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夕月是故意的在提醒池裳。
榮軻的臉色非常的不好看,擋在池裳的面前,恨不得是將池裳給藏起來,面色不善的看着面前的人,“何事?”連日常的稱呼都已經沒了。
可見榮軻的心裡多麼的不樂意。
扶辰和夕月站在一邊,尷尬的不行,這空氣中瀰漫着的濃濃的火藥味,好像隨時都會爆發一樣。
若是之前,池裳說不定還可以勸解一番,眼下的池裳,什麼也不清楚,最害怕的就是沒有勸解,反倒的是會讓榮軻更加的生氣。
榮衍將目光直直的穿過榮軻,固執的落在池裳的身上。
這許久以來,他雖然沒有一直的留在池裳的身邊,但是發生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
本以爲將池裳交給榮軻,會過得很好,沒有想到的是,帶來的傷害一次比一次更重。
如今這幅模樣,沒了往日的憂愁,卻也什麼都不清楚。
憶蠱的事情他知道,只是一直不願意相信,榮軻會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對待她。爲了留下,就算是她不願意原諒,也要這般的無所不用其極麼?
池裳雖然不記得人,但是從榮衍進來的那一刻起,他渾身溫暖的感覺就好像駐紮在了池裳的心裡一樣,給人很舒服的感覺,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想要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是誰。
這是一種直覺。
一種存在於過去的直覺。
“榮軻。”池裳在背後輕輕的喚榮軻。
言下之意他很明白。
她想知道眼前的人,想知道過去他們的事情。
可是誰都可以,唯獨他不能出現在池裳的面前。
他膽小自私也好,不擇手段也罷,可唯獨接受不了的,就是眼睜睜的看着池裳再一次的離開自己,他絕對的做不到。
“是不是累了?朕帶你回寢殿休息。”榮軻直接的忽視了池裳的請求,拉着他就走。
榮衍在朝中代政,他不是沒有想過二人會遇上的可能性。
可是沒有想過會這麼快。
讓他頗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這一次,一貫溫潤的榮衍,伸手攔住了榮軻,“四弟,別逼我。”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剝奪她的自由?連最基本的認知都不願意給他?
榮軻頓步,明白榮衍的警告是什麼意思。
憶蠱服下,所有的人只會對過去的事情閉口不言,但是他,不一定會不開口。
到時候即便是讓池裳二次受傷,也會讓她知曉真相。
見榮軻微微的有些動搖,榮衍心裡也是微微的有些酸澀,他並不想要和榮軻一樣去傷害池裳,既然已經忘記的事情,再一次的想起來,除了徒增煩惱和痛苦,已經沒有其他的好處了。這樣的事情他不會做,更加的不會願意用在池裳的身上。
“這麼多年,你還有什麼不敢相信的,不信我,還是不信她?”榮衍切切實實的問出了一句。
池裳若是對他有半分的心思,哪裡會允許被榮軻傷害了這麼多年。
他若是雖池裳有半點的不軌之心,又何須遠走他鄉,爲的,不過就是避嫌。
榮軻自小親情單薄,唯一與他交好的不過自己和夕月二人。
越是這樣,他的不安全感就越發的強烈。面對池裳亦是如此,更何況還是一個被他自己反覆傷害的人。
榮軻莫名的是有些泄氣,握着池裳的手越發的膽怯。
他沒有不相信他們,若是不相信的話,就不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讓榮衍回來輔政,他從心底,還是和過去一樣的信任自己的兄長。
可是在池裳的面前,他卻是例外。
不是不相信,只是膽怯和自慚形穢。
他一直都清楚,榮衍對於池裳的心,不會比自己少半分,甚至於更多。
榮衍一直都是那般溫和的守候,莫說傷害,從來都是付出,連最基本的回報都沒有要求過,反觀自己,對池裳而言,全是滿滿的傷害。
與榮衍相比較而言,自己在池裳的面前,從來沒有任何的勝算。
過去,是因爲池裳一心都在自己的身上。
如今,他害怕,一個對自己都死心的人,讓他如何淡然的面對榮衍?
到底是相處多年的兄弟,不過榮軻的一個小動作,榮衍就知道他心中的魔。微微的嘆氣,伸手拍了拍榮軻的肩膀,以示鼓勵。
他雖然不贊同榮軻如今的做法,卻也願意幫着他。
苦難重重的二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沒人願意看見的。
榮軻輕輕的鬆開了池裳的手,池裳雖然不清楚爲什麼,卻也可以感覺的到榮軻的不安,走上前來,帶着明媚的笑容,握着榮軻的掌心,一起看着眼前的人,輕輕的喚了一聲,“三哥。”
隨着榮軻的輩分喚人,總歸是沒錯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榮衍是因爲池裳的稱呼。
榮軻則是因爲,池裳溫暖的小動作,她這樣,是隨時的都會與自己站在一處的意思麼?
那份不安,並沒有減退半分,卻在此刻,對榮衍的敵意,少了許多。
一邊的榮衍,則是苦笑不已,過去,他最不願意的就是聽到她這樣的稱呼,在她和榮軻的關係最差的時候,好不容易說動她稱呼自己的名字,哪怕是後來中規中矩的王爺稱呼,也都是比現在的境況好上許多。
縱然沒有搶走她的心思。
可是真的聽到她時時刻刻的都在稱呼上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即便是再心寬,也多少的會不舒服。
“我是榮衍,你當真不認識我?”縱然是知道,可是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就如同當初,榮軻親自的給池裳下藥,親自的讓她忘記了自己,內心深處總還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這樣的失落,恰恰就是來自於她的遺忘。
每一個見到她的人,大約都是知道她失憶的事情,但是知道歸知道,還總是喜歡詢問她這個問題。
迫於無奈,池裳也只能老老實實的點頭,沒有否認。
她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記得,更加的不要說是旁人了。
若是沒有榮軻在的話,她只怕是連自己究竟是誰都要忘記了,自己的過去,自己的身份,沒有一件事情是想的起來的。
“對不起。”看着榮衍十分受傷的神情,池裳的心裡突然的有些不安樂。
自己,或許對他很重要。
很重要?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池裳突然的就明白了方纔爲什麼榮軻對他的敵意那麼大,大概,就是因爲自己的原因。
池裳雖然的是不記得事情了,但是靈敏的感覺一直是沒有失去的。
一下子的想到了這一層,池裳就朝着榮軻的身側靠了靠,“你既是榮軻的兄長,自然也就是我的兄長,與夕月是一樣的。”
池裳解釋了一下。
這解釋背後的意思,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
她這是在和榮衍刻意的保持距離。
還是和從前一樣的性子,在榮軻對她那樣的時候,她都不會對榮衍有半分的念頭,哪怕是當初的榮衍想要帶她逃離那樣的生活,她也一樣是不願意的。
一邊的扶辰,明顯的是感覺到了氛圍中的火藥味消散了不少,湊近夕月的耳邊,忍不住的和她聊天。
“這池裳,還真是和之前一樣,一根筋到底呀。”扶辰不由的讚歎起來,這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無論是什麼情況什麼地步,都是認準了榮軻一個人,也不知道這榮軻上輩子是走了什麼運,碰上這麼一個死心塌地的女子。
怪只怪呀,當時的他還不知道珍惜。
現在好了吧,後悔了吧。
扶辰的惡趣味這個時候就出現了,忍不住的有些幸災樂禍。
什麼叫一根筋到底?
難道這樣的死心塌地的對一個男子,不是應該的事情麼?
夕月聽到這話,莫名的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嫂嫂她已經嫁給了皇兄,若非如此,還有別的辦法麼?”
辦法?
當然呀,有的是。
扶辰到底的是現代人的思維,這個時候沒有察覺到夕月的不對勁,只是順口就回答道,“這有什麼,只要不喜歡了,離開不就是了。這念頭,結婚離婚的人太多了。”
結婚離婚?
夕月和扶辰相處的時間久了,自然的明白這兩個詞語是什麼意思。
臉色頓時的就白了,一下子的甩開扶辰的手,狠狠的壓制自己心裡的衝動,小聲的與扶辰拌嘴,“那你的意思就是,只要不喜歡了,就可以隨時拋棄,是不是?”
扶辰的意思是隻要二人不喜歡了,過不下去了,自然可以分開去尋求自己的幸福。
但是在夕月的理解裡面,自然的就成爲了,只要不愛,就可以另尋新歡。
扶辰順口就回答,“是呀。”
話一出口,就看到了夕月慘白的臉色,後知後覺的就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這裡是古代,不是新世紀,每個人的想法自然是不同的,更何況是女子的想法。
在這個社會裡面,只有男子休妻,女子從來都是被動的一方。
夕月的心裡就好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樣,頭也不會的離開了御書房。
扶辰暗叫不好,急忙的追上去,“夕月,你聽我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