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萬突厥軍包圍雁門郡,近十天的惡戰使雙方死傷慘重,突厥軍死傷已近八萬人,由於豐州大軍的到來和西陘關的意外失守,迫使突厥軍不得不分出十三萬人前去應對,此時,圍攻雁門的突厥軍已不足二十萬,兵力和攻城武器的不足使突厥軍被迫暫停了對雁門城的圍攻。
而此時,守雁門城的隋軍也死傷過半,只剩下四萬餘人,巨大的體力消耗使隋軍也漸漸到了強弩之末,而突厥軍的停戰無疑是在關鍵時刻挽救了隋軍。
雁門城已是千瘡百孔,但依舊巍然屹立,城頭終於安靜下來,屍體已被清理走,到處是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和殘垣斷壁,一羣羣筋疲力盡的隋軍倒在城頭呼呼入睡。
宇文成都騎馬慢慢在城頭巡視,突厥軍的停攻使隋軍士兵獲得了寶貴的休息時間,他們已休息一日,再休息一天,體力就能恢復到七成,這樣至少還能再堅持五天。
此時他心中也充滿了對楊元慶的感激,正是楊元慶援軍的到來極大緩解了雁門城的壓力,從而使雁門城最終沒有被攻破,這個救駕之功他無論如何要讓聖上明白。
這時,一名士兵奔來稟報:“大將軍,聖上宣你前去覲見!”
宇文成都點點頭,他收回思路,縱馬向城下奔去。
局勢緩和使楊廣這幾天的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他看到了解圍的希望,臉上也開始出現笑容,此時,他正坐在房間慢慢品一碗燕窩粥。
一名宦官在門口稟報,“陛下,宇文將軍到了。”
“宣他進來!”
片刻,宇文成都匆匆走進,躬身施禮,“參見陛下!”
“宇文愛卿,朕聽到一個傳聞,說西陘關被隋軍佔領了,可有這回事?”
“回稟陛下,臣剛剛抓獲一名偷偷來收集屍體的突厥士兵,據他交代,突厥又有兵力調動的原因是西陘關被隋軍佔領,始畢可汗親自前去督戰。”
“這樣說,楊元慶的大軍就可以越過勾注山,趕來救駕,是嗎?”
宇文成都搖搖頭道:“陛下,聽說只是西陘關被佔領,但關西的局勢並沒有發生變化,楊元慶的軍隊還在和十萬突厥軍對陣,臣懷疑是上次那支突然出現的隋軍小隊出奇兵佔領了西陘關。”
楊廣沉吟一下,一時沒有明白,“那西陘關的佔領,有什麼意義嗎?”
“陛下,西陘關的佔領事關整個全局,它極可能截斷了關西十萬大軍的後勤,使楊元慶的主力獲得戰機,一旦楊元慶擊潰了關西十萬突厥軍,那麼圍城的突厥大軍也必然會北撤,雁門之圍隨之而解,臣推斷,三天之內,必然發生重大戰局轉變。”
楊廣微微點頭,“這次他表現還算不錯。”
楊廣這裡所指的他,就是指楊元慶,宇文成都趁機道:“陛下,從此戰可以看出,楊元慶確實是隋臣,臣認爲他自立於豐州也是因爲楊玄感的造反,使他心懷畏懼,不得已而爲之,如果他有異心,他完全可以置雁門危局不顧,只要天下大亂,他便可趁機造反,可是陛下,事實證明,不是這麼回事。”
其實楊廣心裡比誰都明白,不管楊元慶處於什麼目的來救駕,但他救了自己是不爭的事實,這也說明楊元慶的問題還沒有到危及到他社稷的地步,可以通過政治手段來解決。
“朕心裡有數,不用你替他說情!”
“微臣不敢。”
停一下,楊廣又問:“已經過去了十天,南面的援軍怎麼還不來?難道是史大奈沒有突圍成功嗎?”
“陛下,如果史大奈沒有突圍成功,突厥人一定會把他的人頭送來,以示嘲諷,既然沒有什麼異動,那臣估計有八成的可能是突圍成功,各地軍隊聚集需要一定時間,應該就是這兩天,南面的援軍就會到來,其實臣覺得南面援軍的作用並不大,只是一個施壓作用,真正讓突厥人忌憚的,還是楊元慶,突厥人是從骨子裡怕他。”
“朕知道了,退下吧!這兩天越是到關鍵時刻,越是不可大意。”
宇文成都行一禮,退了下去,楊廣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誰說南上的支援大軍沒有作用,他現在不就是手中缺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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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煩郡,一支二十萬人的大軍正在疾速北上,這便是趕來救援隋帝楊廣的隋朝大軍,分爲左右兩軍,左軍由關內總管屈突通率領,太守副留守王威爲副將,包括屈突通自己的五萬大軍和河東各郡的五萬郡兵。
另一支右軍由少府寺卿、右屯衛將軍雲定興率領,由五萬京城守軍爲主幹,其餘便是來自河南、關中、河北各郡的郡兵以及十幾支自發組成的河東義軍,共計五萬餘人。
兩支大軍分兵兩路,浩浩蕩蕩殺向樓煩郡東部的忻口,那裡是從樓煩郡通向雁門郡的重要隘口,是沱水穿過五臺山而形成,是進入雁門郡的捷徑。
在雲定興下屬的十幾支義軍中,有一支五百人義軍便是由李淵之子李世民募集並率領,這是李世民第一次獨立統軍,是他人生中最關鍵的第一步。
隊伍中,李世民騎在一匹白色駿馬之上,他頭戴銀盔,身着明光鎧,手執一杆狼牙槊,格外地英姿勃發,李世民今年十六歲,騎射嫺熟,精於兵法,可謂文武雙全。
在他身後,同樣跟着兩名年輕的將領,一人是長孫晟之子長孫無忌,他比李世民大一歲多,今年十八歲,和李世民是一起長大的摯友,長孫無忌文重武輕,被李世民任命爲行軍司馬,另一人則是李世民的兄弟李玄霸,他戰馬是李淵花大價錢搞到的一匹大宛馬,戰馬高大雄健,體格彪悍,比普通的戰馬要大一號,這才能承受得住李玄霸的體重和兩柄大錘的重量,高大的身軀,強健的戰馬和兩柄斗大的錘,令人望而生畏。
除了這兩名年輕的夥伴外,李淵並不太放心他們,又讓另一名經驗豐富的大將侯君集跟隨他們,侯君集也是禁軍出身,後託人情在太原郡做了一名鷹揚郎將,頗受李淵器重,這次李世民第一次出征,侯君集便自告奮勇,以個人身份陪同李世民,他話不多,卻實實在在地替李世民管住了五百新募之兵。
長孫無忌催馬上前,和李世民並駕齊驅,低聲問道:“二郎,若雁門城已破,該如何是好?”
李世民搖搖頭笑道:“從現在的局勢來看,雁門城應該是沒有破,不過就算雁門城沒有破,這次雁門之圍對他皇帝的威信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影響深遠,很多一直模棱兩可的地方官,態度就會漸漸鮮明起來,只要地方官開始支持造反勢力,那麼隋朝離最後的覆滅就不遠了。”
長孫無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片刻他想起一事,又笑問:“我一直在想,我們將來最大的對手會誰?二郎怎麼看?”
“你猜一猜?”李世民笑道。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我覺得應是中原瓦崗寨,或者河北竇建德。”
“你爲何沒有想到楊元慶?”
“楊元慶雖然有魄力,也有才幹,但豐州受突厥壓制太大,他很難發展起來,而瓦崗寨地處中原腹地,人口衆多,又有李密這種梟雄,如果李密能奪權成功,那我認爲瓦崗將是第一大勢力,而竇建德禮賢下士,又有河北之地利,惟獨缺天時,但如果隋朝不在,那麼天時之憾也就不足爲慮,我認爲他會發展起來,成爲一大勁敵。”
李世民微微一笑,“我倒是看好楊元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雁門關沒有被攻破的原因就是楊元慶出兵了,如果是這樣,這一戰,他將得大義,在天下人眼中,他就不再是叛逆。”
“可是豐州確實被突厥人壓制,他很難發展。”
李世民搖搖頭,“他將來爭霸天下和豐州無關,豐州不過是他的跳板而已,我父親也認爲,楊元慶必將是第一勁敵。”
這時,李玄霸在旁邊甕聲甕氣道:“既然是勁敵,我一錘砸死他!”
李世民狠狠瞪了他一眼,將他拉過來低聲斥責道:“誰讓你在旁邊偷聽?”
李玄霸最怕自己二哥,見二哥發怒,他嚇得低下頭嘟囔道:“你們聲音這麼大,我當然聽見了。”
“你記住,我們剛纔說的話對誰都不能說,否則我們全家都會死光。”
“對娘也不能說嗎?”
“是的!不能說,你說了,爹孃都會被你害死。”
“既然這樣,你幹嘛要說?”
李世民氣結,就恨不得抽他一個頭皮,這時,一名騎兵飛奔而至,對李世民拱手道:“李將軍,雲大將請你過去開會。”
“我知道了!”
李世民又瞪了李玄霸一眼,“剛纔我說的話你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
李玄霸小聲嘟囔道:“那我就給自己說,這樣總可以了吧!”
李世民拿他沒有辦法,只得催馬飛奔而去,長孫無忌笑眯眯對李玄霸道:“我知道,你其實是想和楊元慶比試一場,對吧!”
李玄霸眼睛冒出光來,連連點頭,“二哥說我不是他對手,我就不信,我一定要和他比試一場。”
“只要你聽我的話,把剛纔聽到的東西都忘掉,我會想辦法,讓你和他比試一場,我父親和他關係很好,他會給我一個面子。”
李玄霸眨眨小眼睛,“你們剛纔在說什麼,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長孫無忌哈哈大笑,心中卻暗忖:‘這個李玄霸有時也並不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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