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妃一聽李如海的話,瞬間就覺得有趣一般的冷笑一聲,她道:“呵,你這是忠告呢?還是威脅呢?”
程妃的後半句話說的很輕,輕到就像一根羽毛落在地上一樣,不仔細聽根本就不會察覺到發生了這件事情。
李如海在皇宮裡待了快三十年,他從進宮開始就一直伺候着皇帝,從小都不知道面對過多少這樣兇狠的嘴臉了,這時他自然能夠做到不驚不懼,他只是將自己的腰彎的更低,嘴裡恭恭敬敬的回答:“老奴不敢。”
程妃卻冷笑道:“你在宮裡伺候了皇上伺候了三十年,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以爲有皇上幫你撐腰,你就能在這裡如此放肆了?你當真以爲本宮現在手中的權力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李如海的語氣還是波瀾不驚:“程妃娘娘,您信或不信那都不是老奴能夠左右的事情,老奴不過就是來給娘娘傳個話,讓娘娘知道皇上有這麼個心思,其他的,老奴怎麼能夠多說呢?”
“你什麼意思?”程妃早聽出來了李如海的話裡有話,她皺起眉頭問:“有話你儘管說出來,在本宮這裡,沒有像別的娘娘宮裡一樣的‘細作’。”
李如海還是用着和剛纔一樣平淡的語氣回答道:“程妃娘娘,此事關係重大,難道娘娘以爲,皇上爲什麼會讓王爺娶一個罪臣之女?”
這一點也是程妃想不明白的,她的兒子對全局的掌握很好,但是她不行,她雖然有威嚴,但是眼光還是不如男人們高,她只能目光短淺的看到暫時的利弊,沒有辦法看到更加長遠的未來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換一句話說,她就是鼠目寸光,不知輕重。
不過,好在程妃這個人還算虛心,只要別人言之有理,她多半是不會爲難對方,反而會聽取對方的意見,在這一點上,她也的確是給宇文昊樹立了一個良好的典範。
“繼續說。”程妃的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面前的李如海,像是生怕會錯過李如海臉上一瞬間的表情變化一般。
李如海得令之後就開始十分隱晦的告訴程妃,這件事情皇帝的用意到底在什麼地方,如果她也堅持讓自己的兒子不立吳嬌靈爲側妃的話,後果又會對他們母子造成怎樣的影響。
“本宮信你這一會。”程妃聽完之後,便重重的往後一靠,她懶懶的問:“皇上說了時候沒有?”
李如海回答道:“皇上說了,這些日期都由娘娘決定。”
程妃低低的笑起來:“皇上難道還想用這個方法來離間本宮和十七王爺?”
李如海回答:“程妃娘娘多慮了。”
程妃看了李如海一眼,他還是和之前一樣,一直低着頭彎着腰,程妃閉了閉眼睛,又長長了舒了一口氣才道:“你也別總彎着腰了,大家都是四十好幾的人了,這樣怪累的。”
“十七王爺還沒有答應這件事情吧?”
李如海只是微微的擡起了一點點腰,然後點頭:“多謝程妃娘娘,王爺確實還沒有答應,所以皇上才讓老奴過來請程妃娘娘出面。”
“合着你今天過來就是爲了說這件事情吧?”
李如海又習慣性的彎下腰回答道:“回程妃娘娘,這是萬歲爺的意思。”
程妃再也懶得聽了,她擺了擺手:“本宮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皇上,這件事情本宮會做的,不過本宮那個兒子的脾氣如何,皇上也是知道的,恐怕說服起來沒那麼容易。”
“是。”李如海回答完就準備退下。
誰知道程妃在這個時候又多加了一句:“若是本宮之後發現那個吳嬌靈讓王爺的生活變得比現在糟糕了,本宮唯你是問!”
李如海還是應下了,他道:“那奴才告辭。”
程妃在李如海走之後便起身往牀榻邊上走:“來人,本宮要沐浴更衣。”
一名比較親近程妃,程妃自己也比較喜歡的侍女走上前來,她聽見了程妃和李如海的對話,她一邊幫着程妃把頭頂的那些金釵銀釵流蘇拿下來,一邊問程妃:“娘娘,您等一會要出宮嗎?”
程妃閉着眼睛回答:“本宮出宮做什麼?”
侍女疑惑:“剛纔李公公不是讓你去勸王爺嗎?”
“你這小丫頭全聽見了?”程妃睜開眼睛笑着看了她一眼。
侍女靦腆一笑:“剛纔御膳房的御廚讓小公公送了豆泥骨朵來。”
看着程妃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對,侍女遲疑道:“娘娘你忘記了今天是下元節了?”
程妃這才恍然大悟:“本宮就說呢,怎麼今日好端端的做起豆泥骨朵來了,原來是下元節了,這日子過的可真快,之前寒衣節祭拜的場景本宮還歷歷在目,誰曾想,這一下子又過去十多天了。”
“是啊。”侍女點頭附和。
剛巧外面的侍女跑進來恭敬報告:“娘娘,熱水放好了。”
程妃示意身後的侍女動作快一些,嘴上也迴應着外面的人:“本宮知道了,你們退下吧。”
程妃道:“本宮不是準備出宮,本宮是要去見見柳貴妃。”
侍女疑惑:“您去見柳貴妃做什麼?”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和那個柳貴妃素來不合,但是柳貴妃的容貌看上去就柔弱非常,所以自家的娘娘一般沒有事情是不會親自去找對方的,怕的就是被對方抓住機會去皇帝面前告上自己一狀。
程妃對這位侍女的寵幸既不過火也不做作,她這個時候也會告訴她一點情況:“你以爲皇上是最近才起的心思?”
侍女皺着眉頭,表示自己不明白程妃的意思。
程妃又道:“本宮雖然不知道其中的情況,但是本宮的那個寶貝兒子啊,多半是早知道了這件事情,不然怎麼突然的戶部就交了一本名冊上去,剛巧上面又有寧安侯的名字呢?”
侍女這時才如同撥開雲霧見青天般明朗,她道:“原來如此,所以娘娘是懷疑皇上早先就已經叫了謙王爺去說服十七王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