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李氏怎麼覺得這話這麼熟悉,忽然想到前些日子那個王妃也問過,看樣子情緒還挺激動的,於是小聲的答道:“回昭儀娘娘的話,我們是……去年臘月成親的。”
“哦,冬天啊。”
“是。”方李氏和葉安瑤就這麼一問一答。
“孩子幾個月了?”看着方李氏隆起的肚子,葉安瑤有些苦澀的問道。
“孩子……四個多月了,快五個月了。”方李氏摸着自己的肚子答道。
“哦,挺好的,恭喜你們啊。”葉安瑤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已經很難受了,算算日子,方李氏這個孩子五個多月的話,那麼也就是說,成親那個月就有了,看來……飯方河州似乎真的忘了他們之前的一段情,這麼坦然的就接受了其他的女子。
“謝謝昭儀娘娘。”方李氏憨厚笑了笑,看的出,她不是一個有心機的女子,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安然告訴她說,方河州娶個村婦,窮秀才對村婦還真是絕配,但是葉安瑤知道,安然那麼說是爲了替她打抱不平。
“你們的日子過的怎麼樣?這個知府院落好像有點小。”葉安瑤環視四周緩緩問道,她說這句話到不是有嘲笑的意思,只是奇怪,方河州如今身爲揚州知府,怎麼過的還如此清貧。
“回娘娘的話,我夫君他……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自從坐上這個位置,也有好多達官顯貴表示要捐銀子給我們新建一座住宅,但是夫君他說,無功不受祿,身爲揚州的父母官不能徇私枉法,有那些多餘的銀兩,還不去去救濟那些窮苦的人,所以……所以我們也就跟平常百姓人家一樣,指着夫君的俸祿,雖然有些清苦,但是卻得了清官這個口碑,也算值得,到是讓娘娘見笑了。”方李氏侃侃而談。
“沒有,很好,這確實是他的性格。“葉安瑤有些欣慰,揚州的歷任知府哪個不是拼命的摟錢,恐怕也只有方河州這個書呆子,才如此的清廉,正直,也算是揚州的福氣了。
“對了,方伯母身體還好麼?跟你們一起住麼?”葉安瑤突然想到方河州年有喪父,只有一個年邁的老母相依爲命。
“婆婆她……已經去了。”方李氏說罷,臉色有些哀傷。
“啊?方伯母不在了,什麼時候的事情?”葉安瑤也有些難過。
“我們成親後的十天,那時候快到年關了,婆婆她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就走了,爲此,夫君難過了好久,連年都沒過好,不過鄰居們都說,婆婆也算是心願了卻了,至少她看見了我們成親。”方李氏口無遮攔到是沒有想太多,所以就全都說了。
“哦,老人家身體一直都不太好,不過總算圓了一樁心願。”葉安瑤低聲附和道。
“昭儀娘娘,你午膳留下來吧,雖然我們這裡沒有什麼山珍海味,不過我可以親自下廚給您做頓飯,我們家難得有這麼大的人物來呢。”方李氏誠懇的邀請道。
“不了,我還有事,一會要回去,對了,這些你拿着。”說着葉安瑤遞過一個錦盒。
“這……是什麼?”方李氏有些不懂。
“這個是我送你們的禮物,你們成親我沒有趕上,算是後補了。”葉安瑤勉強的笑了笑。
面對這樣性格直爽的方李氏,葉安瑤實在是憤怒不起來,只是覺得方河州很幸福,有了自己的妻子還有……孩子。
打開錦盒,方李氏嚇了一跳,因爲錦盒裡是一對通體清澈的玉璧,看光澤就知道價值連城,也對,皇宮裡的東西有幾個不是天價之寶。
“不行啊,娘娘,這個我們不能收,太貴重了。”即便是沒有見過世面,方李氏都感覺到這個禮物太貴重了,嚇得臉色大變。
“無妨,收下吧,本宮的一點心意而已,也算是給你們孩子的一個禮物。”說完,葉安瑤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拿着錦盒的方李氏突然說道:“娘娘,其實他……心裡一直都只有你。”
“你說什麼?”葉安瑤面對這麼突然的一句話,真是被嚇了一跳。
“娘娘,我知道你們的關係,成親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就算半夜做夢也會時而喊着瑤瑤,我知道這是娘娘的閨名,夫君他心裡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他是一個癡情的男人。”方李氏突然哭了起來,不知道是情緒太激動還是怎麼?
“珠兒,你別胡思亂想,我與方河州沒有什麼的,就算過去有什麼,那都是過去了,更何況現在你們有了孩子,你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我也不會再來打擾你們。”葉安瑤安慰着方李氏一字一句的說道。
“昭儀娘娘,我的孩子……不是夫君的。”方李氏又是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什麼?”這下葉安瑤更吃驚了。
“我的孩子不是夫君的,去年冬天,夫君去周圍的村落巡查,正巧遇見了要上吊自盡的我,在樹林中將我救起,我因爲遭遇了不幸,在幾個月前被人強暴又有了身孕,所以纔想尋短見,是夫君他路過及時的救了我,又懲治了那個欺負我的人,但是由於我的名聲已經沒有了,沒有人願意娶一個被強暴而且又懷孕的女人,所以夫君他娶了我,事實……就是這樣的,我們成親後,他也沒有碰過我,我知道,他心裡只有你,雖然我沒見過你,但是我知道你已經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子。”方李氏已經哭的稀里嘩啦。
也許這些話她不該說的,但是她看見葉安瑤和方河州兩人實在是太煎熬了,而且方河州對自己有恩,所以才忍不住全盤托出。
“珠兒……你?”葉安瑤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娘娘您不必傷心,我想無論到什麼時候,你都是夫君他最愛的女子。”方李氏微笑着流着淚。
“珠兒,我的走了,這些話以後不要在說了,河州他是個好男人,你們要好好的。”葉安瑤轉過頭忍不住掉下一滴眼淚。
她真的不該來的,她的心簡直要痛死了……
“娘娘,這個東西還給你,我不能要。”方李氏在後面大聲喊着,可是葉安瑤就跟沒有聽見一樣疾步的走出院子,上了馬車,匆匆離開。
那一日,葉安瑤失魂落魄的離開,隨後病了整整一夜……
葉安然寸步不離的照顧姐姐一整個晚上……
三日後
西宮爵帶着葉安瑤和葉安然上了回京的馬車,皇命難違,他們不可能在這麼呆下去了。
馬車浩浩蕩蕩的出了揚州城,突然停頓了下來,葉安然探出頭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騎在白馬上的西宮爵指了指前方,葉安然定眼一看,赫然發現那裡站着一個人,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身青衫的方河州。
“姐,你下去看看吧。”看清楚了來人之後,葉安然低聲的衝着姐姐說道。
葉安瑤掀起簾子,看清楚了那人後,心裡微微一顫,隨後點了點頭下了馬車。
“知府大人有東西要送給本王,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半個時辰後出發。”畢竟人多嘴雜,葉安瑤如果就這麼下去的話,那麼回到汴京,恐怕就流言蜚語漫天飛了。
而且這麼多的人,就算殺人滅口,也不可能一下子殺這麼多的人,所以西宮爵急中生智,想出了這麼一個藉口。
隨後,所有隨從都原地待命休息,西宮爵帶着葉安然和葉安瑤朝着方河州走去,隨後四個人閃身進了前方的竹林。
“王爺,多謝了。”葉安瑤感激的看了西宮爵一眼。
“能從葉昭儀口中聽到謝字,實屬不易。”西宮爵微微一笑。
“王爺,我們在這裡守着吧,我覺得秀才有話要和姐姐說。”葉安然也沒有了往日的怒氣,神色平靜。
隨後,西宮爵和葉安然兩個人守住竹林的路口,葉安瑤一步步朝着方河州的身邊走去。
“河州,你來了?”葉安瑤最先開口。
“這個給你,我們不需要。”方河州拿出那日葉安瑤送給方李氏的盒子無情的說道。
“你來……就是爲了這個麼?”葉安瑤瞬間失望至極。
“那不然,昭儀娘娘以爲呢?”方河州冷笑。
“沒事,既然方大人不要,那麼本宮就收回了。”葉安瑤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接過錦盒,轉身欲走。
突然,方河州從背後猛然抱住葉安瑤:“瑤瑤,我……真的好想你。”
“臭秀才,你幹嘛,放開。”葉安瑤沒有回頭,但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好久都沒有叫她臭秀才了,這個稱呼真的很親切呢。
不遠處,西宮爵和葉安然看的清清楚楚,雖然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麼,但是可以清楚的看見方河州從身後抱住了葉安瑤。
“天哪,那個方大人好像色心大起,不會要對你姐怎麼樣吧?”西宮爵半開玩笑的說道。
“你想什麼呢?秀才不是那樣的人,他肯定是忍不住想我姐了,捨不得她走。”葉安然雖然離得很遠,但是多少能猜測出兩人的對話。
“是麼?那一日不知道誰氣呼呼的冷言冷語諷刺方大人夫婦呢,現在就說他不是那樣的人,真不知道你那句話真的,那句話假的。”西宮爵打趣的說道。
“王爺……這種傷感的場面,你能不能別說這些風涼話,我姐姐一定很難過。”說着葉安然眼巴巴的望着不遠處那一幕說道。
“瑤瑤,你別走……好麼?我帶你離開吧,我不做這個知府,你也不要做那個該死的昭儀,我們遠走天涯,哪怕流浪也好,我們只要在一起就好。“方河州也許是壓抑的太久了,所以一旦感情爆發,就跟山洪一樣無法控制,說的每一句話都催人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