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 越王之宴

次日晚間,伍封獨自一人步行往越營去,到營門處時,勾踐帶着范蠡和文種相迎,

見他獨自一人過來,勾踐笑道:“龍伯竟然連隨從也不帶,果然是膽色過人。”

伍封也笑道:“大王又非想害我,在下何必帶人來混吃混喝?”

勾踐哈哈大笑道:“龍伯請進。”

伍封見他腰間的長劍甚是古樸,有些眼熟,不免多看了幾眼,勾踐笑道:“此乃

夫差之佩劍,名曰‘屬鏤’。”

伍封心中一凜,當日夫差就是用這口劍賜死自己的父親伍子胥,後來又用此劍自

殺,在常人眼中,此劍大爲不詳。勾踐居然配此不詳之劍,顯是並不在意劍之吉凶。

伍封瞥見石朗正在文種身後,正眯着眼,一付誰也瞧不起的樣子。

文種道:“此人是夫餘夷人,不懂越語,齊語也不大懂,不知禮儀,龍伯勿怪。”

伍封故作毫不在意,道:“嗯,這人在戰陣上見過,好生勇猛,被我刺傷了,原

來還活着。”隨衆人入營,往大帳而去,到大帳中時,越國將佐大多已經在帳內,鹿

郢帶着越將一齊起身向伍封施禮,伍封一一還禮,還特意與陳音打了招呼,鬧了好一

陣,這纔到勾踐安排在其身邊的座內坐下,兩個越女站在他身後,服侍他洗手之後,

站在他身後。

石朗也跟着文種入帳,坐在文種身後席上,看來他甚得文種器重,而且越營上下

也都知道這人。

伍封見顏不疑不在帳中,但在鹿郢之座的上首空了一席,想是顏不疑之座,心下

生疑。

勾踐命人擺上酒宴,道:“鄙營之將佐大多在此,唯有不疑因有公幹,暫未能來。”

伍封笑道:“王子不是想趁在下不在營中時,跑去行刺吧?”

勾踐臉色變了變,道:“龍伯說笑了,怎會如此?”

伍封漫不經心道:“這就好,在下就怕王子真去跑去鄙營,吃虧而回,在下這面

上便有些過意不去。”

勾踐怔了怔,喚上歌舞來,便聽帳外絲竹響起,十二名越女舞蹈而入,口頌越曲。

這些越女都是十六七歲,均生得相當秀美,纖腰長腿,歌舞俱佳。舞了一回,伍封大

聲叫好,道:“越女之妙,果然與它國不同。”

勾踐笑道:“原來龍伯喜歡越女,寡人便將她們送給龍伯好了。”

伍封連忙搖頭道:“這個可不敢。”

勾踐笑道:“難道龍伯怕月公主會見怪?”

伍封道:“月兒倒不會見怪,但放在國君老丈人在營中,他見了定會不悅,恐這

些越女分了我對妙公主的愛寵。”

勾踐點頭道:“這也說得是。龍伯府中美女如雲,這些女孩兒也未必會放在眼裡。”

這時,伍封身後的越女又在他酒爵中斟滿了酒,伍封端起酒爵,笑道:“這卻未

必,美色足以養目,令人心怡。”

勾踐道:“北女豪爽、南女文秀,越女、楚女、吳女的確是與它處不同的。”

伍封道:“昨日在下到晉營拜訪故人,魏公對越女倒是十分感興趣的。”

勾踐怔了怔,道:“原來如此。來人,將這些女子帶往晉營,各送三人給智伯、

趙公、魏公、韓公。”當下有人將這些女子帶了出去。

這種互送女子之事乃是列國常事,伍封也不以爲意,心道:“勾踐倒是大方。”笑

道:“大王說北女豪爽、南女文秀,其時南女也有豪爽的,譬如在下身後這條桑,便

是豪爽女子,揮劍殺人連眉頭也不會皺。”

條桑在背後格格笑道:“桑兒特意塗黑了面、劃粗了眉,想不到仍被龍伯認了出

來。”

伍封笑道:“你本是美貌女子,怎麼非要弄得醜樣些?難道你想在酒中下毒,又

怕我有所提防,纔不以真面目見人?”

勾踐忙道:“龍伯可誤會了,寡人毫無此意。是了,桑兒怎麼混到帳中來當侍女?”

伍封道:“只因在下認識條桑,條桑又想害在下,是以條桑纔會易容而至。”

勾踐看了看條桑,怒道:“條桑!”

條桑笑道:“龍伯猜得不錯,不過龍伯知道得已經遲了,龍伯所飲的酒中已經下

了毒。”

帳中人盡皆吃驚,都看着勾踐。須知勾踐在帳中設宴相請伍封,本是件光明正大

的事,伍封公然獨身前來,自是相信越人,如今竟有人在伍封酒中下毒,手段未免太

下作了些。這消息若傳出去,必惹天下人恥笑,都當越人無信無義。

勾踐拍案喝道:“條桑你好大膽,竟然擅自加害寡人之客,快將解藥拿出來,若

是龍伯有失,寡人必將你烹死在兩軍陣前!”

條桑微笑道:“大王之命,條桑怎敢不聽?只可惜這毒名叫‘無生水’,是計爺研

制的諸毒物之中最厲害的一種,中毒者先會渾身骨軟,數日之後便口不能言、目不能

識、耳不能聽,成爲廢人,偏又不會死。桑兒沒有解藥,也不知道有沒有解藥。”

伍封呵呵笑道:“條桑定是怕我某日殺了王子不疑,爲免後患,是以不惜犯大王

之威,寧死也要將在下先毒成廢人,爲王子不疑除一後患。嗯,這肯定不是大王的主

意,只怕王子也不知道。”

勾踐長嘆道:“這可如何是好?來人,將條桑拿下來!”

伍封連忙道:“條桑此舉是爲了王子不疑之故,她一番情意,大王不可不知,也

不用追究了。區區毒物怎傷得了我?我們權當沒事就成了。”

伍封此語也並不是騙人,他的吐納術和諸般武技已致大成,是以諸般毒物對他已

經是毫無作用。那日被顏不疑設計,以“溫柔香”對付他時,他還略感昏暈,如今就

算再有“溫柔香”濃過那日百倍,他也是毫無所感。先前他飲酒之時,覺得酒味有異,

辨出毒物來,然而自身卻毫無異感,便知道自己已經是真正的百毒不侵了。

條桑驚道:“我倒不信這‘無生水’也傷不了你。”

伍封笑道:“在下此身能避百毒,當日你和王子用‘溫柔香’來對付我,我只是

想借機探明你們的用意,纔會裝着被你們迷倒。其實在下從未被你們毒倒過,否則怎

能輕易走脫了?”

條桑怔了怔,嘆道:“原來如此!”

伍封道:“說起來也全靠你和王子不疑,在下才能聽到你們的許多機密事,呵呵,

有些事只怕大王也沒我知道得多。”

條桑知道他所指的是顏不疑加害王子無翳的事,臉上變色。

勾踐臉色鐵青,狠狠瞪了條桑一眼,笑對伍封道:“原來龍伯頗擅作僞!”

伍封笑道:“在下這些年遇兇險無數,有時候不假扮一下,還真是不成。譬如昔

日計然使人在靈巖之上以毒箭射西施夫人,欲使我與夫差爲仇,引起吳國內亂。在下

爲夫人避箭,背上中了一箭,也曾假裝中毒,故意讓吳句卑看見,這人見在下中毒欲

死,纔會急匆匆跑去報告葉公。葉公軍中無備,被在下偷偷混入軍中,脅他與吳國立

約退兵。”

勾踐恍然道:“原來如此!當時寡人與葉公相約,誰知寡人大軍未發,葉公卻先

退了去,原來這中間還有這些緣故。”

伍封道:“在下提起此事,是想令大王記得條桑的功勞,她在吳國爲間,好歹也

曾爲大王效力,大王看着在下的薄面,便不必理會她今日下毒之事了。”

帳中人心下感嘆,條桑數番傷害伍封,伍封仍然爲她求情,可見這人的確是胸襟

開闊、光明磊磊,正是大英雄之氣度風範,令人心折。

勾踐嘆道:“想不到龍伯會爲她求情!”

伍封笑道:“在下與大王這些日子都在軍中,舉目看去,全是些粗魯漢子,營中

有幾個佳人走動,大娛耳目。是以大王留條桑一命,讓她在軍中走動也是件好事。”

勾踐哈哈大笑,道:“怪不得龍伯常用女子爲卒,原來其中還有這些道理!看來

寡人日後要許可軍*領帶家眷上陣了。”

伍封道:“大王說笑了。軍中帶家眷之舉除了在下偶爾爲之外,只怕便只有晉國

四卿了,昨日在下到他們營中,見他們都帶了家眷。若非因此談起佳人,在下又怎會

知道魏公喜歡越女?”

勾踐斥條桑退下去,點頭道:“原來龍伯到晉營去,談的也是美女佳人。”

伍封笑道:“在下本想勸晉人退兵,但四卿意甚堅決,非要助越軍不可,在下也

無可奈何。”

勾踐眼中掠過一縷疑色,道:“原來如此。”尋思:“如果晉人未答應你什麼條件,

你怎麼今日張口代晉人向我索要美女?”

勾踐心中另有所想,隨口道:“月公主是天下絕色,寡人原以爲月公主也會隨來。”

伍封道:“本來想帶月兒來拜見大王,可惜月兒也另有公幹,未能跟來。”

勾踐嘆道:“可惜可惜。寡人與龍伯數番見面,卻都是敵非友,令人好生惋惜,

其實寡人倒想與龍伯交個朋友。”

伍封道:“大王若是退兵回越,我們便可以化敵爲友了。”

勾踐搖頭道:“寡人興師北上,雖有小挫,未損大局,怎可無功而還?如果龍伯

能離開齊營,寡人甘願授江淮之地給龍伯立龍伯之國,爲我越國之門戶。雖屬於越,

但仍是自立一國。”

伍封不悅道:“在下豈是如此無信無義之人,此事休提。”

勾踐點頭道:“寡人知道龍伯多半不會答應,此言小覷了龍伯,龍伯勿怪。如此

說來,我們之間始終要決戰一場,以定勝負?”

伍封點頭道:“是。”

二人說得都十分決絕,越臣聽着都臉上變色。范蠡正想說幾句話以緩和氣氛,這

時顏不疑掀帳進來,向勾踐施禮。伍封見他面色青白,左邊面上一大塊黑記,肌肉扭

曲,想是支離益蛇劍中的奇毒所致,本來這人生得十分俊秀,但因此黑記之故,顯得

非常難看和詭異。

勾踐看了顏不疑一眼,顏不疑微微搖頭,勾踐嘆了口氣,命他入座。伍封眼尖,

見顏不疑坐下倒酒入爵之際,手微微一顫,濺出數滴於案上。

伍封笑道:“王子與月兒動過手來?”

顏不疑大吃一驚,道:“這個……龍伯怎麼知道?”

伍封笑道:“王子臂上有傷,以王子的劍術,天下間能傷者只有在下和月兒。月

兒心軟,劍法留有餘手,在下深知其劍術,嗯,王子想是傷在肩下兩寸三分處,創深

一寸三分。”

顏不疑嘆了口氣,並未說話,不過看他臉色,衆人便知道伍封說得沒錯。

伍封皺眉道:“王子若是用‘誅心之劍’,或可在月兒劍下過三五百招,就算不敵

也能全身而退,決計不會受傷。”

顏不疑嘆道:“自從見到師祖敗在龍伯劍下,在下便不敢用這‘誅心之劍’了,

萬一被月公主所破,在下怎能逃回?”

伍封心道:“你見我能破支離益的‘誅心之劍’,便以爲我將此法教了月兒,纔不

敢用。”道:“在下營中防備森嚴,能夠保命逃回的,恐怕也只有王子才能做到,身手

果然了不起,遠勝昔日。想是因王子吸了支離益小半氣血,功力大進之故。”

顏不疑面色微變,沉默不語。

伍封笑道:“說也奇怪,王子好端端的,怎麼跑到鄙營中去了?”

勾踐含含糊糊道:“不疑行事荒唐,既被月公主傷了,理當受此教訓,龍伯勿怪。”

伍封道:“兩軍交戰,無所不用其極,大王遣王子不疑行刺或是另有所圖,這都

Wωω•тTk an•C○ 是理所當然之事。”他隨口說這一句,勾踐卻想到其它,驚道:“龍伯莫非有入越營行

刺寡人之念?”

伍封道:“在下暫無此念,不過日後難說。”

氣氛正有些尷尬,帳外又進來一人,向勾踐施禮道:“大王,江淮吳地有消息傳

來,吳民騷亂,到處燒糧掠城,十分難制。”

勾踐大吃一驚,道:“這……這真是豈有此理!寡人必遣大軍將亂者剿殺。”

伍封見那人甚是面熟,細看了幾眼,笑道:“原來是石圃大夫。石大夫在衛國爲

亂,事敗而逃,原來到了越國。咦,石大夫與晉國趙氏交好,爲何不投趙而赴越?”

石圃臉上變色,尷尬搖頭。

勾踐掃了石圃一眼,問伍封道:“原來龍伯認識石圃,閣下怎知道他與晉國趙氏

交好?”

伍封看他臉色,心道:“原來你不瞭解石圃的底細。”說道:“石圃是衛國公族,

少年在晉爲質,與趙無恤情若兄弟,此事很多人知道。”

勾踐道:“晉國趙公可是個厲害人啊!”伍封聞他話裡有話,心道:“勾踐實是多

疑,必是對石圃不投晉而投越生疑。”

石圃也由勾踐的話中聽出猜忌,不知道勾踐疑心的是他不去投趙無恤這強者,還

是懷疑他與趙無恤有所勾結,投越另有所謀,石圃面帶驚慌之色,顏不疑道:“衛與

晉齊之間關係複雜,石兄因衛國之事,不敢投晉而投越,也是理所當然。”

勾踐點頭道:“嗯,石圃請坐!”

這時鹿郢上來向伍封敬酒,伍封飲完此爵,心想:“我與勾踐說話,連範相國和

文種也不敢插言,想是因勾踐疑心奇重之故。小鹿敢向我敬酒,顏不疑敢隨便插言,

看來勾踐也不能免俗,還是信任自己的親族多些。”心思一動,忽地有了主意,他向

勾踐舉爵相敬,道:“大王忍辱負重,以弱小勝強大,滅吳而上,威震東方,在下對

大王好生相敬。在下敬大王一爵!”敬完勾踐,又向范蠡、顏不疑、陳音敬酒,再向

帳中其餘越人同敬一爵酒,唯獨未敬文種和鹿郢,鹿郢是徒弟,伍封自不可能向晚輩

敬酒。

勾踐眼中有閃過疑色,尋思:“龍伯與文種雖然不算是好朋友,但多少也有些交

往,當日他新婚,文種還曾去相賀。以龍伯的爲人,就算是敵人也不會如此不與理踩,

莫非他是故意爲之?聽聞龍伯在鎮萊關下與文種獨飲說話,言笑甚歡,其後文種三萬

大軍便兵敗而退,難道他們私底下有約,龍伯怕我見疑,故意不與他說話?這豈非是

欲蓋彌彰?”

伍封心內暗笑,尋思勾踐雄才大略,堅忍勇決,文武兼資,的確是人中梟雄,唯

一的弱處便是疑心太重。這或是與他的經歷有關,他由王爲奴,由奴而王,寵辱皆巨,

想是因此而對他人的提防多於信任,要對付越人,針對勾踐此項弱處自然是十分見效。

伍封敬完了酒,道:“大王,鄙軍有數十人被貴軍所擒,前日鬥陣,貴軍也有二

百餘人被俘,在下想將俘兵交換,大王以爲如何?”

勾踐點頭道:“這自然是好,唔,眼下戰事緊張,此事宜緩些天行之,過些時日

再說。”

伍封見他不允,大感愕然,轉念一想,心道:“勾踐必是怕我在俘卒中做手腳,

看來這他對我們十分忌憚。”嘆了口氣,起身告辭。勾踐帶人將他送出帳,到營門時

分手,伍封獨自回營。

回帳之後,楚月兒上來道:“夫君,先前顏不疑偷入營中,被我趕走了。”

伍封問道:“他來行刺麼?”

楚月兒道:“倒不大像。你離營之時,叫小陽、小刀分別到鄭燕二營去,後來小

刀跑來,說有人偷入燕營,身法奇快,片刻便不見了。我猜必是顏不疑,還未及趕過

去,便見他往我們中軍營來,被我擋住。這人身手比以前高明瞭倍餘,鬥了一二百招,

好不容易纔傷了他,將他趕跑。”

伍封道:“適才我見過他,被你傷了肩膊,好生氣沮。你吐納大成,身手果然又

高明瞭不少。嗯,我讓小刀小陽到鄭燕二營,原是見勾踐請我夜間赴宴,怕越人趁我

不在,另有詭計,想不到還真撞着。顏不疑往燕營去趕什麼?”

楚月兒搖頭道:“這個顏不疑可沒有說。”

伍封失聲笑道:“他自然不會說。”尋思:“聽說燕國司馬姬非與董門甚好,以前

市南宜僚和徐乘還時時經由燕國往代國運財貨,全靠姬非從中保護。莫非顏不疑去燕

營找姬非?”當下讓魚兒到燕營去,將姬克請來。

楚月兒來道:“高柴放了只信鴿來。”

伍封取下鴿腿上了黃帛看了看,笑道:“我遣高柴帶了不少金帛到江淮的舊吳之

地,煽動吳人,嫁禍文種,如今已經生效,呆得久了事情易泄露,正要讓他回來。”

楚月兒道:“原來夫君在主城時與高柴說話,是安排這事。”伍封當下寫了一帛書,

命高柴回萊夷去,讓楚月兒拿出去放信鴿。

過不多久,姬克趕了來,伍封讓人拿上酒來,請他在帳中坐下,問道:“在下有

些事不明,想請教世子。”

姬克連忙道:“不敢不敢,龍伯請指教。”

伍封問道:“姬非對世子如何?”

姬克愕然道:“姬非是家叔,與我自然是叔侄關係,感情尚好。”

伍封道:“聽說令叔以前與董門交好,未知情況如何?”

姬克怔了怔,道:“有這事?在下卻不知道。”

伍封嘆了口氣,道:“這事自然是真的,原來世子不知道。本來在下也不疑他,

那日我問起他與代人交往一事,他矢口否認,當時在下還以爲弄錯了,後來越想越不

對。其實他若是心中無鬼,大可以承認,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定要支吾相

瞞?”

姬克沉吟片刻,道:“龍伯這麼一說,在下倒想起來。家叔這人其他尚好,但較

愛財色,常常商營,其商車來往北地甚密,父君對此有些不悅。”

伍封道:“如果只是商營,令尊又怎會不悅,其中只怕有些內情。”

姬克嘆了口氣,道:“長輩之事,在下也不敢去理。不過在下曾聽母親說過,當

年先君在世,最喜歡幼子,父君與家叔兄弟二人,家叔之寵勝過父君。先君亡故,曾

有遺言要立家叔爲君,後來羣臣以爲廢長立幼是取禍之道,視爲亂命不聽,立了父君,

家叔因此還鬧了許久的意見。不過父君對他甚是信任,許他掌大邑兵權,其後掌一國

之兵,在下被立爲世子後,才由家叔手上取回大部分兵權。”

伍封道:“世子可知道今日顏不疑曾去過燕營?”

姬克大吃一驚道:“什麼?”

伍封道:“顏不疑想必不是去行刺,否則世子就有些危險了。但無緣無故,顏不

疑去燕營幹什麼?在下想來想去,對姬非便有些疑心。”

姬克道:“龍伯是疑心家叔想加害在下,然後盡掌兵權,俟奪君位?”

伍封道:“在下這些年周遊列國,見過不少這種爲了權勢親族相殘的事,是以生

疑。”

姬克道:“不會吧?如果家叔想這麼做,又真與顏不疑勾結,爲何不讓顏不疑刺

殺在下呢?”

伍封道:“世子似乎還有幾個兄弟吧?”

姬克道:“在下還有兄弟三人。”

伍封道:“這就是了。世子如果被害,還有兄弟可以當世子,姬非加害世子也是

無用。”

姬克不解道:“如果在下仍然在生,家叔豈非更難嗣位?”

伍封笑道:“這就難說了。如果姬非與越軍裡應外合,使我們齊、鄭、燕、楚四

國聯軍大敗,勾踐得勢,滅了齊國,兵臨薊都。姬非便會仗越人之兵威,說燕伯派人

援齊而致大敗,決策失當,而世子領兵這外,戰敗受辱,從而迫燕國羣臣支持,逼燕

伯和世子將君位交給他。”

姬克道:“這也大有可能。不過在下總有些不信,家叔待我甚好,在軍中無論大

小事宜都處處聽我的,似乎並無逼害之念。”

伍封道:“或是他想置身事外,做給人看,到時候燕軍敗了非他之責吧。只要他

將我們的軍機透露給越人,戰時再弄點小動作,以此暗助越人便夠了。這或者是在下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無論如何,此事得萬分小心纔是。”

姬非道:“那該如何是好?”

伍封沉吟片刻,微微笑道:“我有個法子試一試他,如果姬非並未私通越人,也

不會委屈了他,如果他真的私通越人,便可立見真章,反能助我。”

伍封又將田盤和鮑琴請來,說起懷疑姬非之事,二人都暗暗吃驚,田盤道:“這

人若真地與越人勾結,這就大爲不妙了。他是燕君之弟,我們又不能隨便處置他。”

伍封笑道:“我有個辦法,正要與你們商議。明日始在下以伐薪備冬爲由,命各

營派小隊士卒外出砍柴,十抽其一,由各隊中陸續派千餘人出去,趕往淄水之南。其

中若干隊將派往燕營附近,世子也讓姬非遣人砍柴,此人擅長用兵,若是有心爲奸細,

必會留心我軍一舉一動,在下密派士卒到淄水之南的事,定瞞不過他。”

田盤不解其意,問道:“龍伯之意只是想試一試姬非?”

伍封搖頭道:“不然,我不僅要試探姬非,還要借姬非之口將消息傳給越人。勾

踐爲人多疑,雖不知道我的用意,但也會小心提防,等他調動兵革,我便有辦法了。”

衆人商議了好一會,伍封道:“此事隱密之極,需準備數日,可不能泄露出去。

嗯,請世子盡飲了十爵回營。”

姬非愕然道:“如此情形緊急,怎好飲酒?”

伍封笑道:“姬非如果有心爲亂,世子周圍必有其耳目。我將世子請來說話,他

定有疑心。是以世子扶醉而回,只說是在下夜間無聊,請世子來飲酒解悶,世子飲醉

回去,姬非便會放心,以爲無甚緊要之事,否則世子怎會放心飲酒至醉?”

姬克呵呵笑道:“龍伯言之有理。”

姬克果然放心飲酒,他的酒量遠不及伍封,飲了十爵早已經半醉,卻裝出十分醉

的樣子,自回營中去了。

姬克走後,田盤和鮑琴卻留了下來,田盤道:“家父由臨淄傳來消息,眼下齊國

元氣大傷,各地的士卒收集漸漸慢了,補充兵數一日難過一日,只怕再沒有多少士卒

可由臨淄發來。”

鮑琴道:“好在臨淄城中糧草輜重多年所集,暫且夠用,不過楚、鄭、燕三國之

軍都用齊糧,最多也只能支持半年了。”

伍封皺眉道:“戰事勿須半年,糧草尚夠,只是我們士卒畢竟比越人少,而且不

敵越人之勇,我們就算能將越人擊退,但要奪回琅琊,這四五萬士卒怎夠用?”尋思

良久,道:“此事不可讓越人知道,我們須得定下計謀,掩人耳目。”向二人吩咐一陣,

二人點頭離去。

楚月兒惶然來道:“夫君派到魯國打探師叔下落的士卒回來了,師叔果然帶兵來

援,被越人埋伏打敗,失散於戰中,至今未回曲阜,不知下落。”

伍封暗暗吃驚,雖耽心柳下惠的安危,口中卻道:“月兒勿驚,就算勾踐擒了大

哥,必然也會好生相待,決不會加害,眼下放在二哥的三千中山鐵騎在營中,勾踐還

要靠他們援手,不會得罪二哥。”

楚月兒想了想,寬心道:“這也說得是,就算師叔在越營,勾踐也會待若上賓,

以拉攏二哥。”

伍封心道:“月兒心地善良,將人想得太好了。支離益若活着,勾踐或會如此,

眼下支離益死了,二哥又深恨顏不疑,勾踐決計不會讓大哥在營中隨意走動,免他們

兄弟聯手,離開越營。只怕是將大哥藏在一個隱密之處,再故意放出些風聲,讓二哥投

鼠忌器,不敢不助越人。”道:“唉,月兒的稱呼當真亂套了,大哥和二哥是嫡親兄弟,

你卻一個稱師叔,一個稱二哥,換了別人必聽得一頭霧水。”

楚月兒想想也是,忍不住格格笑起來。

25.1 絕代佳人34.1 大破桓魋3.3 搶聘公主5.1 子劍弟子30.4 十面埋伏12.6 異族家臣18.5 市南宜僚48.3 趙鞅亡故31.3 葉柔之死5.4 大漠之狼13.5 搶親之禮23.1 葉公縱火36.2 越國刺客17.4 臍息之術52.2 風雲變幻42.1 秦國內情6.5 送客之禮24.4 絕妙斧法65.3 最後決戰52.1 大舟涉海42.2 關雎之舞55.2 內外謀逆37.1 晉宮宴飲20.1 海上仙山9.1 大盜之圍56.1 海外立國60.3 血戰雄關50.4 夜來狼羣54.4 奇襲奪城20.5 餘皇大舟66.1 死不瞑目14.4 東屠令子22.3 喪妻之痛53.4 扶桑之國34.3 司馬之謀51.5 肅慎異族63.1 軍法無情16.1 五行遁法19.2 汲水之道11.1 朝堂之爭12.1 妙手巧施34.2 中山訪友66.5 一歲一斷42.5 河圖洛書37.3 名將來投37.2 技壓羣雄53.3 黑沼大蛇39.3 賜姓大盜16.3 軍政學問51.1 代侄求親19.2 汲水之道3.2 通家之好13.1 化敵爲友66.2 假王鹿郢10.4 雪地救人25.2 龍蛇相爭1.3 闞止之亂28.2 西施到訪33.3 孫武之蹤11.5 鮑氏二子20.4 龍伯現身61.5 三軍主帥12.1 妙手巧施50.5 兄弟相爭35.4 智瑤侮趙6.4 金縷之衣23.2 營救楚王44.2 秦厲共公59.1 海外夷洲28.1 脅持葉公36.3 稷王之神31.4 歹人暗算12.3 大堂會審20.4 龍伯現身31.2 陽山桃林36.3 稷王之神12.6 異族家臣64.4 夫餘老爺19.1 攻心爲上3.2 通家之好8.2 偷探敵營14.5 悍盜長蛇21.3 孔門高弟17.5 比翼雙飛20.2 奪取三翼32.4 鎮萊雄關25.2 龍蛇相爭42.1 秦國內情23.3 白公作亂57.3 吳國覆亡28.5 龍鱗軟甲3.5 私放御人3.5 私放御人26.3 衛女蟬衣17.4 臍息之術4.3 吐納神術59.3 守喪三年17.3 大婚之喜57.4 魔之劍聖61.5 三軍主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