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兒沒敢接聲,有些話王妃說得,但是她卻說不得。她心中一直謹記,做奴婢的也要謹言慎行,否則的話,很有可能給自己和主人引來禍端。
“現在是什麼時辰?她們來了多久了?”葉媛媛身體向後仰,挑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臉來,任由玉珠兒在她的臉上“上下其手”。
“回娘娘的話,現在是巳時過半,公主殿下和葉小姐是在辰時初來到咱們王府的。”
從辰時初到巳時過半,換算成現代的時間,就是兩個半小時。明陽公主竟然和葉瀾瀾等了她兩個半小時……葉媛媛簡直被這母女二人所表現出來的耐心和毅力給驚呆了。
“她們來了那麼久,你們怎麼都沒人進來叫我一聲?”嘴上雖然如此問着,可是葉媛媛看起來卻一點兒也不像是着急的樣子。
她悠哉悠哉的靠坐在椅子上,任由玉珠兒動作輕柔地爲她上妝。葉媛媛用的“化妝品”,是她從織錦樓的溪娘那裡討要過來的獨家秘方,是純植物配方,效用溫和,讓她這個孕婦在孕期也能繼續美美美。
在此之前,葉媛媛一直都以爲,古人的化妝品,都是那種含鉛量很高的、弊大於利的東西,這一回,她可算是從溪娘那裡大開眼界了。
“娘娘恕罪,王爺早就吩咐過奴婢們,不管什麼人來,都不能打擾了娘娘您的休息。”玉珠兒雖然在向葉媛媛行禮告罪,可是從她的表情上,卻一點兒也看不出她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
宇文昊這樣體貼,葉媛媛甜蜜的笑了笑。“好了好了,我並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這妝也上得差不多了,你去小廚房看看,讓她們把早飯送過來。”
玉珠兒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葉媛媛打算得很好,她要等到吃完早飯之後,在屋子裡走兩圈兒消消食,之後再去前廳見明陽公主和葉瀾瀾母女。
既然她們母女兩個那麼有耐心,還願意等着,那就讓她們再多等一會兒好咯,反正又不是葉媛媛主動邀請她們來十七王府的。
明陽公主和葉瀾瀾兩個不僅不請自來,甚至在登門十七王府之前,連一個帖子都沒有遞,簡直是一點禮數也沒有。
不過,如果明陽公主一開始就遞了拜帖,葉媛媛一定會拒絕她的。因爲在葉媛媛看來,她能保持心平氣和的見明陽公主和葉瀾瀾一面已經是極限。更何況,她實在不覺得,以她和明陽公主母女的關係,十七王府和安國侯府的人有互相走動往來的必要。
可能明陽公主也是料到了這一點,所以這一次纔沒有向葉媛媛遞帖子,而是直接就找上門來了。
從王妃葉媛媛這裡講關係,明陽公主是葉媛媛的嫡母,葉瀾瀾是她的嫡妹;從十七王爺宇文昊那裡論輩分,明陽公主是宇文昊的姑母,葉瀾瀾是他的表妹。總之,不管怎麼說,十七王府的人,都沒有理由在沒有得到主人吩咐的情況下,把明陽公主和葉瀾瀾母女拒之門外。
明陽公主就是算準了這一點,她知道,即便是她不請自來,憑着她長輩的身份,葉媛媛也沒有辦法拿她怎麼樣。
的確,關於這一點,葉媛媛也心知肚明。只是,不能來硬的,來點軟的總行吧?
秉承着“別人給我找不痛快,我也不讓別人好過”的原則,一頓四菜一湯的簡單的早飯,硬是被葉媛媛慢條斯理的吃了小半個時辰,又讓明陽公主等了一個來小時。
明陽公主也不是沒有催問過葉媛媛,只不過她每次開口,都被精明能幹的玉珠兒用話給堵住了,要不就是敷衍過去。
偏偏玉珠兒用的理由還有理有據,且她本人又聰明伶俐,總之,就是再挑剔的人,也絕對挑不出半分錯處來。大概這纔是最讓正在等待中苦熬的明陽公主感到鬱卒的吧。
茶水由熱變涼,茶盞裡的茶湯換了一道又一道,就是始終不見葉媛媛的身影。
明陽公主哪裡被人這樣慢待過?她的耐心本來就不夠,有好幾次,她都想起身走人。可是想一想宇文胤拜託給自己的事,她便又咬咬牙,再一次在椅子上坐牢了。
明陽公主不知道,她的每一次動作,哪怕是不經意之間的舉動,都被玉珠兒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並且一字不落的報給了葉媛媛。
她幾次三番的感到不耐煩,想要離開,可是在猶豫了幾息工夫之後,卻又繼續穩穩當當的坐着了……
這樣的明陽公主,怎麼可能不引起葉媛媛的懷疑?她覺得,明陽公主突然頻繁地來往十七王府,暗中一定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至於明陽公主口中說的“關心十七王妃”,不過是打得幌子而已。
只是明陽公主究竟有什麼目的,葉媛媛始終都沒有想明白。葉媛媛忽然就覺得,讓明陽公主再來王府幾次也好,說不定慢慢的,她就會自己露出馬腳來。
只是,萬一明陽公主的目標,就是自己這個王妃呢?葉媛媛懷着孩子,就不敢再以身犯險。若是換作以前,她說不定還會謀劃一番,專門給明陽公主設一個局,讓明陽公主不打自招……
終於在房間裡磨蹭夠了,葉媛媛總算是捨得出來了。
當明陽公主見到屏風下面徐徐走過來的一抹鵝黃色的裙襬,她不由得從心底裡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這葉媛媛總算是捨得出來見人了,沒讓她白費工夫。
“本妃來晚了,還請公主見諒。”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葉媛媛在玉珠兒的攙扶下,一步一頓,慢悠悠地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她嘴上說着請明陽公主見諒,可是看她的臉色,實在是連半分愧疚的情緒都沒有。
明陽公主牽強地扯了扯嘴角,正打算假裝慈愛地說兩句“教導”的話,就聽葉媛媛繼續說道:“不知道公主今日會突然到訪,本妃也沒有做什麼準備。如果有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公主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