘻

笑嬌呼不已,想是衆女在水中玩得高興,互相澆水嘻戲。

另一帳是給那些寺人所用,這些人要準備晚膳,便讓他們先入另一水帳。

那些寺人見伍封設想周到,甚是感激,先入水洗了一回,不一會兒便陸續着衣出了帳。

所有的寺人已經洗完,衆女仍在水中玩耍,弄得那溪水震天價般響,伍封聽見水聲,忽覺

渾身不大自在,對張孟談道:“張兄,難得有如此好水,我們也去洗洗?”

張孟談笑道:“龍伯此議甚好,小人也覺得渾身汗臭。”

伍封讓鮑興將平啓和招來二人叫來,道:“你們一路上辛苦,也入水耍一耍,讓衆人輪番下

水洗浴吧。”

他們也不入帳,自脫了衣服,跳到水中,溪水清洌涼快,伍封一入水中,登覺遍體清涼,

暑氣盡消,道:“好水!”

張孟談見伍封渾身飽綻的健肉肌塊隨他遊動時緩緩而動,兩肩寬厚,腰細而挺,渾身上下

無一處贅肉,彷彿周身蘊藏着取之不竭的驚人神力,忍不住讚道:“龍伯相當壯實呢!”

伍封笑道:“在下自五歲時便由家父逼着練劍,每日負重疾馳跳躍,纔會略有些蠻力。”

平啓和招來二人本不善水,但每日在五龍水城閒得無聊,便時時入水,如今水性也極好,

在水中游了一陣,甚覺暢快。

平啓遊了回來,道:“龍伯,小人這麼遊一會兒,彷彿回到了五龍城中一般。”

招來笑道:“我們家中游的是海水,這是溪水,大不相同。”

張孟談問道:“在下總覺得平爺和招爺與一般齊人不同,未知老家是何處?”

平啓笑道:“在下是胡人,招兄卻是鮮虞人,與齊人自然有些不同,不過我們現在是龍伯的

家人,龍伯是哪裡人,我們便是哪裡人了。”

張孟談點頭道:“怪不得二位氣宇不凡,慷慨豪邁之處,勝過晉人多了。”

招來皺眉道:“我們胡人和鮮虞人向來被視爲異族,爲中原列國看不起,張爺說我們勝過晉

人,怕是過譽了些。在下跑過不少地方,便只見到龍伯心目中真正視各族爲一體,在龍伯手下,

除了齊人外,還有衛人、宋人、九族夷人,毫無差別。”

張孟談道:“這並不是胡亂吹捧,在下見過不少胡人和鮮虞人,知道你們直腸直肚,不尚虛

僞,比起矯情做作的晉人要可靠得多。”

平啓與招來十分高興,張孟談又道:“晉國與胡人和鮮虞人數百年間都有爭鬥,大大小小的

仗不知打過了多少,胡人所立的代國比晉國還要早,鮮虞人所立的中山之國雖然不久,未得天

子承認,卻能與晉人抗衡多年。正因爲晉人與你們交戰多了,才知道胡人與鮮虞人悍勇善戰,

民不畏死,實在是天下間不可小覷的族人。”

伍封點頭道:“這話說得是,平兄和招兄是在下的愛將,便如在下的一雙手臂一樣,都是忠

義之士。”

張孟談見平啓毛茸茸的胸口紋着一幅古怪的圖形,細看了看,道:“這好像是一座山吧?在

下見過紋龍鳳花草的,卻未見有人將一座山紋在身上。”

平啓道:“這座山與衆不同,叫作聖山,是我們胡人死後去的地方,據說魂魄到了此山才能

升到天國。”

張孟談恍然道:“怪不得我們與代人交戰,代人千方百計也要將陣亡將士的屍體索要回去,

原來是想將他們埋於聖山,即使是死於非命,只要葬於聖山,也能登到天國。”

平啓搖頭道:“那卻不是,這聖山是死後纔可以見到的,活着去找也找不到。依我們的風俗,

人死後先得運回代地安葬,不能停於它處,否則魂魄不知道回家,便會被魔吞噬。在我們胡人

的傳說中,這世上有一隻魔,據說此魔專門吸食魂魄,一吸之下,便能得被吸者的精神氣血以

及其壽元。譬如一人有千斤之力,能活七十歲,二十歲被此魔吸了魂魄,不僅五十年之壽添在

此魔身上,此魔還加了千斤之力,甚是可怖。人若壽滿死了,魂魄不上聖山,便會被此魔覓到

吸食,雖不得其壽元,卻能增此魔之力。”

衆人心想胡人的傳說古怪而恐怖,無人相信。

平啓道:“有一種人的魂魄不能登天,就是自殺的女人。”

伍封奇道:“這又是何故?”

平啓道:“女人不辯方向,若是自殺而死,死前必然心魂俱失,魂魄不全,找不到前往聖山

之路,自然也不能到天國。”

張孟談笑道:“這風俗倒是古怪,莫非自殺的女人便只能沉淪於地底?”

平啓道:“有一法可解,便是覓一個這女人認識的男子,令他自殺,將這男子葬在此女十步

之內。男子的魂魄前往聖山之時,這女人便可跟上去,以此引路。只是這男子自殺後,雖可上

聖山,卻不能再世爲人。”

伍封皺眉道:“這豈非與人殉一樣?”

平啓點頭道:“也差不多吧。不過胡人和鮮虞人的人丁較少,故而不用人殉之俗,不象中原

列國常用人殉葬,何況胡人即便是女人也堅毅強悍,極少有自殺的。”

伍封問招來道:“招兄,你們鮮虞人又有什麼不同的風俗?”

招來道:“鮮虞人便沒這麼多講究,也沒有這樣的聖山,人死之後以火化,魂魄自然隨煙而

上,登於天國,燒成的灰便灑落牧場草地或林木之下。”

張孟談道:“原來如此。在下聽說鮮虞人的婚俗與它處不同,父親死了,兒子可娶父親的夫

人妾侍,兄長死了,弟弟也可娶其嫂,是否真是如此?”

招來點頭道:“的確是如此,父死之後,兒子可盡娶父親的妻妾,唯親身母親卻不能娶之。”

伍封道:“我看這風俗與人丁不旺有關,萊夷的夫餘人也有兄死弟及之俗,並非只有鮮虞人

才如此。”

說了好一會兒話,天色漸漸黑了,伍封等人這才從水中出來,穿上衣服,這時,楚月兒等

女也穿好衣從水帳中跑出來,嘻嘻哈哈地跑到大帳中去了。

伍封見田燕兒彷彿又回到了當日在萊夷之時是心情,纖細的身子嫋嫋娜娜在風中自然擺動,

盡現出少女的青春美麗,十分動人,心忖:“其實燕兒生得十分美麗,可惜她運氣不大好,要遠

遠地嫁給趙無恤。”又想:“其實趙無恤也算得上天下奇才,能嫁給他也是相當不錯的了。”他雖

然這麼想,心中卻有些不大暢快,總覺得沒來由地對趙無恤有些不滿之意。

次日又再上路,衆人在路上說着話,倒也不甚寂寞,行了多天,過了河水,這日到了靈丘。

靈丘是高唐的輔城,高唐在河水以東,是齊國西北重地,靈丘在河水以西,與高唐相距不

到三十里,隔河相望,從靈丘沿西南行二百里就是晉國,沿西北行二百里便是中山,若往北行,

二百五十里地外卻是燕國之境。

晚上衆人入了城中,宿於靈丘大夫的府中。

次日早上動身之時,田燕兒不願意再坐香車,道:“在香車太過氣悶了,總覺得象是把人給

包起來一樣,今日除了布幔好不好?”

伍封向張孟談看了一眼,張孟談點了點頭,伍封道:“除下布幔也不甚打緊。”

衆人上路後,楚月兒與田燕兒乘車跟在伍封的銅車身邊,田燕兒在香車中悶了多日,看周

圍的景色有些不便,此刻四下看着,只見茫茫蒼蒼,遠處山形崔嵬,平地上青翠欲滴,原野上

的許多野花五顏六色地綻放,滿眼夏日的蘩茂之狀,她嘆了口氣,道:“眼看便要離開齊國了,

日後只怕再難回來。”

楚月兒安慰道:“那也不一定,無恤將軍總不會常年守在府中,只要他出門在外,大可以帶

你同往。”

田燕兒搖頭道:“你道天下男人都向龍伯這樣麼?卿大夫要出遠門,帶姬妾者雖有,但夫人

一般卻留在家中,萬萬不會帶着走的。”

平啓和招來見地勢漸漸崎嶇起來,車行略有不便,二人與那一百倭人勇士都不再乘車,改

爲騎馬,連四燕女也騎着馬在香車旁前後馳着。

田力隨田燕兒在萊夷時也學過騎馬,心癢道:“四小姐,小人也想騎馬走一走,是否會失禮

呢?”

田燕兒道:“你騎馬倒是可以,我若想騎馬,張爺多半會當我是怪物。”

田力高高興興下了車,騎馬而行。

張孟談道:“原來龍伯的手下都習騎射之術,趙大小姐幾番要在趙氏族中挑選人手,建一支

騎兵,可惜除了少主人之外,家中上上下下都說這是蠻人的技藝,惹人恥笑,因此未能建成。”

伍封道:“蠻人之技未必都比中原人的差,騎兵受路徑限制小,蕩陣未必勝過車兵,卻利於

埋伏、突擊、劫寨,柳下跖能縱橫天下、往來如風,全靠他的騎兵,若換成車兵便沒這麼厲害

了。”

張孟談也道:“小人也是這麼想。當年我們與中山鮮虞人交戰,鮮虞人披硬甲、執大殳,快

馬疾馳,當真是極有威力。可惜晉國與它國不同,自從晉文公以來,向來是中原列國之首,天

下間的大事,少有不慮及晉意者,連周王室的大小國事,也與晉國息息相關。長期以來,晉人

變得越來越傲慢,卿大夫間爭強鬥勝、富華相較,重外表、尚虛文,周禮在列國中間漸漸變更

簡化,但晉國卻仍然保存着繁多的、不必要的俗禮。大夫卿士自視甚高,連晉國的百姓也自以

爲比它國人高出一等,若要讓晉人習胡人的騎射之技,恐怕會舉國相諷,是以趙老將軍雖然常

常說柳下跖的騎兵厲害,卻不敢自建一支這樣的騎兵。”

伍封道:“在下未去過晉國,原來晉人是這個樣子,看來我們入晉之後,便不能騎馬了,否

則累得燕兒被晉人譏笑,視爲蠻夷胡人一黨。”

張孟談點頭道:“龍伯說得不錯,四小姐身份珍貴,自不能予人以口實。”

田燕兒皺眉道:“原來晉人是這樣的,聽說如今智氏與趙氏不和,逼害趙氏,是否確有其事?”

張孟談嘆了口氣,道:“本來晉國有六卿,後來範氏和中行氏亡後,趙、智、韓、魏四家因

此而勢力大增,去年奏請國君,各增封邑,眼下晉國之地,有四分之一歸智氏所有,趙、魏、

韓各有五分之一,剩餘的一成半城邑仍歸國君。”

田力道:“原來晉國國君的自領之地少於四氏中的任一家。”

張孟談道:“此事雖不合於禮,卻在列國之中並非罕見,若是做國君的失去了民心,自然會

被民衆拋棄,這是千古不變之理。當年若非商紂王殘暴待民,也不會有大周的天下。”

雖然這些事伍封心中也明白,卻料不到張孟談會這麼當衆說出來,心道:“我看齊國之事也

好不到哪裡去,單是田氏一族之地便佔了齊國的三成以上,比智氏更爲厲害。”

張孟談又道:“晉國多年以來,均由趙氏掌政,世爲六卿之長,範氏、中行氏忌恨已久,先

攻趙氏,迫得趙老將軍退守晉陽,這就釀成了長達八年的六卿相攻之戰,連齊國、魯國、衛國、

鄭國、中山也被捲入。”

田燕兒問道:“晉國六卿究竟是何緣故要互相攻殺?”

張孟談道:“範氏與中行氏是姻親,結黨相睦,勢力頗大,常常與韓氏和魏氏發生爭執,因

此得罪了韓氏和魏氏。智氏有個家臣名叫樑嬰父……”,伍封聽列九說過樑嬰父之事,列九那條

腿便是樑嬰父所斬斷,還被他當隸臣賣掉,忍不住插口道:“在下聽說過這樑嬰父,似乎是個無

恥之徒。”

張孟談一拍大腿,大聲道:“龍伯說得正是!樑嬰父就是個卑鄙鼠輩!這人劍術超羣,是智

氏之孫智瑤的老師,甚得智氏寵愛,智氏便想立樑嬰父爲卿。大國只有三卿,晉國是天下列國

之中唯一有六卿之位者,智氏既想要立樑嬰父爲卿,自然要將其他的卿逐一個下去,於是常打

範氏和中行氏的主意,範氏和中行氏因此與智氏有嫌。其實趙氏與中行氏也是姻親,但六卿之

戰卻是因爲趙氏族中之事而發。”

雖然晉國六卿相攻之事已有多年,天下無人不知,但其中的緣由知者卻不甚多,衆人都仔

細聆聽。

張孟談道:“趙老將軍有個族子叫作趙午,被封在邯鄲,人稱‘邯鄲午’,其母親是是中行

氏之娣,因此中行氏呼趙午爲外甥,邯鄲午雖是趙氏族人,卻靠着中行氏的勢力,行事獨斷。

早年之時,齊景公和衛靈公欲攻打晉國,趙老將軍率師伐衛,衛靈公害怕,貢了五百戶謝罪,

齊衛伐晉之謀遂敗。趙老將軍將衛戶五百家暫留邯鄲,稱爲‘衛貢’。後來,趙老將軍想將‘衛

貢’遷到晉陽,邯鄲午聲稱怕衛人不服,沒有奉命,趙老將軍大怒,將邯鄲午招到晉陽殺了。

中行氏見趙氏私殺其甥,便與範氏商議,整治甲兵,欲攻趙氏。在此之先,趙老將軍見六卿樹

黨爭權,常恐招來內亂,曾將其餘五卿請到國君面前,一齊約誓,先作亂者必殺,此之謂‘始

禍必誅’。再加上我們趙氏士卒善戰,範氏和中行氏準備未足,便暫時未能動手。”

田力道:“這樣的話,只需有人從中斡旋,也未必會導致戰禍。”

伍封搖頭道:“範氏和中行氏既然有意攻趙氏,便覺不會輕易罷手。這種事情不是你死便是

我亡,若是風聲傳出又遲疑未決,早晚必被對方所害,範氏中行氏自然不會放手,趙氏不可不

防。”

張孟談點頭道:“正是如此。當時家師董安於是趙氏謀臣,趙老將軍倚之甚重,留守趙氏第

一大城晉陽。家師打聽到範氏、中行氏修兵葺甲,整頓兵車的消息,便趕到了絳都,勸趙老將

軍早作預防。趙老將軍因爲是自己倡議‘始禍必誅’,不能失信國民,不願意先發制人。家師便

說範氏中行氏兩家聯手,勢力遠勝於趙氏,若等他們先動起手來,趙氏必亡無疑,便回到晉陽

整頓甲兵以侍其變,聲稱‘如果有事,安於當之’。範氏中行氏便說家師欲加害二氏,率兵攻趙

氏,幸虧家師領兵將趙氏一族救出來,退守晉陽。智、韓、魏石家對範氏、中行氏不滿已久,

以範氏、中行氏始禍爲由,與趙氏聯手攻二氏,這便釀成了八年之戰。”

田燕兒點頭道:“令師爲趙氏立了大功。”

張孟談嘆道:“此戰範氏、中行氏兩家敗亡,雖然趙氏復位,但攻伐多年,大受損傷,智氏

的勢力躍居晉國四卿之首。中行氏亡後,智氏的寵臣樑嬰父便想代中行氏爲卿,智氏向趙老將

軍提出,家師在一旁道:‘晉國之所以多事,全因政出多門,若立樑嬰父爲卿,豈非又多了箇中

行氏?’趙老將軍因此而拒絕,韓、魏見趙氏不從,也不答應。樑嬰父因此深恨家師,便對智

氏說範氏、中行氏之所以叛亂,全是因董安於私具甲兵所激,因而董安於是晉亂的首禍,理應

誅殺。智氏素來忌諱家師的過人智謀,便要趙老將軍交出家師,趙老將軍自然不肯答應。家師

便道:‘當初曾說如果有事,安於當之,早就預備一死,眼下我一人之死而免了趙氏之禍,比活

着更利於趙氏。’當天家師便自殺了,智氏這才與趙氏立盟,各無相害,趙老將軍從此將家師私

祀在家廟之中,趙智二氏也因此產生了嫌隙,智氏也常常針對趙氏,欲以加害。”

伍封道:“令師被迫得自殺,智氏己是大佔了上風,爲何智氏還要處處逼迫趙氏呢?”

張孟談道:“其實智氏和中行氏都出自荀氏,爲了有別才另立爲族。本來四卿勢力相當,又

有‘始禍必誅’之約,一家先發,三家拒之,因而十餘年未曾有甚大事發生。自從智氏傳到了

智瑤手上後,便大大不同了。智瑤是樑嬰父的徒弟,那樑嬰父聽說是屠龍子支離益的親屬,原

本是晉國的第一劍手,智瑤天賦卓絕,後來居上,劍術更超過了樑嬰父,躍身爲晉國的第一高

手。智瑤這人玉面長鬚,身材高大,儀表不凡,善詩琴、精射御,果敢智巧,的確是少見的才

士。這人執掌智氏之後,每每行事極爲跋扈,偏又能順理成章,他藉口要盡除範氏、中行氏餘

黨,率兵橫掠國境之內,擴地不少,三家爲免衝突,也不願意多問,竟被他一家獨強,所佔之

地在三家之上,他佔地之後,再向國君索要,國君也不敢不給。中行氏與智氏本就出自荀氏一

族,範氏、中行氏雖亡,但畢竟在國中殘餘不少勢力,盡被智瑤蒐羅,譬如範氏曾有個家臣名

叫豫讓,這人劍術極高,心懷忠義,當年被擒之後,智瑤向祖父請求活之,如今便歸附智氏,

成爲智氏心腹,去年國君在宮中大宴,四家均往賀歲,宴間四家各派高手比較劍技,豫讓一人

連敗三家高手十餘人,無人能敵,豫讓在晉國四大劍手中名列第三,聽說智瑤的劍術更勝豫讓

數倍,智氏之勢可見一斑。”

伍封心道:“外父玄菟靈的劍術極高,卻不敵智瑤,智瑤自然是厲害之極了。”便道:“既然

樑嬰父是支離益的親屬,其劍藝多半與屠龍子出於一脈,劍技一道,除要勤練,還與此人的天

賦有關,智瑤能勝過其師,想必是個天生的劍手。”

張孟談點頭道:“趙大小姐也是這麼說。我們晉國四大劍手之中,除智瑤之外,樑嬰父、豫

讓都是智氏的人,而趙氏劍術高手,以大小姐名列第一,但大小姐卻排在四大劍手之末。依小

人看來,智瑤的劍術除了支離益和董梧外,天下間只怕再也無人能及。”

楚月兒不悅道:“難道說智瑤的劍術比夫君還要厲害?到了晉國後,月兒倒想先與他比試比

試。”

伍封笑道:“月兒,張先生沒口子說智瑤、豫讓的厲害之處,其實就是想激我們與智瑤鬥一

鬥,好挫一下智氏的銳氣。”

張孟談見伍封一語道破其所謀,有些不好意思道:“慚愧,小人的確有這心意,想請龍伯挫

敗智氏,爲趙氏出一口氣,就算不能與智瑤交手,若能將那樑嬰父打敗,讓他當衆出醜,也算

報了家師之仇。小人雖然出自這一番私心,但也能因此張大趙氏。齊晉剛剛開始修好,龍伯當

然不能公開與智氏交惡,損害齊晉兩國之誼。”

田燕兒道:“我就不信智瑤能勝過龍伯。”

伍封笑道:“如果四小姐真的想我與智瑤鬥一鬥,我也沒什麼顧慮,誰讓四小姐如今成了我

的長輩呢?不過我們是送親的人,在晉國做客,需守爲客之道,也沒理由跑去尋智瑤的晦氣,

除非想個法子讓他先動手。”

田燕兒想了想,搖頭道:“算了,智瑤的勢力太大,又何必非要招惹他呢?到時候怕還有些

兇險,一個不慎,說不定會惹起智趙兩家的爭鬥。”

張孟談道:“四小姐說得是,小人想起智氏便有些氣憤難平,所慮纔不周詳。不過晉國四家

明爭暗鬥已久,雖然智瑤勢大些,每每能佔上風,但老將軍在列國中德高望重,智瑤又十分愛

慕大小姐,有老將軍和大小姐在時,智瑤也不敢太過亂來,一旦大小姐嫁到了代國,老將軍若

是仙去,智氏便無人可制,早晚必生大亂,不可不早點提防。”

伍封心道:“原來智瑤也愛慕飛羽。”搖頭道:“這畢竟是晉國內部的事,在下只是外人,也

不好評議。不過燕兒既然嫁到趙家,又是在下送來成親,在下自是不能讓人欺侮了燕兒,否則

在下才不管那人的劍術有多厲害。勢力有多大,只好大大地胡來一番了。”

田燕兒聞言十分感動,美目流盼,向伍封看了過來。

張孟談道:“智瑤年近三十,一直未娶妻室,他曾兩次上門提親欲娶大小姐爲正妻,都被老

將軍拒絕了。”

伍封道:“智氏和趙氏是晉國四卿中勢力最強的兩家,若能結親,等於是有大半個晉國落在

手中,這是好事,老將軍爲何會拒絕呢?”

張孟談道:“老將軍一生閱人無數,早就說智瑤這人雖然聰明武勇,但殘暴不仁,行事跋扈,

早晚必被橫禍,大小姐如果嫁給他,日後結局必然不好。”

伍封忍不住又道:“張兄,在下有一事一直隱忍在胸,想問一問張兄。”

張孟談道:“龍伯是否想問,趙氏與代人有大仇,爲何會將大小姐嫁到仇人之國吧?”

伍封點了點頭。

張孟談嘆了口氣,道:“其實老將軍怎願意將大小姐嫁到代國去?不過這中間有個特別的的

緣故,如果不將大小姐嫁到代國去,趙氏一族便會大禍臨頭了。”

伍封驚道:“究竟是何緣故?”

張孟談道:“上年代國派了使臣來提親之時,老將軍本來並未答應,但這事不知怎地讓智氏

知道了,智瑤也上門來提親,正爲難之際,誰知這時候傳來消息,大盜柳下跖改邪歸正,做了

中山王的的女婿,他在中間斡旋,中山與代國便結成了盟國。這兩國結盟,勢力大增,此事便

讓人爲難了,若將大小姐嫁給智氏,定會得罪代國和中山,若是這二國與趙氏興起戰事,趙氏

便十分麻煩了。”

伍封道:“有智氏相助,合趙氏、智氏二家之勢,也不必怕代國和中山,何況智趙若動,韓

魏也未必會重視,又有何耽心之處?”

張孟談搖頭道:“道理雖然是如此,智瑤就算娶了大小姐,也未必會真的與趙氏同仇敵愾,

也就是說,這人有些靠不住。說不定他反會坐山觀虎鬥,趁機奪取趙氏的邑地。”

他見伍封有些將信將疑,便道:“智氏的邑地在晉中,與代國、中山並不連接,他若想益地,

自不會向代國和中山下手,隔着千里的趙地,就算他得到了代國和中山,也未必能夠保有其地。

何況代國和中山都是異族,難以統御,智瑤若花同樣的力氣,得代國和中山還不如得趙氏之地。

異國之地,非大動干戈而不可得,趙氏之地卻不然,或者可憑陰謀詭計加害趙氏,從而得地。

智瑤若與趙氏聯手,中山和代地得之無益,與我們趙氏自然不同。”

伍封聽他言之有理,點頭道道:“可是代國人殺了大小姐三個兄弟,此仇怎能忘懷?將大小

姐嫁給仇人之國,豈非……”

張孟談嘆了口氣,道:“就算是代人所使,可殺害趙氏兄弟的畢竟是董門中人,大小姐嫁的

是代王,與董門不大相干。何況董門高手如雲,難以對付,大小姐當了代國的王后,說不定還

好趁機找董門報仇。趙氏與代國結親,又與中山爲盟,便再無後顧之憂,再回頭對付智氏,便

容易得多了。”

伍封心道:“你們並不知道董門的祖師爺支離益其實便是代王,否則怎會答應這頭婚事?”

正考慮是否將這件事說出來,忽然四燕女馳馬上來,冬雪指着天上,道:“龍伯,你看那頭

鷹!”

27.1 一箭三矢5.2 天下御劍23.4 仁恕之舉24.4 絕妙斧法34.2 中山訪友38.2 高手之戰54.2 魔族戰士45.1 火鼠退敵64.3 越王之宴31.3 葉柔之死57.2 教化偉業26.2 半招之威13.2 遲來之女60.1 擾敵之策66.1 死不瞑目4.5 暗藏殺機17.1 九族夷兵45.1 火鼠退敵16.1 五行遁法29.3 拆抄落鳳22.4 人鬼殊途47.3 三妻之制63.1 軍法無情35.4 智瑤侮趙22.4 人鬼殊途5.2 天下御劍1.4 困獸猶鬥64.1 五行大陣28.4 移光之死尾聲、瞻彼日月,悠悠我思46..4 成周懸壺43.2 斬將奪旗58.4 大奸伏誅4.4 新賜府第54.5 天降大神52.4 自制木筏57.1 扶桑來客15.3 佳人失蹤6.5 送客之禮20.3 萊國遺物41.1 八卦劍陣6.3 夜遇刺客40.2 龍伯之國20.5 餘皇大舟28.5 龍鱗軟甲62.3 大崑崙山34.2 中山訪友1.4 困獸猶鬥43.3 突擊戰術66.5 一歲一斷4.4 新賜府第54.5 天降大神15.3 佳人失蹤48.6 劍聖之秘50.3 四戰劍聖27.2 相思之劍49.3 大敵在前31.4 歹人暗算38.3 燕兒成親19.3 魚腸之刀51.1 代侄求親17.2 有夫之婦31.2 陽山桃林45.5 天下神醫33.1 晉國送親63.3 天下第一41.4 重整王師58.5 師徒再會48.2 秦君夜訪49.1 襄子滅代30.2 惡夢驚兆9.5 衛國之亂33.4 五行八卦55.4 東土異人20.5 餘皇大舟29.2 火焚飛來14.4 東屠令子15.3 佳人失蹤33.2 大鷹尾隨48.5 故人重逢10.1 當世大賢45.1 火鼠退敵33.4 五行八卦21.2 海上龍王30.3 越王勾踐40.3 邙山獵貂33.4 五行八卦50.5 兄弟相爭37.4 拳拳在念45.4 桃花夫人32.1 董梧之子48.4 秦失有難17.1 九族夷兵35.2 商丘子壺51.5 肅慎異族54.1 大魔之城45.4 桃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