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4章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朱元璋苦笑了聲,打開了諜報看了一下,是禮部送來的,原來宋濂與詹同等人定好了明日科舉的試題,雖說這是禮部的事情,但李善長的致仕,朱元璋一連十幾日親自處理六部的奏摺,禮部不知朱元璋心思,可事情也需要處理,於是派人送到了雞籠山。

試題一共兩道。第一道,禮記唯天下至聖,爲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別也。朱元璋誦了兩邊,暗自點了點頭,知曉這一道試題,不過是花哨,不需要世子做答,重要的是第二道,皺了皺眉頭,接着看第二道試題:“四書疑《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五百有餘歲。若禹,則見而知之;若湯,則聞而知之。夫禹、湯與堯舜之道,其所以見知、聞知者,可得而論歟?《孟子》又言伊尹樂堯舜之道。《中庸》言仲尼祖述堯舜。夫伊尹之樂,仲尼之祖述,其與見知、聞知者,抑有同異歟?請究其說。”

朱元璋暗暗點了點頭,這道試題,以堯舜至於湯的治國大道做題目,要考生根據考題的語境,以聖賢口氣來闡述其義理。這是一道難得的好考題。

朱元璋暗自揣摩了幾遍,便拿起硃筆來,在題目的下快速的幾個幾個字,便轉入了信箋之中,對那侍衛道:“考題朕已經看過,你速速送回禮部,以備明日科舉之中。”

“是!”那侍衛應了聲,轉身便走,不多時便消失在雞籠山外。

待那侍衛走開,朱元璋才苦笑了聲,擡頭望了一眼雞籠山的四周,風光綺旎的雞籠山此時煙霧繚繞,四周樹木林立,站在此處俯仰之間,位於四周的廟宇一一落在眼中,尤其是處於南麾的帝王廟,更是顯得雄偉。

朱元璋看了許久,才收回了目光,長吸了一口,朗聲道:“百僚己睡朕未睡,百僚未起朕先起。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一丈猶擁被。“短短的四句詩詞,心口拈來,帶着一絲羨慕,一絲抱怨。

這首詩詞簡單易懂,蕭雲與之乎者也不在行,但與這種通俗易懂的詩詞,最爲內行,一聽便知這時朱元璋內心抒發對政務繁忙的不滿了,掃了一眼朱元璋,見他神色有些蕭瑟,蕭雲呵呵一笑,道:“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一丈猶擁被啊,微臣聽了都十分的羨慕,只是依着微臣看,天下富家翁是有,卻未必是如陛下所言,日高一丈猶擁被啊?”

“哦,此話怎講?“朱元璋扭過臉來,瞥了蕭雲一眼,笑着道。

那少女與毛驤也好奇的望着蕭雲,聽他新奇怪異的言論。

蕭雲抱拳道:“富家翁麼,也就是腦子比旁人好用點,心思比旁人多了一點,賺取黑心錢才能當上富家翁,試問一個整日的忙着算計,眼裡只有錢的人,又如何能悠閒的日高一丈猶擁被呢?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陛下羨慕富家翁的悠閒自在,可富家翁也許還羨慕陛下的君臨天下,後宮佳麗三千呢?嘿嘿……?”

“好你個小兄弟,連朕你也幹取笑?“朱元璋微微一笑,瞪了他幾眼。

那少女則是眯着一雙月牙眼,在蕭雲的臉上掃了一眼,嘀咕道:“這人一張嘴啊,還真是什麼都能說啊?”

而毛驤則在一旁暗暗的豎起的一個大手指,蕭雲則嘿嘿一笑。

“其實,陛下也可以做一回富家翁?”蕭雲笑了笑道。

“把權力都交給中書省?“朱元璋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蕭雲,語氣淡淡的道。對於他來說,眼下的政事雖然繁忙,但天下大權都在他手中,這種感覺讓他很享受,也很放心,他迫不及待的讓李善長致仕,不是嫌李善長年老,更不是嫌他江郎才盡,最大的理由就是嫌李善長的權利過大,身爲帝王卻要事事受制與丞相,這時他不願意看到的,也不是他所想的,所以他不顧李善長爲大明立下汗馬功勞,就讓他致仕!這個恐怕是李善長看不出問題的所在。

蕭雲聽出語氣的不善,心道:“你爺爺的,帝王的臉,還真是六月的天啊,說變就變啊?“

“陛下誤會微臣了?“蕭雲絲毫不懼,仍舊一臉笑吟吟的道。

“哦——?”朱元璋擡起頭眯着雙眼看了他一眼,卻沒言語。

一旁的少女則是好奇的想聽他又要說些什麼。

唯獨毛驤一臉的緊張,額頭溢出了不少汗珠。

蕭雲呵呵一笑,道:“我是想說,陛下國事繁重,單靠陛下一人,一日兩日到也罷了,日日如此身子也吃不消,陛下身系天下,不但要處理好國事,也要保重龍體,這纔是一個好皇帝,一個英明的君主所要做的?”

說到這兒,他微微停頓了一下,道:“依微臣之見,陛下大可仿宋代制度,置華蓋殿、謹身殿、英武殿、文淵閣、東閣等大學士,爲皇帝顧問。又置文華殿大學士以輔太子,品秩都是正五品。這些人都是飽讀聖賢書的飽學之士,見識非凡,陛下可以把所有的章奏先由內閣大學士看過,然後讓他們用一個小紙條寫上處理意見,再送進宮裡由陛下最終決定,這樣一來,陛下也無需每日看所有奏摺、奏章了!”

朱元璋眉頭輕輕皺起,忽然打斷了蕭雲,道:“蕭兄弟,你慢些說,朕有些不明白?“

註解:”堯舜統治天下的道很好很強大,大禹親身看到了堯舜治理天的方法,商湯只是聽說堯舜治理天下的方法,能不能討論一下?《孟子》裡面說伊尹喜好堯舜的大道,《中庸》裡說孔子效法堯舜。伊尹的喜好,孔子的效法,恐怕和通過親身看到、通過聽說了解堯舜大道的人。他們存在的相同或者不同的地方。請徹底的說說這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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