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
第一卷遇見
江慕白眸光微斂。理了理衣衫,坐在牀邊,漫不經心地問:“鳳樓三公子?林少將軍?難道還有其他,本公子不知的?”
原來他也什麼都知道。趙錦繡脣角微揚,看着眼前慵懶靠在牀邊的男子,心裡不由得泛起幾絲苦澀:眼前的男人,雖不是外界傳言有資格奪取大夏江山的江家老八,但他的心思頗深,又有一股子狂氣。
怕將來,若他樂意,這天下也是能問鼎的。
這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看如今這時空裡,自己見過的幾個權貴男子:蕭元輝、桑駿、江慕白,也都是些厲害角色。看這天下合,也是不久將來的事。至於是誰問鼎天下,便是看誰的手段更厲害,誰更謹慎小心,耐得住性子。
如今桑駿想利用自己對付蕭元輝。那麼將來,如果江慕白也想問鼎天下,就必然要跟蕭元輝狹路相逢。若是那時。他會否如同今日的桑駿這般,對自己竭盡利用之事?
“三公子,仿若有心事。”江慕白輕輕一笑,神色頗爲探究,頭枕着手往牀上一躺。
趙錦繡微斂眉目,輕笑一聲,道:“只是有些意外,沒想到江公子倒是將我身份弄了個一清二楚。”
趙錦繡本來力求平靜,卻不料話一出口,還是帶着幾許酸味。江慕白一聽,略一側身,一張禍水的臉上滿是饒有興趣的探究,看了一會兒,長嘆一聲,搖搖頭說:“這半月不見,三公子處事的方式倒是越發讓人失望。”
“江公子此話什麼意思?”趙錦繡眉頭一蹙,不放過江慕白臉上任何一點的表情。
江慕白伸伸懶腰,湊過來低聲說:“我以爲趙三公子是那種即使鐵證如山,也抵死不承認的人,卻不料,竟是主動向江某問起,屬於不打自招。”
趙錦繡被這話噎住,一時無語。
是啊,自己一直都像江慕白說的那般去處理自己穿越的事以及林希身份問題,且一直堅信若是許華晨,也會這般處理。
可自己現在卻是魔障了,面對再度出現的江慕白。聽着他說他的妻,竟是如此沉不住氣,這麼多年曆練出的淡然在江慕白出現的這刻,竟是土崩瓦解。
這十分危險!趙錦繡心裡警鈴大作。暗自告誡自己:趙錦繡啊趙錦繡,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上輩子愛上許華晨的愛情,搞得那麼痛苦。這輩子,你還要再去愛上別人的愛情,愛上有着刻骨銘心愛情的男子麼?
何況他也是權貴的男子,蕭月國的敵人,可能會拿林希的身份做文章。屆時,自己就是更大的悲劇。
絕對不能對江慕白有任何想法,不能對他寄予哪怕一丁點的希望。從今以後,要淡然面對他。自己的良人,必得不是權貴者。
“如月,你怎了?”江慕白見趙錦繡若有所思,一翻身坐在她身旁,輕輕地問。
趙錦繡聽得他清雅澄澈的聲音,像某種音樂從屋外隱隱的雷聲裡突出,好聽得要命。
她略一擡手,淡然一笑。語調也淡淡的,略一點頭,道:“多謝江公子提點。奴家方纔倒是大意了。”
江慕白一愣,低聲問:“如月,你這是?”
“理清了思緒罷了,這半個月確實過得不甚清楚。”趙錦繡淡然一笑。這會兒平靜不少,盯着江慕白仔細瞧,搖曳燭火裡,他欠揍的笑容讓自己覺得很熟悉,眼神也讓人覺得很親切,還有那欠揍的說話方式,都很像經歷蜀中地震後,爲之一變的許華晨。
對,很像許華晨。而且使用薰香的品味也很像,都是那種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清香。當年許華晨那廝變着法子詐自己爲他買香水,就都是這般氣味。
再加上他說他妻的那種神色、口吻,與當年的許華晨說那逝去女子的口吻如出一轍。
原來,失去淡然,心裡慌亂,竟是由於這可怕的相似性。難道當日在荊城,執意幫他,也是因此麼?
趙錦繡想到此,略一蹙眉。江慕白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深濃,打趣道:“江某自知玉樹臨風,可如月這般瞧着,江某也到底是不自在。”
趙錦繡這才覺出失態,忙將頭別向別處,咳嗽兩聲,有點不知該說什麼。便隨口一句:“江公子此次前來,有何打算?”
江慕白一下子湊過來,小聲地問:“看來我方纔的話沒有說明白啊。”
“嗯?”趙錦繡不由得擡眉一看,不料正撞上江慕白的目光,這廝又是得寸進尺型人才,趁機往前湊湊,像是要靠在趙錦繡肩頭,溫熱氣息立馬撲在趙錦繡脖頸上。
趙錦繡往後一挪,還沒挪動,江慕白卻是扶着她的雙肩,鄭重其事地說:“如月,我來令州之前曾想:若你要回蕭元輝身邊,我便送你回去;若你要留在桑駿身邊,我便放你在此;若你要回鳳樓,我便將你從桑國帶走。”
江慕白說到此處,卻是突然頓住,眉頭微蹙,眸光幽深。
趙錦繡聽得話語,看的這神色,皆像是表白的前奏,立馬有些不自在,趕緊垂了眸子,輕輕一挪身。避開江慕白的手,將被子一裹,淡然一笑:“我倒沒聽懂江公子此話何意。”
江慕白沒有說話,只坐在一旁,等一陣悶雷滾滾而過,才淡淡地說:“當救我,才捲入這是非中。我想總得該對你負責,此次前來——”
趙錦繡聽到他說救命之恩,淡然的心也不由得往深湖裡沉,立馬扯出笑容,打斷他的話:“江公子此言差矣。您運籌帷幄。一切都在掌握中,連競元帝不想殺你都能算到,那麼當日那搜查的官兵也不過是擺設罷了,我可是什麼都沒做。”
“你非得這般伶牙俐齒麼?那日搜捕我的領頭者是江慕天安插在蕭月國的人。其時,我確是危急。”江慕白眉頭一蹙,語氣有些不悅。
趙錦繡淡掃他一眼,反脣相譏:“江公子倒是會安慰如月,當時的我,不過是一介商人,那人要殺你,我又如何護得了你?”
江慕白卻是冷笑一聲,道:“趙三公子是真不知,還是裝模作樣?楚江南的勢力,難道你從沒仔細打聽過?”
江慕白提到楚江南,趙錦繡心裡一咯噔,想到翩然而下,跌入冰冷錦河的楚江南,那最後的一抹笑意,還有他喊“如月”時的眸光,還有鳳樓後院,竹林裡一襲紅衣,風華絕代的背影…
趙錦繡只覺得鼻子一酸,有淚翻涌,聲音也低下去:“鳳樓只是經商,哪裡懂得那麼多?再說,我家公子已仙逝,就請江公子莫再加那麼些莫須有的給我家公子以及鳳樓了。”
江慕白冷哼一聲,嘲諷道:“加諸給他?他還不夠格讓本公子去詆譭。”
趙錦繡聽聞此語甚是不悅,眸光一閃,不悅地反問:“江公子的休養僅止於此麼?”
江慕白聞言,也不答話,只是柔和的眸光不覺凌厲,臉上竟是掛着些許怒意。
打從遇見他開始,他從來都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模樣,臉上向來都是深不可測的笑容,即使是殺意濃重時,都有着和煦的笑。何曾露出過一丁點別的情緒?
趙錦繡不禁懷疑自己看花了眼,定睛細看,江慕白臉上怒氣斂起,此刻只是淡淡的神色,連喜怒哀樂都看不出。
趙錦繡的心一咯噔,這生氣的神色,倒還真與許華晨相像。
不能再看了,那真是個魔咒式的存在。趙錦繡別開頭,低低地回答:“鳳樓真沒有勢力去讓官兵害怕。江公子真不必對我被捲入是非的事自責,也不必如此冒險前來桑國。這玉佩——”趙錦繡不緊不慢地說,伸手握緊脖頸間的玉佩,握得很緊,爾後慢慢放開,將它從脖頸上拿下來,放在掌心裡,淡淡地說:“如月不適合擁有。”
窗外,閃電照得如同白晝,趙錦繡本能捂住耳朵,還是聽得轟隆隆的雷聲像要將房脊劈碎,嚇得趙錦繡打一個激靈。
江慕白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趙錦繡,在雷聲的末尾,將趙錦繡捂着耳朵的雙手拉下來,一字一頓地說:“如月,你認爲本公子給你什麼身份,才適合戴這玉佩?”
趙錦繡神色一凝,心裡暗叫不妙。果然,下一刻,江慕白撲過來,將她死死壓住,低聲說:“我來令州前想讓你做最好的選擇,滿足你的願望。因爲探子回報,說你在方陵渡過得不錯。可出乎我意料,你竟然肯自己進錦王府邸,倒讓我不解了。今晚,我在窗外,聽得你說是我江慕白的女人。那麼,我不管你是不是真拿我做擋箭牌,還是有別的人任務,準備將所有人都引入這個棋局。我都決定,這一次,你只有一個去處——”
趙錦繡屏住呼吸,按捺着身子裡不安的灼熱涌動,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腦袋裡一片空白。
江慕白也是久久沒說話,只這樣看着趙錦繡,好一會兒,呼吸竟是重起來,趙錦繡暗叫不妙。好在江慕白定力夠,將是倏然一躍,翻身而下,連忙將頭別向一邊,咳嗽兩聲,才補充:“你只能跟我回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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