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夏伊朵怔怔的看着屏幕漆黑下去,不由得喃喃自語,“翎羽,你在哪兒?”抱着膝蓋,她將身體蜷縮在一起,脣邊不由得淌出了一絲苦笑,“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婚禮的規模比較宏大,因爲夏家跟裴家都算是j市有頭有臉的豪門人物,所以賓客自然雲集,不少是夏家跟裴家的熟客親戚,不少是有過生意上來往的生意夥伴,當然也不乏j市另外幾個豪門,夏家跟裴家抱着人人不得罪,人人不忽略的原則,幾乎給j市所有上流社會的豪門人物去了個請帖,燙金的請帖,人手一張,當日會有保鏢守在門口,給過請柬後,才能放行,進入第二道門。
當然,夏家跟裴家如此謹慎,也不過是怕有心人前來鬧場,畢竟夏家跟裴家結合,羨煞了j市一衆坐着白日夢的灰姑娘跟夢想步入豪門的窮小子。
而j市有四大豪門,除了裴家跟夏家之外,還有第一豪門跟排在最末的豪門,夏家跟裴家聯手,也不得不讓這些家族開始恐慌,要知道排名的前末,都可以輕易看出一個家族的家底跟實力,也從一定事實上象徵着某種經濟地位,如果排名一旦變動,影響的不僅僅是股市,也影響往來的合作商下一步融洽洽談的關係。
人人都道豪門,灰姑娘夢想嫁給王子,窮小子夢想一步登天,但是有誰知道,豪門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是多少腐朽乃至枯萎的靈魂。
套一句網絡名言,這個世界上,誰活着都不容易!
原先,裴也娜的意思是,希望舉行西式婚禮,簡單,隆重點,把所有賓客邀請齊了就行,應該說從一定程度上,她也是嚮往西式婚禮的。
當神父莊重的讀出那一段宣言,當底下的新婚夫婦說出那一句‘我願意’,那個場景太美,起碼在很多電視連續劇中的末尾,她就哭不下幾回。
只不過在這一點上,夏母跟裴母卻出乎意料的意見一致,都不同意娜娜簡單操辦,因爲這不僅僅是裴也娜跟夏擎天的結合,這還是夏家跟裴家的結合,這代表兩個家族從今以後共進退,說白了,這就是一場商業聯姻,商業聯姻,自然該請商業上的朋友還有一些昔日熟客,聯絡聯絡感情,深入下交往。
所以最後,夏母跟裴母同意了娜娜辦一場西式婚禮的要求,但是在這基礎上,也要辦一場中式婚禮,地點就在夏家。
在j市,夏家除了那棟半山腰的別墅之外,還有一棟私人別墅,往常都用來辦一些宴會跟商業聚會,別墅已經有將近半年沒有熱鬧過了,這次正好趕上娜娜跟夏擎天結婚,就正好派上用場。
而在半個月前,夏母已經利索的請了不少傭人,將別墅裡三圈外三圈整理清潔乾淨了,並且吩咐,連一粒粉塵都不能留下。
想當然,娜娜聽說了這個最終結果後,臉上沒有激動的表情,也沒有失落的表情,她顯得十分平靜,就像是當初決定與夏擎天結婚一樣,平靜的接受了這個關於命運的安排。
夕陽,黃暈,晚霞,落幕……
這一天的時光,就像走馬觀花一樣,平靜而快速的掠過,時光浮兮中,或許能隱隱約約的透出那個人的影子,抑或想念,也許再也不見。
只不過當有些人匆匆的出現在你的生命當中,當花兒紮根在土壤,當時光融合了沸點,在青春與成熟的交叉口一點就炸,你是否還能感覺到,很多事情,也許還回得去?
不,回不去,很多時候,一旦錯過,也許往往就是永遠。
只是我們還自欺欺人的相信,她會回來,在你生命的某個時候。
落地窗前,一個黑色的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
他的兩指間夾着菸頭,紅色的火星在一片灰暗中明明滅滅,有煙霧繚繞騰空,漸漸模糊了他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孔。
辦公室內沒有開燈,因爲已經步入深秋,天色已經漸漸晚了下去,他站在這一片窗口下,看着夕陽落幕,晚霞漸去,
對面樓的廣告牌上是一個當紅玉女明星的面孔,他記得,那個玉女明星是因爲拍了某個知名導演的大片而一炮而紅的,而那個玉女明星,正是來自裴氏傳媒。
他研究過裴氏傳媒的前景,老牌娛樂公司,在j市幾乎沒有娛樂公司能與其匹敵,但是其實這些年,裴氏傳媒已經漸漸落敗下去,據說是裴老爺子,快不行了。
其實,一個沒有新鮮血液的公司,特別是對於娛樂圈而言,除非實力雄厚,否則是很容易被淘汰的。
而在這個時候,她卻接過了裴氏傳媒這個大擔子,據說她剛上任的時候,董事會幾乎沒有人服她,甚至指責裴老爺子過家家,將這麼大一個公司交付給一個女娃娃。
可是,她卻以雷霆手段整合,剔除吸血人員,並且爲公司成功拉到了好幾個不錯的明星,更甚她居然將底下剛簽約的新人一手捧了起來……這種種手段,即使是他,也佩服得不行。
據說此後,董事會無人再敢挑戰她的權威,她勝利了,她奠定了自己的位置,同樣也……
落地窗的門開了一小半,風起,將辦公室上的文件紛紛吹落,那雪白的紙片,一瞬間刮到地上,好似翩翩飛舞的白蝶,正將迎風而去。
而隨着那些文件的落地,底下一張壓着的報紙,也顯露在了視線裡。
上面是這一期的財經報,居然大幅度的報道了j市豪門夏家跟裴家聯姻的事情,娛樂報上稱這是王子跟公主的結合,而商業版上則是稱這是j市兩大豪門的強強聯合。
上面放大版的正是夏擎天冰冷的正面照,而裴也娜則是很低調的戴着帽子,只是衆人依然從她手腕上戴着的那個鐲子上看出此女的身價。
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
他眯了眯眼,從這高大幾十層的樓層往下望去,林海建築的地理位置不錯,很輕易的可以望到不遠處的情景,山川蔓延,樹木起伏,當真是個悲涼的秋天,他的心裡忽然莫名的有些感傷。
就像當初他出國的那一年裡,他懷着憤恨的心情,欲置對方於死地;就像當初,他知道害死他父母的仇家是裴家,他知道裴氏是以傳媒業起來的,他想在同行業中擊敗裴氏,畢竟沒有什麼,能比在同行中擊敗仇家,更爲痛快的事情了。
只是陰差陽錯,他居然遇到了當時的妻子,後來,他學了建築業,靠着她們家到了今天。
那份年少的情誼早已淡去,懷着對妻子的愧疚,他也發過誓,要好好對她,要讓她一生都過的幸福!
只是爲何,他心臟處的某個角落卻隱隱的有些不舒服,更甚有些氣悶,難道,僅僅只是因爲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麼?
可是不能,他不喜歡她,更甚,他想起他,心中就充滿了厭惡……他的脣角犯上譏笑之色,想想當初說喜歡他道要生要死的那個女人,如今卻輕而易舉的接受了別的男人,輕而易舉的準備嫁給那個男人,她的愛情,可當真廉價!?
辦公室的門被一隻雪白的素手推開,那 ...
只雪白的素手上,幾乎可以看見流動的血管,纖細瘦弱的有些不健康。
而順着這雙雪白的素手往上看去,卻是一張歐洲人的面孔,白皙,下巴很長,眼瞳有些微微的藍色,鼻樑很高挺,一卷金黃色的長髮凌亂的披散在她的肩頭,另她看起來那樣美豔不可方物。
唯一有所缺點的是,她的皮膚實在是太白了,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慘白,就連脣色,都是鮮紅鮮紅的,像是某種吸血鬼……
“在看什麼?”她從身後抱上了他,兩條纖細的臂膀穿過他的腰肢,輕而易舉的環住了他的腰部,將冰涼的臉蛋貼在他的背上。
“……沒,”在那兩條手臂環上他的腰部時,他就已經驚覺背後的那個人是誰,所以,在沙啞的聲音過後,他猶豫着,卻依然將雙手貼放在她環住他腰部的雙手上,貼上,握住。
“我只是在想,這些年,我終於成功了,可是,爲什麼,我卻絲毫都不開心。”
背後的人兒,在他說出這一番話時,眼中閃過一絲嫉恨,只是快的讓人察覺不到。
“是麼,你爲什麼不開心?”她的聲音格外溫柔,因爲在美國長長的歲月裡,她溫柔的聲音是伴隨着他走過那段歧途的利器,他說過,他喜歡她的溫柔,所以,她會一直溫柔下去,哪怕,這其實不是她的擅長。
“……”
見他不答,她的手臂又緊了些,這一次,她不退讓,頗有些逼問的口氣道:“是因爲,她要結婚了嗎?”
這個‘她’,不言而喻,起碼他們心裡都心知肚明。
他的後背一僵,甚至連呼吸都放輕緩了,良久,他才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對我來說,那一段日子,已經過去了,況且……我從未愛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