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小魚露出的喜意，慕老的眼神之中露出一絲複雜之色。
已然是活了兩甲子的人了，慕老可謂是看透了人世間的辛酸苦澀，悲歡離愁，看到過帝王將相的冷血無情，也見到過慼慼小人的陰險毒辣……在他看來時間的恩怨情仇終是繞不過一個恨自，高官爵位到頭來也不過是過往雲煙而已。
看透了一切，一切便是變得很廉價。
但是，從始至終，慕老卻是一直未曾看透過張小魚。
準確的來說，慕老根本無法看透張小魚是一個怎樣的人。
在許多人的心中，張小魚是冷血的，那兩隻巨大的藏獒幾乎每天都是以人爲食。
在很多人的心中，張小魚像是一個財迷，爲了賺錢，可謂是無所不用，使用各種的手段瘋狂的斂財。
也有許許多多的認爲張小魚是一個非常講義氣的人，甘心爲兄弟兩肋插刀，見到兄弟有難，定會竭力相助。
也有人認爲張小魚如同狐狸一般的狡猾。
……
慕老與張小魚的關係非常的親近，所以他觀察到的張小魚很全面，很完整。
絕不像其他人認爲的那般。
在慕老看來，張小魚完全就是一個找人琢磨不透的怪物。
說他冷血無情，卻是爲帝都大街之上的乞丐送去衣物，說他善良仁慈卻是動輒將那些忤逆他意志的人拖去喂藏獒。說他是財迷，在瘋狂斂財的同時，卻又是大大方方的爲帝都之中的窮人發放銀兩，說他是老狐狸，卻是將喜怒哀樂時不時的掛在臉上。
也許——正是因爲慕老的看不穿，理不透。
慕老纔是甘心留在張小魚的身畔，盡心輔佐。
眼神之中的複雜之色很快的散去，慕老看了一眼遠處苦戰的李奇鋒，道：“這下，我們可是將江湖徹徹底底的捅了一個大窟窿。”
張小魚咧嘴一笑，道：“怕個毛，我魚龍幫數萬幫衆也不是吃素的。”
慕老笑了笑，目光之中露出一絲寒意。
“現在不是我們出風頭的時候，我們現在展現出來的實力越強大，距離滅亡的時期也就越近了，現在我們也該着手退路了。”
慕老輕聲的道。
張小魚的神色不由的一變，道：“退……現在這附近不知道還有多少的高手在等待着，我們一旦退出，豈不是將李奇鋒陷入危險的境地？”
慕老看了一眼張小魚，出聲道：“能耐着性子等到現在的人肯定是老江湖了，豈能輕易的出手，一旦出手，恐怕我們的人數再多也是枉然，留下幫中的高手既可，其他的人陸續撤退，在帝都之中隱藏起來。”
張小魚點點頭，旋即神色之中露出一絲爲難之色，道：“慕老，那出口已是被恭親王的人堵死了，現在魚龍幫的衆人出去，恐怕很難。”
慕老笑了笑，道：“退路我早已是找到，逆着河流而上，自然可以出去。”
張小魚對着慕老豎起大拇指，出聲道：“還是慕老想的周到。”
——
魚龍幫的幫衆陸陸續續的離去。
困龍谷之中的殺戮也是接近了尾聲。
九龍衛不愧是龍越苦心的培養的實力，一番苦戰下來，身死者不過三十人。
恭親王龍啓踩着鮮血滲透的地面之上，胸懷之中，萬丈豪情頓時生出。
——今夜的殺戮，註定了他的功勳。
長吐出一口濁氣，龍啓大踏步的走向張小魚，身後九龍衛緊緊跟隨，強大的殺伐之氣滾滾而來。
張小魚神色一動，站立原地不動。
五行護衛則是分散在他的身畔左右，八大堂主依次相隨。
慕老看了一眼龍啓，坐直的脊背緩緩的躺倒，眯起了眼睛。
慕老的身後，密集的黑影之中，不斷的泛現出寒光。
龍啓的身軀頓時一緩，一把抹去臉上的血跡，露出笑意，道：“張幫主是怎麼了……難道你要對我下手？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的盟友。”
張小魚眯起眼睛，看着龍啓，神色之中亦是笑意露出，道：“哪敢啊……手下的人不懂事而已。”
龍啓朝後擺擺手。
身後的九龍衛頓時止步。
張小魚笑的很是開心，朝前跨出幾步，迎向龍啓。
對着張小魚拱拱手，龍啓出聲道：“此次多謝張幫主的相助，若不是你的出謀劃策恐怕還真的沒有這麼簡單粗暴的方法。”
張小魚笑眯眯的看着龍啓，道：“這些事情可都是與我沒有半點的關係，都是恭親王的神機妙算，纔是可以將這些人一網打盡，我只不過是陪襯而已。”
龍啓笑的更加的開心。
此番設局，幾乎將帝都之中大大小小的實力都是算計了進來，徹底的將其得罪了個透徹。
這可是大忌。
恭親王的一番言語可謂是將張小魚推倒了風口浪尖之上，使得張小魚成爲了江湖的公敵，而他則是坐收漁翁之利。
兩人都是老狐狸。
張小魚豈能是如此的輕易的接下龍啓甩過來的包袱。
要知道現在不知道還有多少高手在附近埋伏着，一旦將有些話語傳出去，將會帶來莫大的禍患。
龍啓不由的笑出聲來。
指了指張小魚，沒有再做過多的糾纏。
“不知道張幫主此前答應我的事情不知道還記得否？”
龍啓再次出聲道。
張小魚有點不明所以，道：“恭親王還請明說。”
龍啓的眼神之中露出一絲異色，看着張小魚道：“你真的忘了？”
張小魚揉了一下有些發脹的太陽穴，道：“最近真的很忙，可能會有遺忘之事，還請恭親王明說。”
龍啓認真的看着張小魚。
忽然大聲的笑了起來。
“忘了便是忘了，也沒有什麼大礙，完了我會提醒張幫主的。”
龍啓輕聲的道。
張小魚的眼眸之中，瞳孔不由的一縮，看着龍啓，點點頭，道：“那是最好不過了。”
龍啓點點頭，目光看向遠處，面色變得有些陰沉。
——那裡，李奇鋒正苦戰正酣。
龍啓側着頭，看了一眼正在緩緩上升的朝陽，出聲道：“你說會不會有更大的魚上鉤？”
張小魚的神色微微的一動。
沒有言語，卻是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