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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後,無咎再次祭出五把九星神劍。
卻並非爲了拼殺,只因強敵在即,困着憋屈,他要衝着那雜亂密集、且又無從破解的禁制,狠狠發泄一通邪火。
一紫、一青、一白、一黃、一金,五把神劍光芒各異,分別是天樞狼劍,天旋乾劍,天璣君子劍,天權坤劍,以及玉衡陰陽劍。而其中的陰陽劍,虛實不定,近乎於隱形,而凌厲的殺機似乎更勝一籌。
五道劍光現身之後,首尾相接,急劇盤旋,恰似彩虹乍現而風雷隱隱。
無咎揮袖一甩,拖曳的彩虹光影猶在盤旋,而五道劍光倏然合體,被他雙手抓起而狠狠劈了出去。霎時一道數丈劍芒橫卷四方,瞬即悶響轟鳴,禁制崩潰,冰屑紛飛,狂猛的力道頓然間從面八方反噬而至。
他有過前車之鑑,慌忙收起神劍,而抱頭躲避之餘,不忘強驅神識查看四周的情形。
所謂的發火、撒氣,說法罷了。藉助神劍劈開一條生路,方爲本意。
而冰雪迸濺,寒霧橫卷,禁制“喀喀”炸響崩碎,卻又殺機封堵而難尋一道縫隙。反噬的法力,倒是洶涌狂襲而來。
苦也——
無咎後悔不迭,便要強行苦撐。人在洞內無從躲避,只能自作自受。卻聽又一聲“喀喇”轟鳴,竟地動山搖。他猶自抱頭蹲着,驀然一驚,剛想起身,忽見整個洞穴往上飛去?
不對。
洞穴尚在,洞穴地面的寒冰卻突然崩塌,難免腳下一空,以至於跟着崩碎的冰塊往下掉去。恍惚剎那,可不是就是洞穴往上飛。實則不然,人往下墜呢。
天吶,洞穴的下方,竟是空的,一旦強行破禁,便即刻爆發殺機而成爲陷阱所在。
糟了!
無咎慌忙躥起,不顧一切施展遁法。
而不管是冥行術,風行術,還是土行術,或鬼行術,以及閃遁術,皆沒了用處,反而被濺落的冰塊砸中腦袋,所幸護體靈力與銀甲無礙,暫且安危無憂。而這般稀裡糊塗墜下去,太嚇人了!
無咎強作鎮定,瞪大雙眼。
但見一個十餘丈粗細的洞穴之中,數百上千的冰塊往下墜落。當然,其中還有他本人。四壁倒是晶光閃爍,洞穴卻深不見底,且黑暗籠罩,陰寒徹骨,令人不明所在。唯風聲呼嘯,仿如就此沉淪而一去不回……
去往何處?
不會直達地心深處,重回月族的蟾宮吧?
若真如此,倒也不用懼怕鬼族的追殺。而星月谷的星光之輦已毀,再難返回啊!
倘若墜入輪迴之地,或幽冥界呢?
若是不幸料中,只怕更糟了……
無咎不敢多想,擡手一拍。身旁的寒冰被他“砰”的拍碎,又擡腳連踢,旋即借力橫移,並順勢抓出一道紫色劍光,衝着臨近的洞壁狠狠扎去。
他要將狼劍扎入冰壁,以此減緩墜落的勢頭。
而劍光尚未深入半尺,一道強橫的反噬之力霍然爆發。冰壁之中,竟也佈滿禁制。隨即轟鳴炸響,冰屑迸濺,氣機倒卷,威勢驚人。
無咎猝不及防,也無從躲避,一股力道順着雙臂逆襲而至,他呲牙咧嘴倒飛出去。想要慘哼一聲,都來不及。“砰、砰”撞碎幾塊寒冰,又“砰”的撞在另一側的洞壁之上而反彈回來。他這才“哎呦”着四肢亂舞,旋即翻滾着繼續往下墜落。
不愧爲鬼族的老巢,偌大的冰峰,地上地下,皆佈滿了禁制。而遑論怎樣,都不能返回地下蟾宮,也不能再次踏足幽冥界半步。怎奈眼下身不由己,與墜入深井也沒兩樣……
無咎便這麼一邊翻滾,一邊急墜,一邊想着對策,一邊又焦急無奈。即使他掌心的劍光依然閃爍,卻再不敢輕易嘗試。而正當慌亂之際,忙又拳打腳踢。連連擊碎幾塊墜落的寒冰,他終於止住翻滾的身形而低頭俯瞰。
洞穴深處,依然看不到盡頭,而神識之中,卻見數百丈之外的洞壁邊緣,竟伸出幾根冰柱,或橫亙突起的冰崖,在黑暗中煞是醒目……
咦,莫非絕路逢生,或地下另有去處?
無咎尚自詫異,數百丈轉瞬即至。
看得清楚,七根冰柱伸出洞壁,各有兩、三丈、或四、五丈粗細不等,上下相隔數十丈,便如黑暗中的一串獠牙,顯得頗爲突兀而又詭異莫測。
無咎卻好像發現到轉機,雙手一合,狼劍的劍芒暴漲,旋即凌空往下劈去。
即使此地的禁制強大,又如何呢。他就是要藉助禁制的反噬之力,來減緩墜落的頹勢。方纔是橫向反噬,難免倒黴。而這回卻由下往上反噬,應該有所藉助。
愈是兇險關頭,愈是要臨危不亂而應變得當!非如此,而難以彰顯本色!
一道數丈長的紫色劍光,呼嘯而下。
只見無咎裹挾着寒冰崩墜之勢,從天而降,兩腳叉開,雙手高舉,衣衫亂髮飛揚,並劍眉倒豎而咬牙切齒:“我劈——”
“撲——”
眨眼之間,劍光狠狠劈在首當其衝的一根冰柱之上。卻未見禁制反噬,也沒有轟鳴大作,只聽到一聲輕微的脆響,旋即劍光劃過,冰柱斷爲兩截。
“咦,怎會這樣……”
無咎收勢不住,徑直撞上冰柱,這回倒是“砰”的震響,冰柱被他撞得粉碎。而狼劍餘威猶在,“撲、撲”又是接連斬斷兩根冰柱。他同樣未能倖免,隨後撞得冰屑紛飛。
“哎呦,失算了……”
未卜先知的,是神仙。能掐會算的,是祁散人。
對於莫人來說,雖然自詡爲教書先生,也喜歡佔便宜,卻也沒少吃虧,失算更是尋常事。而他也並非沒有長處,至少他知錯就改。
無咎接連劈斷三根冰柱,慌忙收起狼劍,並張開雙手,趁勢撲向第四根冰柱。
冰柱足有兩丈粗細,四、五丈長,透着瑩瑩的白光,從洞壁斜伸而出。只要將它抓住,便能止住墜落,避免墮入深淵之險,很不錯的法子……
“砰——”
法子果然不錯,張開四肢的無咎,結結實實落在冰柱之上。而他尚未彈起,堅如鐵鉤的十指已緊緊插入冰中。徹骨的寒意竟然直透銀甲,使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他渾不介意,還想咧嘴微笑。
嗯,很穩妥!
而不過瞬間,數百塊寒冰隨後而至,相繼砸中冰柱。看似粗大的冰柱不堪重負,“喀嚓”崩碎,旋即帶着某人,以及無數的寒冰轟然而下,緊接着又砸碎了第五根冰柱,第六根冰柱……
要老命了!
身上砸着寒冰,身下撞擊着冰柱,前後遭殃的無咎,似乎突然有了一種沉痛的頓悟。而他來不及多想,最後一根冰柱就在眼前。倘若重蹈覆轍,只能墜向深淵。他猛然翻滾起來,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四周的寒冰“砰砰”炸碎,得以借力,墜勢稍稍一緩。他卻並未作罷,狠狠踢向一塊數丈大小的寒冰,旋即腰身一擰,飛身急躥出去,並趁勢抓出狼劍而衝着冰柱與洞壁連接之處狠狠刺去。唯恐威力不足,索性旋轉身子,人劍合一,所向無前……
最後一根冰柱,五六丈長,三丈多粗,與洞壁融爲一體。其同樣承受不住寒冰的撞擊,“喀嚓”折斷崩碎。
一道劍光與一道人影,卻在轟鳴聲中,穿過冰屑寒霧,直直扎入冰柱的盡頭。
轉瞬之間,冰柱消失。
而冰痕猶存的洞壁上,卻多了一個洞口……
……
與此同時,寒冰堆砌的山洞中,相繼冒出鬼赤與鬼丘的身影,兀自滿臉陰霾而死氣沉沉的模樣。
而原本封閉的山洞,卻從中塌陷。
人在洞口之上,腳下深不見底,唯見寒霧翻涌,黑暗莫測中透着隱隱的殺機。
鬼赤低頭俯瞰,微微訝異,旋即冷哼,擡手打出一記法訣。黑暗的洞口,頓時覆蓋了一層禁制。而隔着禁制,深淵依然可見。
不消片刻,又是十餘道人影涌進山洞,其中有鬼達、鬼諾兩位境界受損的大巫,也有桑元等地仙修爲的高手。衆人接連破除禁制,稍顯疲憊,忽而見到腳下的洞口,皆錯愕不已。
“此乃通往玄鬼殿的必經之地,早已斷絕了去路。即使玉神殿查找多日,亦未能發現破綻,而這——”
“莫非……莫非你我小瞧了賊人?”
鬼達與鬼諾面面相覷,很是難以置信。
正如所說,此處的山洞,乃是通往玄鬼殿的唯一途徑,關係重大。故而當玉神殿入侵之時,兩位大巫便封死了去路。即使月仙子查找數日,最終也只能空手而回。不料卻被一個誤闖此地的賊人,識破了其中的玄機。而那位僅是人仙六層的小輩,難道真是誤闖而來?
兩位大巫言罷,衆人默然無語,而一個個身上所散發的陰氣與殺氣卻在盤旋着、瀰漫着,使得原本死寂的山洞更添幾分窒息的寒意。
鬼丘看向鬼赤,沉吟道:“依我之見,純屬巧合!”
他伸手指向滿是劍痕的洞壁,示意道:“無咎全憑自毀飛劍,一路僥倖闖關。可見他並非禁制高手,無非莽撞而已。而此處禁制強大,但凡懂得利害,皆不敢強行破禁,他卻渾然不曉,反而陰差陽錯……”
鬼赤拂袖一甩,嘶啞出聲:“哼,不管是巧合,還是陰差陽錯,只要他前往玄鬼殿,上天入地也不能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