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的眉頭皺在了一處:這麼晚了,正房內的燈火都熄了,誰這麼沒有眼力見兒,大半夜的跑過來敲門?
可是又轉念一想,王府裡的人都是知道輕重緩急的,會在這個時候不管不顧地跑過來敲門,想必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要緊事。
宇文昊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披衣起身,親自去開了門。
門外,是無極急得亂轉的身影,他看上去就像是那被烤在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宇文昊一見他這副模樣,直覺有什麼不好,眉宇更是緊鎖。
“發生什麼事了?”擔心會吵到還在房裡睡覺的葉媛媛,宇文昊有意壓低了聲音。
“王爺,咱們的商隊在榆莊附近被劫了!”見到宇文昊,無極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只是,他臉上的焦急之色仍然沒有褪去。
“商隊被劫了?”宇文昊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不相信的又問了一遍。
“是的,王爺。逃回來報信的兄弟受了重傷,已經由管家帶下去醫治了。”想到那位同僚身上的多處傷痕,那鮮血淋漓的模樣,無極的臉上便流露出不忍之色來。
聽了無極的話,宇文昊這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陰雲密佈,“人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受傷的侍衛被劉管家安排在了外院的廂房處,請了三位大夫過來醫治。因爲那人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最嚴重的,是後背上一道約摸一尺長的刀傷,因爲傷口太深,皮肉向外翻着,血肉模糊的一片,看起來有些嚇人。
除了後背這一處最嚴重的,其他地方也有多處傷口,大多都是被利器割傷或是刺傷。血流得太多,將那侍衛身上穿的白色中衣都給染紅了。
幾位大夫有條不紊的忙碌着,將布巾子用清水洗過了,爲那受傷的侍衛擦去身上的血污。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接連端出去,場面着實有些血腥。
若是被嬌滴滴的小姑娘見到了這樣的場景,只怕會被嚇得花容失色,驚叫出聲。不過,在場的男人們,都是經歷過事情的,早就能以一副平常心看待。
一直守在旁邊的劉管家見宇文昊來了,便過來向自家王爺行禮,同時也將廂房裡的情況彙報給宇文昊知道。
“那侍衛說自己姓‘白’,是一路騎馬回來的。在路上因爲失血過多,昏死了過去。幸好他的馬還記得回王府的路,這纔將他給送了回來。”
宇文昊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劉管家便又退到了一旁。
宇文昊走上前去觀看,見大夫們在白侍衛的身上忙忙碌碌,而白侍衛則閉着眼睛,牙關緊咬,臉色蒼白,額頭上也有冷汗滾落,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
似乎是察覺到有大夫以外的人靠近過來,白侍衛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宇文昊站在牀邊。“王爺……”他的聲音虛弱無力,當中還夾雜着難忍的疼痛。
“嗯,”宇文昊應了一聲,“事情緊急,我要問你幾句話,你現在可能回答?”
白侍衛點了點頭,嘴角也微微上揚,勉強着笑了出來。只不過他這一笑,似乎牽扯到了身上的某處傷口,突如其來的疼痛,又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嘶……王爺儘管問吧,屬下無礙。”
宇文昊的眉心又向內攏了一寸,他很想讓這位白侍衛專心接受大夫的醫治,然後再安安靜靜的休養幾天。
可是商隊被劫也不是兒戲,拖得時間越久,對他就越是不利。因此,宇文昊又不得不盡快從親歷者口中瞭解到最準確、最真實的消息。這樣,他在解決事情的過程中,也能夠少走一些彎路。
“商隊是在何處被人劫持的?那些打劫商隊的都是些什麼人?負責運送貨物的其他人呢?”
在宇文昊問話的時候,大夫們也一直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血污清洗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位大夫就要給白侍衛把背後的傷口縫合一下。這樣一來,白侍衛就由側躺着的姿勢,變成了趴在牀上。
他一邊忍受着針刺之苦,一邊回答宇文昊的問題。“回王爺,我們行至榆莊一處緩坡地的時候……忽然從那些低矮的土丘後面,衝出來一羣衣衫破舊的蒙面人。他們手上或是拿着砍柴刀,或是高舉着鋤頭等農具,喊打喊殺的,就朝我們的隊伍衝了過來。”
身體上不可忽視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刺激着白侍衛,導致他說話的時候斷斷續續的。“在前頭的幾個兄弟沒有防備,就被那些人給殺死了。”
“等到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人已經衝到了我們的隊伍裡面。兄弟們既要護着車上的貨物,又要與他們纏鬥。”
“開始的時候,還是咱們王府的人佔了上風的。可是就在兄弟們快要將那羣人制服的時候,竟又從另一側的土丘後面冒出來了他們的幫手。”
“後來的那些人並不和我們打鬥,而是專門對着咱們的馬車下手。”
“他們砍斷了馬車的繮繩,在馬尾巴上綁了點着火的幹稻草。馬匹受驚之後,四處逃竄,踢到、撞傷了許多兄弟。”
“他們便仗着人多勢衆,趁亂都將兄弟們給綁了。”
“到了最後,屬下見形勢不對,便裝死和那些死去的兄弟們混在了一處。等到那些人清掃現場的時候,屬下便拼了命的逃了出去。”
“也是屬下的運氣好,沒跑出去幾步遠,就看見了王府的馬。屬下便勉力上了馬,這才一路逃了回來。只可惜了那些死去的兄弟們……”說到最後,白侍衛的語氣裡充滿了遺憾和低落,他爲那些無辜枉死的同僚們感到惋惜。
始終在一邊旁聽的在聽完了白侍衛的講述之後,無極義憤填膺。他雙手緊握成拳,目眥欲裂,對宇文昊請命道:“王爺,請您命屬下帶人前去榆莊,剿殺了那幫土匪,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宇文昊擺了擺手,示意無極稍安勿躁。“榆莊就在京城附近,那裡怎麼會有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