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法用一個強烈的去融合,因爲那個將使你保持分離。誰是這個正在的人呢?這個強烈的屬於誰呢?一個強烈的創造一個強烈的自我和一個壓抑的自我。是誰告訴你,你是分離的,你需要融合?你從來沒有分離過,所以你爲什麼要追逐自己呢?你是融合的。
注意看這個觀點的不同。老子說,你是融入存在的,你不是分離的。你從來沒有分離過,你也永遠無法分離。這怎麼可能呢?你存在於神的海洋裡,或者道的海洋裡,不管你把它叫做什麼。
你怎麼可能是分離的呢?所以,首先是一個錯誤的觀念,我是分離的,然後從第一個觀念中產生另一個錯誤的觀念:我必須融合。如果你試圖融合的話,你就會保持分離。只要看着,觀照着,你是你嗎?誰在你的裡面誕生?你有一點概念了嗎?那個在你裡面誕生的,那個在你裡面生活的,那個在你裡面呼吸的,就是整體。而這些只是思考——怎麼融合?有了這些思想,你就永遠不可能融合。只要看着事情的狀態。你已經在它裡面了。
據說當臨濟去拜訪他的師父的時候,他淚流滿面地哭着,問師父怎麼才能成佛,他的師父狠狠地打了他一記耳光。
他非常震驚,他說:“你在幹什麼?我問錯什麼了嗎?”
師父說:“是的。這是一個人所能問出的最錯誤的問題。你要是再問的話,我就會打得更重。太愚蠢了!你本來就是一個佛……而你卻在問怎麼成佛?”一旦你掉進怎麼成佛的陷阱裡,你就會千方百計地錯過整個要點。你一直就是一個佛。
這件事情發生在佛陀自己的生活中。在他的過去生活中,他聽說有一個人已經成佛了。所以他就過去向他頂禮,但是他完全驚呆了,因爲當他頂禮那個佛陀的時候,那個佛陀也馬上向他頂禮。
所以他說:“這是怎麼回事?我向您頂禮,因爲我是一個無知的人,我還在探索,還在尋求,但是您爲什麼要向我頂禮呢?您已經開悟了。”
佛陀笑着說:“你可能不知道。我看得出你還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對你很清楚。一旦我明白我是誰了,我就明白了整個存在是什麼。不過你可能還沒有覺知到。你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覺知你是誰。”
佛陀不是一種成就。它只是認出來你是誰,它只是一種回想(remembrance)。所以不要問我怎麼融合。如果你有一個強烈的融合的,那麼你的越強烈,融合就越困難。就是障礙,請你放下這個,只要環顧四周。你是誰?上帝存在,而不是你。你是一個虛假的概念,是一個想法,是頭腦裡面的一個氣泡——一個氣泡,如此而已。如果強烈的太多了,不會發生別的——只有空氣變熱了,一片沸騰的熱氣,如此而已。稍微冷靜一點。只要環顧四周:你一直在海洋裡,你從來沒有去過任何別的地方。你不可能去,因爲沒有別的東西存在。除了上帝,沒有別的空間——或者是道。所以,你越早明白的愚蠢、融合的愚蠢,越好。你早就是你所尋求的東西了。
這是所有覺醒者的啓示:你早就是你所尋求的東西了。你早就是那個目標了。你從來沒有離開過家。
有一個美麗的故事——它看上去有一點褻瀆,但是隻有學禪的佛教徒才能這麼做。他們非常熱愛他們的師父,他們非常熱愛佛陀,以至於他們甚至承擔得起褻瀆。
故事是說,有一個猴子來到佛陀面前。
猴子代表人,猴子意味着頭腦。頭腦是一隻猴子,達爾文知道得太遲了,但是我們一直髮覺人肯定是從猴子那裡來的,因爲他還有猴子的味道。你只要看看頭腦,看看它的不斷的嘮叨,然後再看看樹上的猴子,你就會感覺出這種相似了。
一隻猴子來到佛陀面前,他不是一隻普通的猴子。他是一個國王,一個猴王——那意味着他絕對是一隻猴子。
那隻猴子對佛陀說:“我想成佛。”
佛陀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在做猴子的時候就能成佛的。”
猴子說:“你不知道我的法力。我不是一隻普通的猴子。”沒有哪隻猴子認爲自己是普通的,所有的猴子都認爲自己是不普通的,這是他們猴性的一部分。他說:“我不是一隻普通的猴子。你在說什麼?我是一隻猴王。”
於是佛陀問:“你有什麼特別的或者非凡的法力嗎?你能向我展示一下嗎?”
猴子說:“我能跳到世界的盡頭。”他一直在樹上跳來跳去。
他知道怎麼跳。
於是佛陀說:“好吧。你到我的手掌上來,然後跳到世界的另一頭去。”
猴子試了又試,他確實是一隻神通廣大的猴子,是一隻非常厲害的猴子。他像箭一樣地衝過去,他衝啊衝啊……他衝啊。幾個月——故事說——幾年過去了。最後,猴子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他笑了。他說:“看!世界的盡頭。”當他往下看,下面是一片深淵:有五根柱子立那裡標明邊界。現在他必須回來了,但是怎麼證明他來過這裡呢?所以他在一根柱子的旁邊撤了一泡尿。
一隻猴子!——在上面做了記號!
又過了幾年,他回來了。當他回到佛陀身邊的時候,他說:
“我已經去過世界的盡頭了,我在那裡留了一個記號。”
而佛陀卻說:“你往周圍看一看。”
頭腦是一隻閉着眼晴的、做夢的猴子。你哪裡也沒有去過,你一直在此時此地——因爲沒有別的東西存在,只要睜開眼睛。
只要睜開眼睛往周圍看一看,你就會突然笑出來。你一直紮根在終極的存在裡,你不需要融合。只需要變得警覺,知道你在什麼地方,你是誰。
放下強烈的愚蠢。是一種障礙,強烈的當然是一種更大的障礙。像烏雲一樣矇蔽了你的頭腦。在你的周圍形成一道煙幕,使你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第四個問題:
你談論對立面的和諧。我卻覺得恨殺死了愛,憤怒殺死了慈悲。那些極端在我的裡面爭鬥。我怎麼才能找到和諧呢?
你完全錯了。如果恨殺死了愛、憤怒殺死了慈悲的話,那麼就沒有可能了——沒有可能存在愛、存在慈悲了。那麼你就被抓住了,你沒有辦法脫離它。你已經用恨生活了千百萬生——它肯定早就殺死愛了。你已經用憤怒生活了千百萬生——它肯定早就殺死慈悲了。“然而你看……愛依然在那裡。恨來了又去了,愛依然存活。憤怒來了又去了,慈悲依然存活。恨沒有殺死過愛;夜晚沒有能夠殺死過白天;黑暗沒有能夠殺死過光明。沒有,它們依然存活。
所以,首先需要理解的是,它們沒有被殺死。這是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是:只有當你真正愛了以後纔有可能。你沒有真正地愛過;這纔是麻煩,而不是恨。恨不是麻煩——你沒有真正地愛過。黑暗不是麻煩——你沒有光明。如果光明存在,黑暗就會消失。你沒有真正地愛過。你在幻想,你在想象,你在做夢——但是你沒有愛過。
要愛。然而我不是說,只要通過愛,恨就會馬上消失——不是的,恨會反抗的。每一個人都想存活。恨會戰鬥的。你愛得越多,恨就變得越強烈,但是你會感到很驚訝:恨來了又去了。它沒有殺死愛,相反,它使愛更加強烈了。愛同樣也能吸收恨。如果你愛一個人,有時候你可以恨,但是那種恨並沒有破壞愛;相反,它給愛帶來一種豐富。
恨究竟是什麼呢?
它是一種離開的傾向。
愛是什麼呢?
它是一種靠近的傾向。
恨是一種離開的傾向、一種離婚的傾向。
愛是一種結婚的傾向、靠近的傾向、親密的傾向、合一的傾向。恨要變成兩個,變成獨立的。愛要變成一個,變成相互依存的。每當你恨的時候,你就離開你的愛人,但是在普通的日常生活中,爲了再回來,離開是需要的。這就是當你吃東西的時候:你因爲餓了才吃,然後飢餓過去了,因爲你吃好了。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它就像食物一樣。愛是食物——十分微妙,十分精神,但它的確是食物,它滋養你。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飢餓平息了;你感到滿足,然後突然有了離開的傾向,你又分離了,但是以後你又會感到飢餓;你又想靠近了,你又想親密,你又想去愛,你又想要彼此投入了。你開始吃,4個、5個、6個小時以後,你開始忘記食物;你不會繼續坐在廚房裡,你不會繼續坐在食物堆裡。你離開了,6個小時以後,你突然回來——飢餓又來了。
愛有兩面:飢餓和滿足。你把愛誤解成飢餓了。一旦你理解這一點,就不存在恨,只存在一種創造飢餓的狀態,這樣恨就變成愛的一部分。它豐富了愛。這樣憤怒就變成慈悲的一部分,它豐富了慈悲。一種沒有任何憤怒的慈悲是無力的,它的裡面沒有能量。一種有憤怒可能的慈悲是有力的。一種不可能有恨的愛會變得陳腐。它的婚姻看上去就像一種囚禁,你無法離開。有恨的愛有一種自由——它永遠不會變得陳腐。
在我的生命數學裡,離婚之所以發生,是因爲你每天都在推遲它們。於是離婚不斷地積累,終有一天你的婚姻將完全被它殺死,被它毀滅。如果你理解我的話,我會建議你不要等待:每天都應該離婚再結婚。它應該是一種韻律,就像白天和黑夜、飢餓和滿足、夏天和冬天、生命和死亡一樣。它應該是這樣。早晨你愛,下午你恨。當你愛的時候,你真正地愛,你全然地愛;當你恨的時候,你真正地恨,你全然地恨。你會突然發現它的美:那個美在全然之中。
全然的恨也是美的,跟全然的愛一樣美;全然的憤怒也是美的,跟全然的慈悲一樣美。那個美在全然之中。單獨的憤怒會變得醜陋,單獨的恨會變得醜陋——它只是沒有山峰的山谷,但是有了山峰,山谷就變成一道美麗的風景——從山峰來看,山谷變得可愛;從山谷來看,山峰變得可愛。
你是運動的;你的生命之河在兩岸之間。漸漸地,你越來越理解生命的數學,你不會認爲恨是反對愛的,它是愛的補充。你不會認爲憤怒是反對慈悲的,它是慈悲的補充。這樣你也不會認爲休息是反對工作的,它是工作的補充——或者認爲黑夜是反對白天的,它是白天的補充。它們形成一個完美的整體。
因爲你沒有愛過,所以你害怕恨——你之所以害怕恨,是因爲你的愛還不夠強大:恨可以毀滅它。你沒有真正確信自己是否在愛,那就是你害怕恨和憤怒的原因。你知道它可能徹底粉碎整座房子。你不能確信房子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只是一個幻想,只是一座幻想的房子。如果它是幻想的話,恨就能毀滅它;如果它是真實的話,恨只能使它更加強大。風暴過後是一片寧靜。恨過以後,愛人再次新鮮地投入對方——完全新鮮的,好像他們第一次相遇。他們一次又一次地相遇,一次又一次地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