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時，家人來報：“大司馬和大司馬伕人，還有兩位鮑少爺都來了，馬車快到府門前了。”
伍封領着衆人忙迎出府，見鮑琴和鮑笛樂顛顛地將鮑息夫婦攙下車來。
鮑息等人先向妙公主施禮，那是臣見君禮。然後伍封帶着妙公主等人向鮑息夫婦施禮，那
是見長輩之禮。最後輪到鮑琴和鮑笛向伍封等人施禮，口中叫得甚甜：“二叔、公主嬸嬸、小嬸
嬸！”
伍封將衆人引入府中，在堂上坐定。
鮑夫人眉開眼笑道：“二弟，快將那幾位姑娘帶來讓我們瞧瞧。”
這時，公輸問和葉柔將六名衛女從後院帶了來，衆衛女向鮑息二人見禮，鮑息笑吟吟地看
着六女，見她們頗有姿色，因是宮女出身，極爲懂禮，顯得十分端莊，心中大悅。鮑夫人將六
女扯到身邊，問長問短地說了好一陣話，才放開了六女。
六衛女羞答答地站在妙公主和楚月兒的身後，低頭不語，對鮑琴和鮑笛二人不住地拋來之
飛眼視而不見。
鮑息笑道：“有喜的是誰呢？”
二名衛女紅着臉走出來，公輸問笑道：“大司馬，此二女有喜，大約有四十多天。”
伍封解釋道：“大哥，我這位新任總管公輸問是遲遲的表哥，曾隨華神醫學醫，在萊夷人稱
神醫，他的話絕對差不了的。”
鮑息笑道：“既是如此，便只好便宜小琴和小笛了，一陣大哥將六位姑娘帶回去，過幾天爲
他們辦了喜事，納入房中爲妾。”
鮑琴和鮑笛樂不可支，坐在席上扭來扭去，十分不安。
鮑夫人笑道：“幸虧二弟的安排，我和你息大哥總算可以抱孫了。”
鮑息道：“這兩個傢伙自從得兄弟指教，還時時在家練些拳腳劍術，雖然懶了些，但比以往
長進了不少。”
伍封將鮑琴和鮑笛叫到一邊，道：“你們納了妾，也不能怠慢你們的正室夫人，否則她們必
會埋怨我這二叔。”
鮑琴點頭道：“二叔說得是，自上次那件事後，我們夫人並沒有責怪我們在外胡鬧，只是每
日替我們擦藥，小侄也覺得以往甚爲對不起她。”
鮑笛點頭道：“我們各納三妾，只怕夫人會有所抱怨。”
伍封笑道：“這也好辦，以每月而計，這三妾呢，你們每人陪六晚，便只有十八晚，剩餘的
時間，都陪夫人。若能如此，你們夫人必不能埋怨。”
鮑琴面有難色，道：“這麼一來，小侄豈非夜夜辛苦，身子也受不住啊。”
伍封愕然道：“你們不是這麼沒用吧？”
鮑笛道：“小侄怎比得上二叔的英明神武呢？房裡的事，那個，每月小侄多少總要休息幾日
的。”
伍封尋思自己天生體魄超人，又練了吐納術，吐納術之妙用非二侄所能知道，笑道：“無妨，
我有法子。”
鮑琴道：“什麼法子？”
伍封道：“你們可知道一百年前，有個美女名叫夏姬？”
夏姬的故事，坊間有許多傳聞，鮑琴和鮑笛常去風月場所，自然早就聽說過，一起點頭，
鮑笛道：“這個小侄早就知道，不僅知道夏姬，還知道巫臣。”
伍封小聲道：“我有一套巫臣的秘術，你們若學了，一月六十晚你們恐怕還嫌少。”
鮑琴和鮑笛大喜，連忙追問，伍封將巫氏秘術教給他二人，道：“此術常人可學不到，以後
除了你們的子孫，可不能外傳。”他知道這兩位侄子有時會缺心眼兒，不小心將這巫氏秘術傳給
歹人，自己可就對不住岳丈玄菟靈了。
鮑琴和鮑笛不住點頭，道：“那是自然，這種妙術，花多少金貝也學不到，怎能夠胡亂教給
他人。”
鮑息和鮑夫人見伍封跟二子嘀嘀咕咕，二子不住點頭，一幅甘心受教的樣子，心中大悅。
尋思自己這兩個兒子從小頑劣，誰的話也不聽，不料能對伍封俯首帖耳，若能多向伍封學點本
事，日後未必不能成材。
伍封又叫六衛女叫過來，叮囑她們要孝敬公婆，尊重正室夫人，道：“日後到回孃家之期，
想回便回我府上來，這便是你們的孃家。我這二侄性情疏懶，你們要想個法子，逼他二人每日
練習拳腳劍術，至少要一個時辰。”
六女互望一眼，格格笑着，不住點頭，顯是對如何逼這二人練功之事，早已經胸有成竹。
伍封命人將馬車備好，先將六女送入廂房休息，好生照看，一陣隨鮑息回府。
這時遲遲已讓人準備了數車裘被爵觶之類的日常之物，上堂來先向鮑息夫婦施了禮，道：
“大哥，大嫂，這六位姑娘從封府出去，便如出嫁，夫君準備了一些嫁妝，一併送到府上，只
是不敢張揚，以葛布蓋好。”
伍封見遲遲熟悉世務，心中大悅。
鮑息笑道：“二弟又送美女，又陪嫁妝，真是人財兩去，大有損失。”
伍封笑道：“我們兄弟還哪有這麼多客氣的？小琴和小笛爲我守府，大有功勞。”
鮑息皺眉道：“這兩個傢伙在你府中才幾十天，便搞出這麼多花樣來，那會真的做事？”
伍封忙道：“非是兄弟爲他們誇口，我回府之後，家中井井有條，上上下下都贊小琴和小笛
哩！而且他們隨兄弟習練武技，大有長進。”
鮑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鮑息知道伍封不會騙他，點頭道：“原來這兩個小子還有些用途，日
後便讓小笛替你打理封府，小琴去打理伍堡。”
伍封想起一事，道：“大哥，兄弟如今受命鎮撫萊夷，便不能時時回來。萊夷缺少良匠醫士
女樂庖人，兄弟想從臨淄城帶一些走，你說好不好？”
鮑息笑道：“兄弟想得周到，我這便爲你覓些匠人醫士女樂庖人的隸臣隸妾之戶，轉籍到你
的采邑去。”他是大司馬兼臨淄城的都大夫，自須他來辦這些事。
過了七八天，鮑府果然辦喜事，爲二位公子納妾，伍封因俗除了見國君外，再不能出門，
便派了公輸問夫婦代他去祝賀。
次日，封府內也爲鮑寧和鮑興以及衆遁者辦喜事，他們都是府內的人，不同於卿大夫成婚，
是以婚禮簡單得多，不過，闔府同歡，足足鬧了多日。
接下這些天來，伍封每日指點遁者和侍女的武技，衆女的連弩之術進境甚速。
府中匠人按遲遲的指點打造了十餘副銅甲冑，伍封打發了衆匠人。
眼見離回萊夷之日近了，葉柔每日將士卒帶到城外的都輔軍大營練習騎射，以便日後對付
葉小蟲兒。四燕女也向伍封討假，隨葉柔練習騎射。
鮑息從臨淄丁戶中找了八十戶匠人、四十戶醫士和三十戶庖人，這些人或因世爲他人隸臣，
或因犯過小罪淪爲隸臣，不能與庶民同列。只要他們遷到萊夷，伍封許爲他們脫籍爲庶民。這
些人能脫賤籍爲庶民，自是喜不自勝，戶戶收拾行裝，陸續搬往主城，依伍封的安排去找冉雍。
女樂有歌姬八十人，絲竹八隊，伍封也一樣爲其脫籍爲庶民，讓其戶中人丁先往主城，歌
姬留下了三十人，絲竹留下三隊，到時候隨軍同行。
衆人見他將部分女樂留在府中，無不暗笑。
天氣越來越暖，眼看過幾日便要回萊夷，這日平啓和招來終於帶了護送慶夫人他們的那七
百私卒回來，趙悅蒙獵還將二千五百都輔軍帶了來，駐紮在城外都輔軍大營。
伍封見平啓和招來臉色凝重，暗暗吃驚。
衆人入了廂房，平啓道：“只因大營從主城外郭拆到龍城，小人與招兄頗知草藝，便費了多
日在龍城使人植草。如今漸漸春暖，草已見長，日後這龍城養馬萬餘應該也是足夠。”
伍封笑道：“你們是胡人和鮮虞人，植草正是非你們指點不可。”
平啓又道：“萊夷的十座城都已經建好，如今只是城內的屋舍還在建着。那座五龍水城也已
經建好，十分堅固耐用。”
伍封點頭道：“如今水已漸暖，回去後便可練習水戰了。”
平啓嘆道：“公子，萊夷九族都按制遷到各地，只是東屠奔亡故了。”
公輸問嚇了一跳，道：“外父身體向來健壯，怎會突然去世？”
平啓緩緩道：“令子是被人暗殺的。事發後，我們才知道東屠苦早已從主城溜走，主城內外
四下裡大興土木，頗爲忙亂，防衛也不甚嚴，這人才能偷走。令子是被東屠苦親手加害的，當
時有人見到，如今萊夷人人都知道此事。”
招來插口道：“眼下東屠族中大亂，分成二支，一支奉東屠愁爲族長，守在新建的枝桑城，
令子的棺槨便停在枝桑。另一支奉東屠苦爲族長，由萊安附近遷到了山中。幸好公子將九族之
兵收了，否則只怕早已同族操戈。不過，聽說東屠苦正在修築山城，重整士卒。”
平啓道：“法師親自帶了一千士卒駐於王屋城，那裡緊靠山中，正好監視東屠苦的行蹤。”
伍封嘆道：“我就怕東屠苦與徐乘、葉小蟲兒或者夫餘貝同謀，那便十分難搞。”
公輸問怔了一會，流下淚來，道：“公子，只怕我和嬌兒要先回東屠族中才好。”
伍封點頭嘆道：“這也是應該的，你們便帶二百人先回去吧。”
葉柔在一旁道：“表少爺若是帶着二百人上路，恐怕會引起東屠苦注意。你們趕往東海枝桑，
自要途經山中。萬一東屠苦想將貴夫婦拿住來要脅東屠愁，豈不是大大的麻煩？”
衆人心中一寒，都覺葉柔所慮甚有道理。
伍封道：“這事我也想過，只是問表哥若是夫婦二人單身上路，我更加不放心。”
公輸問道：“這個我有辦法，我與嬌兒只須扮成普通的行人單身上路便成了，利用草藥改變
臉色我多少會一點。”
伍封想起楚月兒初見他的樣子，是用華神醫給的藥丸化裝。公輸問是華神醫的弟子，會草
藥化裝不足爲奇。
衆人先去看了東屠嬌，告訴了其父被東屠苦所殺一事。東屠嬌大哭之時，衆人不住地安慰，
這時公輸問已經收拾了行裝，備好了一輛馬車，將馬車上的飾物拿掉，與東屠嬌掛劍出府。
伍封讓冬雪和夏陽爲平啓和招來二人各拿了一套銅甲來，道：“這是遲遲所制的銅甲，極爲
堅硬，遠勝於尋常革甲，過幾天我們上路，只怕途中還有些兇險，正好用得上銅甲。”又將鮑寧
鮑興和遁者的婚事告訴二人，平啓和招來大笑，扯着鮑寧鮑興卻找巫金等人笑鬧去了。
衆人與那東屠奔無甚感情，無非是同情公輸問和東屠嬌而已，片刻之後便對東屠奔之死釋
然。
遲遲監造的銅鏈打造了數百條之多，兩條合起來也不過尾指粗細，入手甚輕，每條可承二
人之重，伍封喜道：“這銅鏈正合我意，先放好了，日後再發給勇士。”
伍封先派人通知了鮑息，然後趕到城外都輔軍大營，將二千五百都輔軍交給了鮑息，並拿
出齊平公給他的半截龍雲劍，道：“息大哥，這是國君的信符，專用來調用都輔軍的。”
鮑息接過半截龍雲劍，小心收好。
二人坐在營中，等趙蒙二人與鮑息手下的將官交接。
鮑息道：“這二千五百人果然是精銳之師，兄弟這支軍建得甚好。只是都輔軍是公乘，眼下
他們的兵甲都是兄弟給配好的，要否除下來還給你？”
伍封搖頭道：“這就不必了。兄弟這當女婿的，給岳丈區區二千五百副兵甲，又能算什麼？
豈有除下來的道理。”
鮑息點了點頭，道：“二千五百副兵甲雖不算少，但對兄弟來說，的確不算什麼。是了，兄
弟教了小琴和小笛些什麼？這兩個傢伙現在家裡相當爭氣，不僅家裡和順，還日日苦練武技一
個時辰，眼下我與他二人比試，竟然贏不了他們，看來沒多久，他們的劍術恐怕要超過我了。”
伍封道：“我教他們的董門御派劍術，防禦極強，息大哥贏不了他們大有可能，但要二侄勝
過大哥，那還早得很，尚須苦練。我最擔心的，就是二位賢侄媳，怕她們怨我。”
鮑息笑道：“說也奇怪，以前沒給小琴和小笛納妾，這兩個傢伙還很少去正室房裡，眼下各
納了三妾，我和你大嫂原也擔心他們會冷落正室，不料這兩個東西差不多一半時間在正室那裡，
眼下妻妾關係卻極佳，想是這六妾能識大體之故，不知道兄弟是怎麼調教出來的。”
伍封笑道：“這也未必是兄弟的功勞，二侄畢竟長大了，息大哥不要總拿他們當小孩子看，
日後我們鮑家，全靠他二人支撐。”
鮑息不住點頭，道：“兄弟言之有理。”
交接完畢後，伍封將趙悅和蒙獵留下來，讓二人協助十日，以便鮑息能全軍熟悉。自己與
鮑息告辭，回到封府，鮑息和趙蒙二人自在營中處理軍務不提。
伍封與衆人訂好行程之後，派人去通知田恆和田燕兒，自己在府中準備。私卒都知道這次
一入萊夷，只怕便會有大的廝殺，越發地加緊練習。
鮑笛帶着妻妾搬入了封府，見了伍封小聲道：“這巫氏秘術果然妙得緊。”
伍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聽說你和小琴每日用一個時辰習武，果然上進。”
鮑笛苦笑着搖頭，道：“沒辦法，不知道爲什麼，妻妾們聯手在一起，每日不練足一個時辰，
誰的房間也不讓進。”
伍封大笑，叮囑他日後府中若是人數不夠，儘管去買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