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的眼睛微微垂下,並沒有與白侍衛對視,而是盯着他自己的腳尖看。也正是因爲如此,白侍衛纔沒有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寒芒。
見宇文昊仍舊沒有說話,無極不由得也有些急了。一時之間,他也顧不得去擔心,再次說錯話會被宇文昊責罰,上前一步,向宇文昊請命道:“王爺,請您下令讓屬下帶人前去,屬下定不辱使命!”
掩飾好眼底的情緒,宇文昊擡起頭來,對無極說道:“你去備馬。本王要親自去看看,到底是哪裡來的流民,竟然連我十七王府的馬車都敢劫持。”
無極響亮地應了一聲“是”,可是隨後又有些遲疑,試探着勸阻宇文昊道:“王爺,不過是一些不成氣候的流民,您派幾個人給屬下就成了。根本不用您親自出馬,屬下就能將他們給擺平了!”
“小小流民,的確不足爲懼。不過,本王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給他們一個教訓倒是其次,本王是惦記那些被流民襲擊的侍衛們,他們一個個都是我十七王府的好兒郎。”
宇文昊的話語中,全然是對那些王府侍衛們的擔憂與牽掛,房間裡的其他人見着了,無不是心中溫暖,慶幸自己跟了一個好主子。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白侍衛。
剛剛,宇文昊雖然一直都在和無極說話,但是他的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過白侍衛的身上。
宇文昊仔細觀察着白侍衛的表情,發現在無極勸阻他不要去的時候,白侍衛嘴角微垂向下,額頭也跟着皺了起來,好像在失望什麼的樣子。
而當他表明自己執意要去的時候,白侍衛又好像是鬆了一口氣,嘴角的弧度變成了向上彎曲的。
但是那一個類似微笑的表情在白侍衛臉上出現的時間非常短暫,如果不是宇文昊一直都在盯着他看,可能就會錯過了。
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宇文昊便不再在廂房中逗留,叮囑了大夫要好好照顧白侍衛後,又安慰、鼓勵了白侍衛幾句,就離開了。
他剛走到院子裡,正好迎面遇上了從馬棚回來的無極。無極想說馬匹已經準備好了,可是宇文昊卻在他之前開口。
“本王不在王府的這幾天,你安排人盯好了那個白侍衛。記住了,要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給我盯着他,不許讓他離開那個院子,記住了嗎?”
宇文昊有吩咐,無極的第一反應就是接受命令,“屬下記住了。”可是爲什麼要監視白侍衛,還要把他軟禁起來呢?
無極不解,“可是王爺,屬下不明白,我們爲什麼要把白侍衛軟禁起來?他受了傷,還拼了命地逃回王府報信,難道不應該嘉獎他嗎?”
宇文昊的嘴角出現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是啊,照理說,他的確應該受到獎賞。可是問題就在於,他根本就不是我們的人。”
不是他們的人?無極愣了一瞬,有些結巴的追問:“王爺,您、您的意思是?”他腦子並不笨,聽到宇文昊那樣說白侍衛,他心中就隱約有了一個猜測,只是還不太確定,所以需要宇文昊來加以肯定。
“沒錯,他根本就是那夥匪賊中的一個。假扮成我們的人前來,是早就設置好了圈套,就等着我往裡鑽呢!”
只可惜,那些人棋差一招,被他給識破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將計就計,順藤摸瓜,找出到底是誰在背後作怪!
可是無極仍舊是一頭霧水。宇文昊說的話,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只是他還不明白,宇文昊到底是如何看出來那白侍衛不是他們的人的。
剛剛他也一直在旁邊站着,從頭到尾,可是爲什麼,他卻是一點兒異常都沒有發現呢?
偏偏宇文昊神秘一笑,“你腦子又不笨,自己慢慢琢磨去吧,也不能什麼事都指望着本王教你。”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了垂花門處。守門的婆子聽到了院子裡的動靜,知道宇文昊要帶人出門去,早早地就把燈籠點好了,懸掛起來。
淺橘色的燈影落在灰色的磚石上,隨風晃動,給這本來就清寒的雪夜又添了幾分涼意。
陳清明已經帶着一小隊人馬在等着宇文昊了,方纔無極去爲宇文昊備馬的時候,順便也通知了陳清明。
不過因爲近來宇文昊手頭的事情很多,原本的暗衛被分散得東一處、西一處的,可以調動的就沒有多少人了。再留下一隊人馬保護葉媛媛和王府的安全之後,就只剩下五十人。
不過宇文昊的暗衛們個個都武功高強,若是放在江湖上,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雖然數量少了些,但是勝在“質量”上乘。
可是宇文昊心裡有擔憂,便又叫陳清明把一些正在訓練中、即將出關的暗衛也帶上。陳清明有些遲疑。
“王爺,他們雖說已經接受過了全部的訓練,表現也都很優異,可是卻都沒有出去歷練過。現在就讓他們參加行動,會不會太早了一些。我擔心他們沒有經驗,會拖後腿。”
陳清明歷來都是一個十分小心謹慎的人,他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不礙事,這一次,就當做是對他們的歷練了。清明,你這就去點人吧。”
陳清明沒有再勸,自去點數新人了。最後,他又帶了十五個人過來,這十五個人都是這一批訓練者中的佼佼之輩,能力很強,應當是不會在任務中出現什麼差錯。
見人齊了,宇文昊便吩咐道:“好了,我們出發吧。”
無極正要翻身上馬,就聽見宇文昊對他說:“無極,你留下。”
無極愣在當場,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的望着宇文昊,“王爺,爲、爲什麼啊?屬下不比那些後輩們強多了?您能讓他們去,爲什麼不能讓屬下去呢?”
馬兒刨了刨蹄子,宇文昊輕輕拉了一下繮繩。“你小子長本事了啊,敢同本王討價還價了?讓你留下來,是要你保護王妃的安全。怎麼,你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