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5章 悲痛的記憶

朱元璋伸出雙手對着臺下擺了擺,叫嚷的兵卒立即安靜了下來,誰也沒在說話,目光齊齊望向臺上的朱元璋。

“孃的,簡直帥呆了,要是三十多萬人這麼看着我,不帥也不行啊?”蕭雲暗自讚了聲。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朱元璋收起了剛纔露出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肅然。

氣氛登時變得無比的肅靜。

朱元璋擡着頭望着天空,剛剛升起的朝陽,映在他的臉上,彷彿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

好一會兒,朱元璋才重新扭過臉,臉上竟有幾分痛苦的神色。

“孤王的祖父,父親以及曾祖父等數輩人都是拖欠朝廷稅收的普通老百姓,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會每一天能找到地方做佃戶,以便在這塊乾旱和時疫肆虐的土地上過僅能餬口的生活。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孤王的父輩們都無法做到,孤王的父親、母親,哥哥,姐姐,以及孤王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飽一頓米飯。”

朱元璋的聲音沙啞,低沉,在肅靜的練兵場上,雖不大,卻人人聽得清清楚楚,誰也沒說話,默默的聽着。

“不久,濠州發生旱災。次年春天又發生了嚴重的蝗災,莊稼被蝗蟲吃得乾乾淨淨,接着又發生了瘟疫。一時間,家家戶戶都死人,一個村子中一天中竟死去十幾人,甚至幾十人,那時候,孤王天天看到死人,他們是老人,是年輕的,是小孩,還有些不過是剛剛出嫁的女子,他們都尚未來得及享受人生,卻以爲瘟疫,飢餓這麼死了。孤王每次看着心中總是痛惜,但孤王卻來不及可憐,甚至不及惋惜,孤王的最大的願望,只希望上天可憐我窮苦的一家,能讓我的家人,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僅此而已!“

場地上,肅靜的厲害。

“可上天還是沒放過孤王一家,不久,孤王的父親染上了瘟疫,不到半個月,孤王的父親,大哥以及母親先後去世,整個家裡唯獨剩下我與二哥,我們每天,眼看着親人一個個死去,家裡又沒錢買棺材,甚至連塊埋葬親人的土地也沒有。孤王只能找一個叫劉德的有錢人,求他看在父親給他當了一輩子佃戶的分上,能給一個地方埋了孤王的家人,但劉德沒答應。”

朱元璋彷彿沉靜了在某種的痛苦的回憶之中,重重嘆了聲,忍着要留下的眼淚,繼續說道:“幸好有位好心人見孤王可憐,給了孤王一塊地方,孤王這才安葬了死去的親人?當時,孤王年小,以爲這不過孤王一家的遭遇,普天之家老百姓並不是如此,他們一定能吃得飽飯,有一塊自己的土地,一家人平平安安,享受着天倫之樂!但很快,孤王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厲害?“

“父母死後,孤王爲了活下去,出家當了和尚,後來奉命四處流浪,親眼看到了我漢人百姓悽苦生活,他們因爲天災,因爲人禍,因爲沒有土地,所以他們沒有收入,沒有食物,沒有食物,於是他們開始變賣家產,房子,傢俱,老婆,孩子,可這樣,他們仍舊要遭受韃子賦稅的折磨,爲了交稅,他們不敢吃飯,只去扒樹皮,吃樹皮,樹皮吃完了,他們就去吃觀音土,最後活活被脹死——?“

練兵場上,肅靜的可怕。

更多的人眼裡含着淚水,便是蕭雲眼裡也淚珠轉了轉:“這個老朱,說起話來,還挺會煽情的?“

“四處都是死人,無人理會也無人收拾他們的屍體,每次孤王看到這一副景象時,總會想,這些人原先是不是也有一房漂亮的嬌妻,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有一雙值得孝順的父母,是不是也曾經享受了一個家的歡樂,一個家的溫馨呢?可爲什麼他們落到了今日的這般地步呢?孤王當時不明白,但孤王卻暗自發誓,將來孤王若是有幸成了掌管天下萬民的主宰,一定還他們的妻子,孩子、父母,一個安樂家,讓他們有田耕,有飯吃,有家可住——?爲了這,孤王一步一步的走來,先平了陳友諒,又滅了張士誠,如今閩、廣等地也在孤王的大軍下,也慢慢失去了抵抗,偌大的江南,總算是走向統一,從此以後,這裡百姓將不會捱餓,他們會有他應得的土地,應得的收入,能吃上白米飯,一家人不用挨着餓過日子,父輩,長輩過逝了,再也不擔心沒地反下葬,每每孤王想到這一幕出現的時候,心中滿是歡喜!“說道這兒,朱元璋停了下來,目光掃過人羣,忽然沉聲道:”可孤王一想到中原大地的百姓,還過着吃不飽,穿不暖,任由韃子欺辱,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孩子,他們的糧食,他們的銀子,他們的土地,都被韃子所有時,孤王心中就忍不住告訴自己:“你不是要讓全天下的百姓過上能吃飽飯,能不被韃子欺辱的日子,中原數以幾萬的無辜百姓,還在韃子蹂躪之下,苦苦掙扎,這難道就是你讓全天下無辜的老百姓吃上飯的日子麼,朱元璋你還沒做到!”

也許是心中有了憤怒之氣,朱元璋的這一番話說得甚是激動,場下衆人早已聽得熱血沸騰,卻沒有一聲出聲,便是連呼吸也沒人敢大聲。

“看來這朱同志忽悠眼淚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小,難怪這麼人死命的追隨,感情都是被他忽悠的,也不知跟趙本山飾演的大忽悠是不是朋友!”蕭雲摸了一把眼淚,心中嘀咕道。

臺上,朱元璋繼續忽悠道:“驅逐韃虜,光伏我漢人江山,孤王一日沒有忘,如今奈天地眷顧,孤王評定江南,自今日起,孤王要與諸位將士一同驅逐韃虜,復我中國之舊疆。”

“驅逐韃虜,復我中國之舊疆。!“

場上衆人呼喊,聲響如雷,三十萬人多半是咬牙切齒的呼喊,那模樣若是韃子見了,一定以爲見了鬼。

朱元璋沒有理會臺下激動咬牙切齒呼喊聲,而是將目光望向了天空,喃喃道:“天道好還,中國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順,匹夫無不報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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