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且慢。”
趙無乾哆嗦着趕往蘇逍遙身邊。
雖說修仙者漠視凡人生命，但無端殘害生命，是被正道修仙者共同唾棄的。
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既然公子肯賜教，小女子願意學習一二。”
如煙姑娘起身，爲蘇逍遙讓出了琴後座位。
“好。”
蘇逍遙頷首，施施然走上高臺。
周圍看客們投來質疑但不自信的目光。
蘇逍遙的淡定與從容，讓他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難道如煙姑娘的琴意真的一竅不通？”
“不可能吧……”
“到底是譁衆取寵，還是真有本事，馬上便知。”
狀元郎臉色不太自如，身爲新科狀元竟然被人說成不通音律，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
若是你在譁衆取寵，一會兒莫要怪本狀元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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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乾不傻，從看客的反應上大概就能看出點端倪。
於是揮揮袖子，坐到自己剛剛的位置上，用靈氣護住耳膜，嘆了一口氣。
“唉！還是慢了一步。”
“你們這些人吶，自求多福吧。”
這時，蘇逍遙已走到高臺上。
“公子，請吧。”
如煙姑娘依舊不假辭色，面無波瀾。
蘇逍遙入座，雙手撫琴，淡然道：“此曲我只彈一遍，你且聽好了。”
“嗯。”
如煙姑娘亭亭玉立於蘇逍遙身後一側，輕點臻首。
蘇逍遙吐了一口氣，進入狀態。
雙手在琴絃上撩撥。
清脆靈動的琴聲傳出。
如煙姑娘平靜的面容兀然泛起一絲波瀾。
“完了……嗯？”
趙無乾見蘇逍遙撥絃，下意識心中一揪，但下一秒陡然意識到此曲旋律並不殺伐！
“不是《蘭陵王入陣曲》？”
“呼……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爲公子要不顧凡人死活了。沒想到只是想秀一下琴技。”
“不過此曲旋律婉轉空靈，又是一首上好佳作。”
趙無乾臉上的擔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享受。
看客們也在聽聞琴聲之後，紛紛露出驚詫、愉悅的表情。
“咦？此曲有些好聽啊。”
“沒想到這位公子是有真本事的。”
“曲律婉轉悠揚，又時而變得低沉平靜。讓我聯想到一幅高山流水，鳥語花香的畫面。”
“嘶，以此曲的旋律和意境，似乎的確超出如煙姑娘一籌。”
看客們皆是風流才子，他們聽出此曲的玄妙，情不自禁地跟着旋律閉着眼搖頭晃腦。
杜狀元臉色略顯難看。
他精通音律，擅長琴瑟。所以比其他人更懂此曲的精妙。
此曲不僅動聽，情緒處理的也極爲巧妙。
不同情緒之間的轉換處理地極爲絲滑，渾然天成。
“這是位琴律大師！”
“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杜狀元感覺自己被扇了一巴掌似的難受。
相比看客們，如煙姑娘驚詫更甚。
這位公子也是位修仙者！
如煙美眸中閃過異彩。
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琴聲中蘊含的靈力。
只是這靈氣溫順柔軟，像是一道泉流一樣伴隨着琴聲流淌。
如煙目光驚詫地在看客身上掃過。
只見蘊含靈氣的琴聲拂過他們，讓他們的精氣神都在不自覺間得到了提升。
一些因爲常在紅杏樓操勞而面色虛浮、腎氣虧缺的公子哥，在琴聲中逐漸容光煥發。
“我對琴瑟樂理的領悟似乎更深了，困擾我多年的桎梏也在琴聲的催化下鬆動了！”
如煙姑娘美眸微微瞪大，流露不可思議之色。
這時，蘇逍遙撥絃的速度變得極快。
衆人腦海中的畫面陡然變幻，彷彿平緩流淌的水流遇到懸崖，瞬間化作洶涌的瀑布！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琴聲洶涌，靈氣也變得濃郁起來。
澎湃靈氣從如煙腳底升騰，直逼天靈蓋！
轟！
如煙猶如被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她的修爲在此時突破桎梏，節節攀升！
“嘶！”
如煙瞪大美眸，倒抽一口冷氣，情不自禁向後倒退兩步。
“這……這……”
如煙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美眸中的震撼很快便被喜色覆蓋。
“我突破了！”
“我殘缺的道心也逐漸被彌補了。”
如煙驚喜不已，但她不敢出聲，唯恐打擾了蘇逍遙這玄妙至極的琴聲。
一樓此刻極爲安靜，僅有琴聲迴盪。
琴聲逐漸傳向高處。
二樓、三樓、四樓……
一些房間裡的牀板嘎吱聲戛然而止。
不少風流公子匆匆披着衣裳走出房間，在圍欄邊順着樓間的鏤空，朝一樓投來詫異目光。
“是何人在此演奏？”
“琴聲竟如此美妙，比如煙姑娘的琴聲還要勝出幾分。”
“妙哉妙哉！今日能聽聞此曲，乃一大幸事。”
公子哥們搖頭晃腦，連屋子裡用被子遮着嬌軀的風塵女子也各個露出嚮往之色。
片刻之後，蘇逍遙彈完。
以手撫琴，琴絃歸於平靜。
但餘韻還在紅杏樓內迴盪，公子哥們依舊閉目陶醉，不願醒來。
良久之後，公子哥們戀戀不捨地從琴聲中回過神來。
聽完一曲之後，看客們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
各個滿臉驚歎，撫掌叫好。
“彈得好啊，公子琴技絕倫，佩服佩服。”
“怪不得敢辣評如煙姑娘的曲子，原來公子的曲子美妙更甚。”
“在下先前竟還瞧不上公子，真是羞煞我也！”
“小生來紅杏樓數月，第一次見如煙姑娘情緒波動，公子大才！”
“今晚公子要抱得美人歸了。”
驚歎、羨慕的稱讚聲不斷響起。
杜狀元臉色難堪。
他剛剛還在蘇逍遙面前說自己是皇上欽點的音律才子。
現在想想，簡直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太丟人了。”
杜狀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切，一羣沒見過世面的。蘇公子驚豔絕倫，豈是你們凡人能比的？”趙無乾頗爲驕傲。
臺上。
如煙姑娘好一會兒才平靜下內心的波濤。
她不再似方纔那般淡漠，而是換上一副殷勤的表情。
“公子，請問此曲何名？”
“《高山流水》。”
蘇逍遙淡淡道。
他目光從衆人咂舌的目光上掃過，頗爲滿意。
《高山流水》可是前世流傳數百年的佳作，琴聲琴意皆爲上上乘。
這羣人反應這麼大也屬實正常。
“高山流水，好名字。”
如煙讚歎一聲，臉上笑容更深。
“不知公子是否有空，可否隨如煙入閨房小敘？”
如煙眼神緊張，擔心被蘇逍遙拒絕。
她嘴上雖未明說，但心中已經篤定，蘇逍遙定是爲隱士高人。
否則怎會一首曲子便讓她領悟磅礴樂理，突破桎梏？
看客們瞧見如煙的神態變化，紛紛羨豔咂舌。
但他們覺得此事理所應當。
公子如此大才，自然配得上如煙姑娘以禮相待。
入閨房小敘？蘇逍遙心中一喜，但表面上古井不波，思量一二後點點頭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