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滅頂之災_第四章.慕容詩的心事

“什麼?”慕容策雙腿發軟,幾欲坐倒,我和飛燕連忙將他挾住,扶至椅子上坐下。

慕容策呆呆坐着,目空一切,一言不發,臉上漸漸露出失望、慚愧、悲傷的神色。

居室之外,陽光明媚,偶爾一陣微風徐徐吹過,低垂的柳枝輕輕拂動着窗櫺,發出“莎莎”的摩挲聲音。

終於,慕容策說話了,他淡淡地問道:“易兒與倭人勾結,禍害百姓,是老朽教子無方,二位如果要將易兒緝拿歸案,老朽毫無怨言!”

我安慰說道:“前輩多慮了,亭主是否與倭人勾結,此事暫未有證據,也許這其中有內情也不一定,請前輩不要過早論定!當務之急,是要將那伊藤和他那同夥逮住!而且退一萬步來講,即使亭主……確有干係,那也得由前輩自行處理,慕容家的家事,我們天行堂定不干涉!”

慕容策看着我們,雙眼似乎有些溼潤,他點點頭,道:“好,二位統領,有什麼需要儘管說,老朽一定配合!”

我和飛燕一聽,立即拱手行禮,道:“那就先謝過前輩!”

我又說道:“這第一件要前輩幫忙的事,就是將我們的身份保密!”

慕容策點點頭,道:“放心,除了我之外,老朽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而且,我會讓禮兒信任你們,重用你們!”

我道:“也請慕容前輩放心,我們也會盡力幫助軒主,剷除禍害因素,完成前輩的心願,將損失降到最低!”

既然天行堂統領與慕容府主事達成共識,那我們也事不宜遲,即日開始,立即着手部署誘擒伊藤二人的詳細計劃。

這個計劃,必須確保一步到位,萬無一失,單靠我倆二人,肯定難以實現,禮治軒也缺乏武鬥人才,於是在取得慕容策和慕容禮的同意之後,我們將高美人、朱天王,以及十名錦衣衛,喬裝易容成普通僕從,混入慕容府中隨時調用。

同時,慕容禮也不放心她小女慕容詩的人身安全,於是,我只好讓高美人故技重施,以女子扮相,安插入慕容禮府中,作爲慕容詩的近身侍婢。當然,爲了防止高美人看見慕容詩相貌嬌美而動了賊心,飛燕一再強調,要高美人以天行堂副統領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保持高風亮節,守住道德底線,嚴禁越雷池半步!這高美人也不是愚昧之人,看見飛燕那緊張表情,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自然懂得與慕容詩避忌三分。

爲了方便我們行事,慕容策還秘密贈予我們慕容府權力最大的金荷令牌,讓我們在整個慕容府之內,暢通無阻地隨意出入任何一個地方,包括勤治亭的領地!只不過,我考慮再三,在時機尚未成熟之時,絕不會輕易越過界線,萬一被伊藤等人發現我們的企圖,提前開溜,那我們也只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相安無事了三四天,竟然沒有任何特別事情發生,就連慕容禮都感覺奇怪,因爲按照習慣,慕容易應該會在短時間內向我和飛燕搞一些威迫利誘反間暗殺的小動作,但距離我倆進入慕容府已經有十日的時間,卻遲遲不見動手,一反常態。

而我們對試圖擄走慕容詩的人進行的探查,也沒有任何新的發現,既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假如不是慕容策和慕容禮對我們的信任,我們甚至還會被懷疑賊喊捉賊!到底這神秘歹人是何方神聖?會不會是不是勤治亭派出的食客呢?

當然,慕容策和慕容禮對我們的信任,並非只因爲我們是正義勇敢的錦衣衛這單純的一個方面,最重要的是,慕容詩力證我們不是那個想要傷害她的人!原來她被擄走之時,她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被迷暈的,雖然她也不清楚歹人的相貌,但是她憑藉自己的感覺,就給我們下了一個解除嫌疑的定論。

話說慕容詩被擄走獲救之後,就被慕容禮重點保護起來,但慕容詩不知道爲何,從那天起,一連幾日都是茶飯不思,鬱鬱寡歡,經常一個人坐在宅院的小涼亭裡面,一味地摟着飛燕那件錦袍呆呆地出神。

慕容詩年芳十七,自幼母親因病去世,父親慕容禮因爲府中事務繁忙,對她也疏於照顧,小女孩子身邊從小就沒有什麼玩伴,都是年長許多的侍婢陪伴長大,嚴厲的家教雖然沒有讓她落下野蠻任性、恃寵生嬌的壞毛病,卻養成柔弱含蓄、文靜內向的小女子性格。

這陪伴在慕容詩身邊的高美人也看得不是滋味,於是就向家僕打聽起她的成長經歷,更重要是摸清楚她手上那件醒不離手、寢不離身的錦袍出處。這一問才終於得知,原來這件快被慕容詩捂出異味來的錦袍,竟然是出自己上級領導,自命不凡的天行堂正統領楚飛燕之手!

於是,高美人做了一個重要決定,要幫慕容詩解開這個心結。

這天,趁着旁人不在,高美人便與慕容詩在涼亭裡面聊了起來。

高美人與白頭接觸不少,也從那傢伙身上學會了搭訕技巧,一開始就說說天氣,接着就問問飲食,但對於這些毫無意義的生活問題,慕容詩都只是輕描淡寫地迴應一句半句,全無實質性的理睬,明顯不想主動與高美人敞開心扉,分享憂愁與喜悅。

高美人腦筋一轉,大膽嘗試觸碰一下慕容詩的內心痛處,於是關懷地問道:“小姐,那天……你被歹人欺負,你現在還害怕嗎?”

慕容詩有所動容,輕輕眨着明眸,搖了搖頭,道:“不怕!”她將錦袍貼到臉上,輕輕地說道:“有他在,我不怕!”

高美人還真沒想到,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夠在短時間內堅強起來,難能可貴,不過這種勇敢,肯定不是內心的自我修復,而是源自外在的正面影響,於是高美人試探性地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慕容詩似乎思考了什麼,卻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高美人,旋即俏臉緋紅,立即轉過頭去,繼續沉默。

高美人細看慕容詩這神態,也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笑了笑,又再問道:“小姐,你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令慕容詩心中一顫,櫻桃小嘴輕輕地開合了一下,當她擰頭看着高美人的時候,卻發現高美人正指着她手上那件錦袍!慕容詩彷彿做了壞事被發現似的,臉頰頓時變得灼燒一般的火熱,羞澀難當,完全把頭埋入錦袍之中。

高美人看見慕容詩那嬌羞可愛的表情,一時間忍俊不禁,發出一連串顛倒衆生的笑聲,隨後便召來宅內守護的錦衣衛,耳語吩咐了幾句之後,走向慕容禮的起居所在。

傍晚,金黃色夕陽將這一天最後的光芒,投射入慕容詩的院子,染黃了小涼亭周邊的一切。

慕容詩依然摟緊了那件錦袍,一聲不響地看着餘暉徐徐落下。

院子門外響起了一把陌生的男音:“小姐,吃飯了!”

慕容詩依舊看着遠方的落日,呆呆地出神,對其他聲音充耳不聞。

那男子提着食盒走到小亭子的石桌邊上,打開食盒,拿出噴香的飯菜佳餚,放在石桌之上,然後坐在石椅之上,輕聲叫道:“小姐,吃飯了!”

慕容詩輕輕嘆息一聲,溫柔地說道:“吃了,又能怎樣?我不餓。”

那男子“啪”的一聲打開摺扇,一邊輕輕地揮動着,一邊笑着嗔怪道:“如果你再不吃飯,我可要把我的袍子收回咯!”

慕容詩一聽,連忙扭過頭去一看,立即笑逐顏開,熱淚盈眶,眼前這溫情俊俏的男人,就是慕容詩只有一面之緣卻引得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楚飛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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