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
劉焉新遷益州治所綿竹內。
劉焉盯着手中葭萌關傳來的消息,心中疑惑不解。
高誠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魯扣了高誠的糧草,這一點劉焉也從探子口中得知。眼下,徵西將軍府一員大將已經入住張魯軍營,現在居然又有使者來。
唔~
自己怕是中計了啊!
但劉焉不慌不忙,繼續一遍遍的觀閱手中信札,同時等候着使者的到來。
“啓稟使君,徵西將軍使者到了!”
“嗯,着其入內!”
“諾!”
稍後,一文士打扮的使者,進入殿內。
先是擡目望了一眼劉焉後,這才躬身行禮言道:“外臣見過劉使君!”
“外使不必多禮,舟車勞頓,益州倒是怠慢了!”
劉焉很是和氣,絲毫不受方纔心中所預測的結果影響,依舊從之本心,待人與善。
“多謝使君掛懷!”
使者感謝了一下劉焉的關懷,繼續說道:“某自入蜀以來,多見奇山秀水,耕田千里,百姓安居樂業。可見有使君在,益州比之往日,更是繁盛三千啊!”
“哈哈哈~”
劉焉笑了一下,謙虛言道:“唉~益州本是天府之國,土地肥沃。便是任一良才,皆可治理如此。老夫不過按部就班,多行仁政罷了!”
“使君莫過謙也,外臣所過之處,百姓士族,無不言使君之仁義。益州繁華似錦,錢糧滿倉,實非關中可比!”
說完,使者驀然一嘆,面色轉瞬帶上憂愁,訴之其苦:“可憐關中二百萬漢家生民,受大洪所害,顆粒無收,流離失所,苦不堪言。而關中歷經數年戰亂,將軍府所積蓄之糧,不足全民一月所食。如今,初抵益州,方知益州之富,還望劉使君伸以援手啊!”
“這……”
劉焉略作遲疑,開口言道:“非是本使君不願矣,實乃如今益州戰事正頻,急是用糧之時,週轉不開矣。”
“劉使君仁義愛民之名,傳遍吾大漢一十三州,試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乎!今益州之民得天之幸,享使君仁義之風。可惜吾關中萬民,同爲大漢子民,身處天禍之間,竟無所依,可憐可悲也!”
使者越說越是激動,手臂連連痛錘胸口,雙眸間,也是含盈欲出。
劉焉嘴角一抽,這仁義的大帽子一扣,還真是難辦。
說起待民仁厚,劉焉確實當得起。不然,也不會一入益州,便得四民所向。尤其是跟上一任此時稀儉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仁厚之聲傳了出去,好處自然不小。可現在被這高誠使者一逼,有些下不了臺了。若是許之,豈不是資敵乎。若是不許,那高誠狗賊肯定逮着這個大肆宣揚,自己名聲總會受到影響。
嗯~
劉焉眼睛一眯,稍頓片刻,又問向使者說道:“糧草一事,吾等稍後再談。如今,卻有一事,需要外使略作釋疑!”
“使君儘管相問,外臣必然有所答!”
“前日,葭萌關前線,吾麾下大將龐曦傳來消息,言是徵西將軍府一支人馬,入了關外張魯大營!而如今,又有外臣前來,本使君頗是疑惑啊!”
劉焉說完,面帶笑意,直視高誠使臣。
使者也相視一笑,毫不遲疑的言道:“使君誤會了。實不相瞞,於葭萌關外張魯軍中之人,當是吾家君侯愛將宋斌,宋將軍。”
“前些時日,君侯以厚資自荊州購糧五十萬石。只可惜,武關之道爲袁術所阻,不得過。只能自上庸走漢中,而入關中。誰成想那張魯貪斂,欲圖此五十萬石之糧。前有使臣告知其月餘,而不得果。故此君侯又遣宋將軍來漢中,又屯大軍一十五萬。若張魯不從,大軍必然傾而入漢中!”
“現今,宋將軍現身關外張魯大營。唉~怕是又無果也。想來,宋將軍也是想趁此一途,來葭萌關瞻仰吾家君侯之威也!”
使者一口氣盡言,說完又繼續說道:“劉使君若是使君願資以吾家君侯,以助關中百姓渡過此難關。吾家君侯,也許之使君,必發大軍,助使君全復益州!”
“嗯……”
劉焉輕點了下頭,說道:“這樣吧,外臣且先回驛站作息。本使君與帳下幕僚,且議一番。不過,無論結果如何,焉願以十萬石之糧,救助關中百姓!”
“使君仁義,外臣心服之……”
使者當即叩首行之大禮相謝,隨後才說道:“外臣告退!”
待到使者走後,劉焉默不作聲,只是靜靜的望着正前,腦海中權衡着其中利弊。
“使君”
兩名僕役扶着一人進入殿內,一聲輕喚,驚醒劉焉。
劉焉注目,見是董扶,當即言道:“原來是茂安兄來了,速速入座。焉心中甚疑,頗是不得其解!”
董扶在僕役的攙扶下,坐了下來,眯着一雙老目,言道:“君郎有何疑惑,且可言之。”
“方纔,某問之高誠使臣。其言,若吾等資糧以關中,高誠願發大兵,助吾奪回漢中。茂安兄以爲何如?”
劉焉說完,董扶蒼首點了一下,卻是問道:“君郎,心想如此?”
“非也,非也。實難抉擇!若吾等不助高誠,則其必結於張魯,攻吾之巴蜀。可若是結以高誠,焉又心憂高誠薄言!”
董扶輕笑一聲,說道:“唉~君郎認爲,張魯緣何膽敢劫高誠五十萬石之糧?哼,其所欺者,不過是高誠如今爲水患所困,糧草不足軍用,難以動兵!”
“況且,就算是高誠手中糧草,足堪大戰。但是,吾若是高誠,寧連漢中,不聯巴蜀!”
劉焉眉頭一皺,問道:“還請茂安兄解惑!”
“對於高誠所言,與張魯聯合,其利勝於連之吾等。巴蜀四塞之國,難與外所通。縱是結盟,吾巴蜀與關中通訊,盡爲漢中所斷。折道故道,徒添數千裡之程。而高誠與張魯結盟,一來大可全面封鎖益州,二來又能以漢中之地,威脅荊州劉表、南陽袁術,實是一舉多得!”
“故此,高誠使臣所言,皆爲虛之。不論如何,高誠斷然不會與吾益州結之。其至始至終,目標直指張魯。而吾等,則是中其陽謀之計也!”
唉~
劉焉嘆了一聲,益州的日子並不好過。
董扶所言,自己也心中明瞭。方纔所思,也是想如果可能,便借高誠之勢,先滅了張魯這叛賊。而後,休養生息,發兵隴右,以圖關中,重複高祖之基業。
但現在,幻想被打破了。
這局勢,自己也看的更加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