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真的,墨傾城此刻正在心裡偷着樂,還是樂翻了的那種,前世看了那麼多小說,別的沒學會,順杆爬她倒是練得爐火純青…這人嘴裡的‘墨舞’她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談什麼過去,不過這種故弄玄虛模棱兩可的說辭,要多少,她便能拽多少…
墨傾城將那紫衣女子的反應盡收眼底,就她從來就沒準過的直覺看,這人,定是對那墨舞極爲忌憚,於是挑了挑眉,試探道
“如今,知道怕了?”
那紫衣女子一聽,臉色頓時又白了一分,只噗通一聲跪在墨傾城面前…
這回,目瞪口呆的人,換成了墨傾城…
不是,她就是開個玩笑,至於麼?
那紫衣女子顯然不這麼認爲,當下一臉懺悔的抓住墨傾城的衣襬,而後說出的話,卻讓墨傾城當場石化…
那女子說
“我不知道你那時有了孩子,我不是故意的…”
卻原來,當初墨舞懷着墨傾城潛回蒙國的路途中,路過墨河岸邊時,於路邊巧逢險些被人暗殺的羽悠兒。墨舞向來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事情也做過不少,此刻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卻也不曾袖手旁觀。只那時,苦於懷有身孕,且對方人多示衆,即便武功上成,卻也漸漸體力不支…
那時候,墨舞窮盡一生也不會想到。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救下的人,竟於安然無恙後對她痛下殺手,若非她運氣上佳,只怕險些就此喪命…
蒙帝年少登基,幼時便頻繁出入墨家,與墨舞,也算是親梅竹馬。衆人皆以爲,墨家的小女兒,即便做不成皇后,卻也是妃嬪無異。總而言之,榮華富貴,綾羅綢緞,萬千寵愛,自是不在話下的…
只任誰都想不到,那墨家的小女兒,竟於蒙帝一紙聖旨欲要將其捧上鳳位之時,捲鋪蓋,跑了…更令人驚奇的是,那女子,竟有本事於蒙帝的眼皮底下,一消失,便是許多年,亦有傳言,說墨家的女兒另結新歡,蒙帝許諾再不相見…
有道是,帝王的愛,總也身不由己…
蒙帝於苦尋墨舞不得後性情大變,後宮女子一時間添了無數,卻無人坐得那最高的位置,一如,無人能入得那一顆冷得徹骨的帝王心一般…
無人知曉原因,卻也暗自猜測,必定與墨舞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卻也無人,敢於蒙帝面前提那‘墨舞’二字…
朝堂上一旦有人提及此處,蒙帝必定掀案大怒,而後必定大肆飲酒,而後擇宮臨幸…
傳言是真的,蒙帝確是癡情種,只墨舞那時卻已是情牽鳳帝…
蒙帝雖心下極恨,卻也捨不得傷了那女子的家人,於是墨家,倒也一直相安無事…因他知曉,只要那人的家還在這裡,那人,便還會回來…因爲他知曉,以鳳帝的性子,定是不會允她快意江湖…
所以他在等,等那一場決裂…以至於,他那般果斷的,拒絕了羽國女皇的聯姻政策…
那時,羽悠兒是羽皇最心愛的公主。而那公主,打從記事起,便信誓旦旦的要嫁予蒙帝…
只爲,蒙帝幼時曾隨其父皇拜訪羽國,而羽悠兒便躲在那宮紗之後,對那粉妝玉琢面色沉靜的少年一見傾心…
這世上的事,本就如此,紛繁並且巧合…
所以蒙帝不曾料到,被他拒婚的鄰國公主羽悠兒,竟會與墨舞在這般境況下相遇…蒙帝更料不到,那熊子野心的女子,竟當真將他放至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爲了守住那得不到的幸福,矇蔽了人性…
那時的羽悠兒,一雙綠眸若盈盈春水,與如今的莫不離一般,單看外表,永遠都無法教人聯想到城府二字…
羽悠兒思戀蒙帝成狂,又豈會不知墨舞的存在,所以,那一刻。羽悠兒被嫉妒矇蔽了雙眼…
她拼着變體鱗傷,於遍地的屍體中將猝不及防以及體力透支的墨舞撞下了一旁的河流…看着墨舞於那水中艱難的掙扎而後消失…
精美的臉上,竟浮現猙獰的笑容…
只羽悠兒不曾料到,墨舞,根本就不曾想過要見蒙帝…
墨舞同墨傾城偶爾是相似的,不想面對的事情,便做個縮頭烏龜躲上一輩子。
墨舞深知自己於蒙帝只有兄妹之情,而面對蒙帝太過沉重的感情,壓得她幾乎喘不過起來…那種沒有意義的重逢,除了讓彼此更痛苦之外,怕是再沒有別的作用…
而那一刻,墨舞深埋在骨子裡的執扭,已然爆發…
她確實傾心鳳帝,卻也明白,一代帝王,一生又豈會只寵一人…如今她有了孩子,便要讓這個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
於是,便有了劫後重生之餘墨府裡的暗度陳倉…
卻說羽悠兒那時卻也年少,待冷靜下來方纔知覺後怕,那女子的臉,若噩夢一般,常常於深夜浮現…
即便,有朝一日她權傾天下,即便有朝一日她冠寵三千…即便,她四處收攬了與蒙帝相似的男子編入後宮…即便,她成了萬人矚目的王,至高無上的王,卻永遠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其實羽悠兒是有些可憐的,到最後,仍是未能得償所願嫁予蒙帝,反倒背上一生的良心債…
只墨傾城對這些,自是一無所知,這一刻,只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失神…
像是有什麼斷掉的線索,迅速連到一起一般…
墨傾城於那種強烈的眩暈中喃喃道出一句
“墨舞是誰?”若失了靈魂的木偶,這一刻,除卻那些空洞,似是還有對答案的恐慌…
那紫衣女子一愣,綠色的瞳孔閃過一絲狐疑,只緊緊盯了墨傾城片刻,而後揚裙起身,一臉陰戾,咬牙切齒道
“你不是墨舞…”
墨傾城聞言癡癡的笑了,只那弧度,一時之間,竟是有些荒涼…一時之間,竟是染了些癲狂的味道,只說話的時候,仍是喃喃自語,若失了魂魄一般…
墨傾城道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