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並沒有立馬回答。
微抿着緋紅的脣,深紫色的眸子凝視着花無痕泛着淚花的雙眼,那雙眼睛裡面,透着無人撼動的執着與不甘,裝滿無法釋的恨與悲痛。
他從來都知道,她是個固執的女子。
也知道她爲了自己,付出了很多,甚至是靈魂。
可感情並不是建立在感恩和同情上。
也不建立在欺騙與被欺騙上。
許久之後,他微微嘆了口息,雙手捧着花無痕滿是淚痕的臉,一字一句的說:“無痕,你有權力去愛任何一個人,也有權力去恨你想恨的人,那是你的人生,別人無權干涉,但你也要明白,不是一味的付出,就能夠索取對方以相同的付出來回應你。更不要因爲得不到時被嫉妒蒙了心,做出傷人別人,也傷害了自己的事情。我不愛你並不是因爲你不好。也不是因爲雪凰她完美,恰恰相反,你很好,而她並不完美。曾經甚至不知情爲何物。可我就是愛不完美的她,愛不懂得愛情的她。我的心裡早被她滿滿的佔據,蓋上屬於她的章。生是她南雪凰的人,死是她南雪凰的鬼。這是任何人也抹不掉的。”
“無痕,感情是兩個人,兩情相悅。而不是一個使心用腹,不擇手段的去搶奪。”
“真正愛你的人,不需要你勞心費神的去搶,他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站在你的身後默默的保護着你。只要你願意停下追逐腳步,回過頭,就能夠看到他站在你轉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九卿是個極其懶的人。可以說,除了吃飯和睡覺,然後調戲他的丫頭,他幾乎不會與人長篇大論談話。
他覺得這世上,除了自家丫頭,沒有人值得他浪費脣舌。
除了他捧在掌心裡的寶,沒有人能夠讓他,從至關重要的修煉中,抽身而出。
所以,即便東陵景,雲頌,秦鴻暉一干人等,一直以來與九卿同行,也不曾聽過九卿與他們說上半個字。
除了在面對南雪凰時,九卿會兩眼放光,時而露出無奈,時而流露出寵溺的神情,幾乎聽不到他說話的時候。
當衆人,聽到他對花無痕說的話後,都不免吃禁的瞪大眼睛,除了詫異,便是覺得感動。
因爲九卿從來都沒有言語向南雪凰表白過,也沒有向全天下的人宣佈,南雪凰是他戰瀾卿的女人。
可這一刻,他跟花無痕說,他愛的是並不完美的南雪凰,生是她南雪凰的人,死是她南雪凰的鬼。
這是他明確的,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向南雪凰變白。
勝過千萬句“我愛你”。
南雪凰不是個矯情的人,可聽到九卿的話,不由的覺得眼眶泛熱,充血,溢出一片水澤。
她暗暗的吸了一口氣,平息內心的激動與感動,微微揚頭,逼退眼底的淚意,吐出一口氣,看了眼神情顯得僵硬呆滯的花無痕,又落在不知何時,由夜修塵扶着,站在花無痕身後的天弒。
南雪凰之前沒見過天弒真正面貌,以往見到天弒時,他都是蒙着臉龐。
眼下,除去雪櫻的經歷,這是她身爲南雪凰的身份,第一次見到天弒。
他的臉色很憔悴,蒼白無血,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緊蹙起來的眉間,縈繞着揮之不去的虛弱和哀愁,看着花無痕的眼神,心痛,無奈。
南雪凰在前世,就知道天弒深愛花無痕。
依稀記得,天弒得知帝皇要將花無痕許人爲妻時,他有多麼的興奮激動。抱着酒就闖入靈宮要與她不醉不休。
那時候,她只覺得,天弒終於修成正果。
可沒有料到,那一場婚變,居然將她們都推到了一億年後。
究竟是誰的錯,造成了今日這般親人不是親人,朋友不成朋友的局面?
可細細想來,他們都沒有錯。都在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都在完成,愛人想要得到的一切。
也是因爲這一份錯愛,讓有些人變的盲目,有些人被仇恨的種子腐蝕。
而有的人追隨的執念不改,而有些的人生生世世癡愛不變。
比如說天弒,比如說花無痕。再比如說夜修塵,以及最讓她覺得幸福的九卿。
“你應該知道,我最痛恨背叛,尤其是身邊的朋友。”她看着天弒面無表情的說;“前世你害我功力盡失,被花無痕和魔神栽贓陷害。今生處處追殺,阻我取回神皇之力。你我再無往日情份,我本該殺你。如今留你一命,與過往情份無關,只是看在阿塵和天罡的面子。”
天弒一直以來,都不知道南雪凰就是雪櫻轉世。
追殺南雪凰是因爲九卿負了花無痕,也因爲天罡置媧皇不管不問。後來,是因爲與帝皇達成協議,得到神皇之力去救花無痕。
直到那日,海上大戰,他急時出現救了花無痕時,才知道南雪凰就是雪櫻。
一直以來,他都想來見南雪凰。正式給南雪凰道一個遲來的歉意。
可因爲花無痕胸口被南雪凰的黃泉鎮劍刺傷,生命危在旦夕。
他沒有時間多想,不得不及時救治花無痕。因爲耗盡了一身的功力。
而後,虛弱的他,只能在海底休養。因爲功力散盡,體內毒性摧殘,他也沒有顏面來見南雪凰討解藥。
如果不是夜修塵帶着解藥去海底找他,將他帶來,被食人章魚盯上的他,估計這會兒已經成了章魚的肚中餐。
他知道他沒有資格,也沒有顏面向南雪凰求情,讓南雪凰放了花無痕。
可眼睜睜的讓他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身處險境,而什麼也做不了,那讓他比死還要痛苦。
“雪櫻,我知道我有負你的信任。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沒有資格向你提出任何要求。但可不可以,請你再給無痕一個悔過的機會。放她一條生路。”拖着被章魚咬傷的腿,由着夜修塵扶着,艱難的走到南雪凰的面前,由衷的道歉,說:“她所犯的錯,有多半是經過我的手而造成的。她的犯下的罪我替她來背。你們想要出蠻荒,不被天兵天將追殺,我可以助你們成功脫險。只要你肯給無痕一個改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