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恕我直言,你莫不是把這藥當成了治療傷寒雜症的?女子墮胎小產,怎麼可能會對身體沒有害處?”
“如果是擔心效果的話,那沈大人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裡。我用的這種藥,藥性極強,絕對能夠確保萬無一失。”
吳嬌靈胸有成竹,言語之中,透出一股子狠戾之氣來。她嫉妒葉媛媛,這把妒火一直都燒在她的心頭,從來都沒有平息過。
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她都不希望看到葉媛媛有好日子過。她想讓葉媛媛也嘗一嘗,從雲端跌進泥地裡的滋味兒,還有被絕望包圍的感受……
吳嬌靈說了一大堆保證的話,沈明致都沒有聽進去。只有“藥性極強”這四個字,一直徘徊在他的腦海中,循環飄蕩,揮之不去。
藥性極強,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會對葉媛媛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沈明致的確不想讓葉媛媛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可是同樣的,他也不想讓葉媛媛因此而受傷。
“難道就只有你這一種法子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換一種法子,把對孕婦的傷害降到最低。”沈明致神情嚴肅。
既想要打掉孩子,又不想傷身體,這世上哪會有這等好事?吳嬌靈正要開口反駁沈明致,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
她看着沈明致,眼神裡滿是審視的意味。“沈大人,上頭給我的命令,只是叫我想辦法除掉葉媛媛腹中的孩子,可沒有吩咐我,還要顧及着葉媛媛的身體。”
“沈大人,這到底是你的意思,還是上頭的意思呢?”吳嬌靈輕輕撫着手腕上的鐲子,上等的美玉觸手生涼,絲絲涼意順着肌理沁入皮膚,似乎能讓人頭腦清明。
問完這句話之後,吳嬌靈便暗暗觀察着沈明致的臉色。她有預感,“保住葉媛媛”這樣沒有理由的要求,不可能是上頭提出來的,也就是說,沈明致一定暗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果然,面對吳嬌靈的問題,沈明致罕見的沉默了一瞬。他避開了吳嬌靈打量過來的視線,輕咳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這些不需要你來操心,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
如果沈明致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流露出心虛的痕跡來,也許吳嬌靈還會相信他。可是誰讓他關心則亂,沒有掩飾好自己的情緒,讓吳嬌靈察覺到了呢……
“沈大人,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是我的接頭人,按理來說,我不應當懷疑你。不過這也不能怪找,實在是你的言行舉止,都很有些可疑啊。”
“你只說我按照你的命令行事即可,然而我又怎知,你的命令到底有沒有違背上頭的意思呢?”
“沈大人,你總要和我交個底,讓我這心裡也能有數吧?”
說了這麼多,其實吳嬌靈就是在賭。她賭那根本就不是上頭的命令,而是沈明致自己的意思。
如果沈明致心虛的話,那他十有八九,會被吳嬌靈把實話給“詐”出來。
吳嬌靈想要知道,沈明致藏在心底的,最隱蔽的秘密。好奇心作祟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吳嬌靈是想要給自己再尋一條退路。
如果她知曉了沈明致的秘密,說不定就可以在未來的某一天,用這個秘密,同別人交易到一個活命的機會……
自幼的成長環境,讓吳嬌靈早早地就學會了,該如何運用這些或是光明磊落、或是見不得人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出賣旁人的秘密,正是吳嬌靈最爲擅長的一種。
沈明致沉默了半晌,視線一直牢牢地鎖在吳嬌靈的臉上,好像能透過表面,看到吳嬌靈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吳嬌靈不閃不躲,任由沈明致打量。她知道,沈明致的心已經亂了,即便明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可以相信的人,沈明致還是會忍不住,想要搏上一把。
吳嬌靈有耐心得很。反正在乎葉媛媛死活的人,是沈明致,又不是她。
果然,沈明致糾結了半晌,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他定定的看着吳嬌靈,眼裡有光閃過。“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你是不是就會幫我?”
吳嬌靈心中暗喜,沈明致竟然如此輕易的就上鉤了,這是她不曾想到的。她鄭重其事的對沈明致點頭,信誓旦旦地說道:“當然。我只是擔心,沈大人會欺哄我而已。”
“我不像是沈大人您,背後還有家族撐腰,我可是一無所有了。一旦惹怒了上頭那人,我可不會有好果子吃。我不想不明不白地,連這條命也丟掉了。”
吳嬌靈說的懇切,竟然將沈明致給矇蔽了。也是因爲他太過在意葉媛媛,所以纔會中了吳嬌靈的計。
“好,那我就信你一次。”沈明致終於下定了決心,如果他不同吳嬌靈說,葉媛媛就會受到傷害,如果他嘗試了一次,說不定還能讓她減輕一些痛苦。
“我已經同上頭達成了協定,等到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可以帶走葉媛媛。所以,我要你在這段時間裡,除非接到上面的命令,否則不可輕舉妄動。”
“如果媛媛她因爲你而出了什麼不該出的閃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若是你做得好,事情完結之後,我會給你大筆銀兩,送你離開京城,去你想去的地方。”
沈明致對吳嬌靈是先給一個大棒,然後再賞一顆甜棗。他以爲,他開出來的條件,對於有“憂患意識”的吳嬌靈來說,已經足夠引誘她動心了。
可是吳嬌靈的心思,向來與常人不同,這一次,怕是沈明致是弄巧成拙了。
“原來如此。沈大人儘管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到時候,我一定會把一個活蹦亂跳的葉小姐送到你面前。”
吳嬌靈稱呼葉媛媛爲“葉小姐”,而不是“十七王妃”,這一點,令沈明致感到十分滿意。“葉小姐”聽起來就好像是,葉媛媛還沒有嫁給宇文昊,而沈明致也還有機會,去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