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中帳內。
豪華的幕僚陣容,絲毫不遜色於如日當天的周趙二國。
戲忠、程昱、荀彧、婁圭、陳宮五人皆附下座,此外還有毛階、呂虔、楊原、任峻、衛臻、丁儀、丁廙等人佇立左右。
這還不算身在後方治理地方的夏侯惇、應劭、鄧遂、楊沛等人。
而聚集在軍前的將校,更是名將雲集。
曹氏宗族大將曹仁、夏侯淵、曹洪、曹昂、曹純、曹休、曹真,外姓大將趙儼、于禁、樂進、李典、史渙、臧霸、劉岱、王忠、劉若、蔡陽、孫觀、孫康、尹禮、昌稀、吳敦、路招、牛蓋、殷署、馮楷、朱蓋、張喜、徐翕、毛暉等人。
不知不覺之中,原本附屬於趙王袁紹麾下的一員小弟,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勢力。
參與會議的只有一衆幕僚,各軍將校皆在營中整頓兵馬。
“文若,爾等說說,吾等是先破臨菑,還是先行拿下樂陵?”
曹老闆坐在上座,微微頷首,半眯着眼睛,問策於荀彧。對於臧洪,自己瞭解的可不少,最關鍵的是此人與張邈、張超兄弟相交莫逆。
東平陵一戰後,己軍大勝。若是常人,只怕早就徑直退過大河,回到河北了。但這臧洪卻率軍退到臨菑。不可否認,臨菑是堅城大城。然而,一羣敗兵,想要守住這麼大的臨菑城可不容易。更何況,外無援兵,又能堅持多久?
不過是必死之地!
曹操明白的,荀彧也明白,甚至曹操心中在考慮什麼,荀彧亦是一清二楚。於是,諫言道:“主公既然如此問,那彧便直言了。若主公有心渡河北上,當先下樂陵。若主公無心北上,大可圍而困之,待臨菑城內人疲馬乏,輕而下之。”
“唉~”
曹操短嘆一聲,這是個難選的題啊。
無論渡河與否,與兗州而言,皆是弊大於利。
兗州口衆不過二百餘萬,養軍十餘萬,更兼常年來天災戰火不斷,百姓異常艱辛。若非是這兩年效周國屯田之法,自己也沒有膽魄於此之際和本初分道揚鑣,更沒有能力帶着數萬大軍東征西討。
兗州、青州雖比不上冀州富庶,可也算得上不錯了。可若是渡河北上,配合王允夾擊趙國,出兵幾何又是關鍵。
時值四月,春耕在即。出兵多了,徵召的民夫便多,必然耽誤春耕。出兵少了,又唯恐戰事不利,既做不到滅了趙國,也做不到削弱趙國的實力。
“吾若是隔岸觀火,如何?”
曹操試探一問。
荀彧陷入沉思,這件事放到誰身上都不好抉擇。一則近利,二則遠益。隔岸觀火,休養生息,修兵繕甲。待到趙漢戰事結束,趙國恢復元氣,少說也得兩年後。而兩年後,盤踞兗青二州,自家實力亦會更盛。
不過,如此下來,王允勢孤,早晚必敗。到時,袁紹據之幽冀並三州之土,口戶衆多,糧秣充足,甲馬如雲。
怕就怕袁紹心不急,氣不燥,同樣積蓄實力,靜待天時。
畢竟,兗州所處的地理位置,實在不妙。四戰之地,還被楚國牢牢的堵住了西、南兩面。
“主公,隔岸觀火,不若趁機取利。”
一直緘默不語的戲忠,突然道出一句,讓曹操莫名疑惑了一下,問道:“志才的意思是,當擊袁紹?”
“非也!”
戲忠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袁紹與王允之戰,王允早晚必爲其所敗,無過非時日長短而已。若有吾等相助,或有三分勝算。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袁氏於冀州,根深蒂固,錯綜盤雜,吾等便能趁虛而入,得一時之利,亦難與其回師主力相抗衡。最好的結果,就是在冀州拼個你死我活,平白使他人得利。”
“忠之所指,乃是齊國,徐州是也。楚軍大舉進攻齊國,齊王陶謙抵敵不住。如今,淮河以南悉數盡失,主公何不取淮河之北?”
聽完戲忠所講,曹操眉頭一皺,說道:“如此不妥吧,吾等與楚王、周王剛立盟約,促然背之,恐爲天下唾....”
“袁術剛剛背盟!”
不等曹操話說完,戲忠便回頂了一句。
“這...公路背的乃是齊楚之盟,吾等所背卻是楚周之盟!”
“袁公路一心貪心不足,一攻揚州,一攻徐州,又聚兵河洛,欲助王允,大而不實,必受其害。周國舉動三軍,入之河東,獨取一離石,遂而回師,其之所圖,仍是益州,必不與吾生害。主公可知,合縱連橫?”
“自是知之。”
曹操點了下頭,想聽聽戲忠對於合衆連橫有何高見。不只是曹操,其餘人也皆是附耳,欲聞其所言。
“所謂合衆,自是合劉表、陶謙、王朗、劉繇是也。所謂連橫,自是連周國也。諸君皆言趙之大害,殊不知楚國方是吾等大敵。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戲忠眉目一橫,精光四射,繼續說道:“趙國再強,其亦有王允牽制,再有大河天險,可以阻止。然而楚國呢?河洛之地,其控虎牢,脅吾陳留、東郡。豫州原野,潁川、陳國可爲虎牢羽翼,樑國、沛國可爲奇兵,朝夕可至昌邑。今其又欲盡取徐州,若吾等坐而視之,不出三載,必爲楚國所滅!”
“志才的意思是,從始至終,吾等都陷入他人棋局之中,爲人棋子?”
話講的如此通徹,曹操哪還能不知道自己被人坑了。之前,雖然對於楚國奪取徐州有些忌憚,可青州都還沒拿下呢,也沒心思去想那麼多。
現在一想,從自己脫離袁紹,再到周、楚、曹會盟,乃至今日楚國伐齊,這背後好像都有那麼一張手在操控啊!
“周王帳下,奇謀冠絕之士,何其多也!”
戲忠搖着頭感慨一聲,言語之間,直指周國。
曹操眉頭一豎,慕然一笑,說道:“高子明本就是文武兼具,其征伐數載,養士數載。今又有科舉爲助,自是人才濟濟。然而,諸君莫非已甘拜下風乎?以某觀之,志纔不弱與那郭嘉,仲德足以比肩賈詡,文若勝於鍾繇,子伯甲於閻象,公臺似於楊衡。其餘諸君,比之那科舉十甲,又有何異?有君等相助,操豈懼周國哉!”
一番話,可謂是說的衆人心情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